一年前的一个周末, 我在云城 Mall 里一个画廊的一幅油画前驻足, 陷入遐思: 一舞倾城?
忽然, 有人说: 它叫一舞订情. 原来, 老板娘悄然站在旁边, 虾我一跳. 我问: 可以拍张照片吗? 她答: 可以.
老板娘继续悠悠然地说: 这是一位俄罗斯画家的作品, 我用 $3000 加币买回来, 如果你喜欢, $3800 给你吧.
不早不晚, 我的手机 “叮” 一声铃响, 提示收到一条信息, 瞥一眼, 对老板娘说: Excuse me. 步出画廊. 之后, 没有再回画廊, 思绪一路向东飘移至曼哈顿.
我在中国星光音乐学院完成的第一个学位是扬琴表演专业. Master degree 是纽约大学教育学院的 Dance Therapy. 毕业后受聘于某大学舞蹈治疗系, 教过心理学, 人体解剖学等 10 多门课程.
电影里, 奥黛丽.赫本望着第五大道 Tiffany 的橱窗, 想的是: 我什么时候可以在这里享受早餐? 我走在曼哈顿的街头, 想的是: 我什么时候可以在这里拥有一间诊所? 5 年前辞去学校的教职工作, 自行开业, 专注于一对一的 Dance Movement Psychotherapy. 诊所位于曼哈顿, 名为 Not Just Dancing.
这个职业是为那些愿意直视起伏变化的灵魂, 同时具备关怀, 共情之心的人准备的. 世上每一颗遭受创伤的心灵, 或许都深藏着高贵和风华, 这一点, 从我执业的第一天起, 已然明了.
诊所咨询室的基调为淡蓝色, 如同晴朗的天空和风平浪静的海洋. 舞蹈室的一面墙嵌合大镜子, 另外三面墙分别涂成淡紫色, 鹅黄色和草绿色.
首次见她, 被电了一下, 凝眸处, 黛眉山远, 一位让我文字苍白的美人, 唯 Pink Parfait 的口红难掩惆怅的神色. 她轻轻说: 我的舞蹈老师 Ms. Nancy Yu 推荐我来看您.
我有不少 clients 因为情感困惑, 影响个人生理和认知以及与社会的融合. 在咨询室坐下时, 我准备听一个肝肠寸断的悲情故事, 她低头片刻, 抬眸问: 可以与您共舞一曲吗? 我点点头: 你喜欢什么舞曲? 她说: 任何一首探戈舞曲.
引领她走向舞室. 舞室里唯一的饰物是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一句话: 我是河边的栏杆, 谁能扶我, 便扶我吧! 我不是你们的拐扙.
寥寥数语交谈, 了解到她练舞 3 年, 我告诉她: 我练舞 30 年, 一会儿音乐响起时, 你离我一步之遥, 跟随我的动作, 扭腰, 勾腿, 跳跃, 旋转, 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自由发挥.
舞蹈流动而抽象, 恰是心灵的表达, 当不带目的性地跳时.
5 分钟的 warm up, 伸拉, 踢腿, 下腰, 掌心压地而双膝不弯, 左三下中三下右三下, 两臂外展脚尖一踢达头顶水平线, 在大镜子中, 瞥见她身体的韧柔度还好. 音乐选了酸酸楚楚的《Tango to Evora》, 两人 yes + and 地跳着没有排练的即兴舞蹈, 我肯定她的肢体语言, 添加我想说的. 在有法而无定法的舞步中, 多层次的情感, 誓如掩饰, 焦虑, 孤独, 挣扎, 矛盾, 无奈, 思索 …… 垂直式的如瀑布一样倾盆而泻.
音乐戈然而止, 画面定格的瞬间, 她的双目泪光闪闪, 忧伤凝在一片叶子上. 我的内心不禁一阵光明玲斑. 通常, 人会在值得自己信任的人面前落泪. 虽然离敞开心扉尚有距离, 但我已然胸有成竹. 此时, 她说: 想回家. 我答: Sure.
在她即将推门离去之际, 我突然发问: 刚才舞蹈的 ending, 你抓住了什么?
她睁大眼睛, 似乎我说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然后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 但我已飞过”. 我笃定她会回来 for the following appoint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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