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小镇的溪径上 铃兰听风2022-09-06 00:41:31
湘西《边城》小镇茶峒, “有一条小溪, 溪边有座白色小塔, 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 这人家只有一个老人, 一个女孩子, 一条黄狗”. 也许, 这就是沈从文诗意梦想的缩影, 寄寓了先生 “爱和美” 的纯净意境. 而深深戳痛我的是, 风情美, 人情美, 翠翠的爱情却忧伤, 缘何? 天保, 傩送, 顺顺他们, 成全他人之善良, 劲劲勃勃韧韧的生命形态, 竟也难逃一张悲怆的网!
味道凉凉已露秋, 热不再来. 出了家门, 先查看信箱有没有给我的信. 走过几个路口, 在一个隐匿的入口, 拐进一片小丛林, 翠色依然逼人, 宛如饮了一瓢 Mojito, 爽爽的; 阳光透过茂密层层树叶洒落地上衍变成粼粼光斑. 穿越林子, 眼前骤然广袤旷辽, 前望远山眉黛, 我舒步的小道窈窕依然, 左右两侧大片大片的芦苇与叶子婆娑齐舞, 姜黄摇绿, 枯草梦露, 从不抽烟的我, 此刻似点燃一根香烟, 烟草味儿浸润了我的嘴巴. 途经一个小型的 playground 时, 那些滑梯, 水池, Monkey bars 极尽诱惑: 童年时我与你打千秋想要攀月亮 …… 一边临风轻哼, 一边荡了一会儿秋千.
太阳还未下山将要下山, 夕阳将我的乌丝挑染, 几缕亮丽的金色长发, 摇呵摇, 摇到阡陌上. “那人也许永远不会回來, 也许明天就会回来” ---- 这是翠翠的天命气数. 我希望逢着一只蝴蝶, 没有任何目的的, 我等它, 柔和而心甘情愿地等, 我不急着赶路, 也无需隐忍.
蝴蝶应该飞在庭院, 花丛, 绿林, 溪谷, 田野, 天空. 然而, 有人愣是在地铁上邂逅一只玉带凤蝶, 在车厢里东撞西撞, 慌里慌张地寻找出口, 它是聪明的, 寻风觅方向, 地铁停站, 车门一开, 它感知到气流, 急忙飞扑过去, 可是好几站, 都是它甫一抵达, 车门同时关闭; 它累了, 悬在车窗喘息不已, 睥睨车里的人群, 他们的头颅巅顶或黑, 或白, 或红, 或绿, 或紫, 或斑秃. 聪明的蝴蝶呵, 教我如何不为你掬一把伤感的泪?
我思忖, 那只飞在地铁车厢内的雄性蝴蝶, 是被一位少妇手上印花的 Juicy Couture 包包吸引, 或是循着一位漂亮女孩身上的香水味儿, 误闯入一个本不属于它的世界, 它一直找寻脱身的机会. 而地铁里几乎所有的人, 专注地捧着自己的体外器官 ---- 手机, 玩游戏, 聊天, 滑屏看剧看抖音, 太投入了, 以至太阳穴上蹦出两条淡青色的血管, 头都懒得抬, 别说一只蝴蝶, 就算大自然令郎满目的燕燕莺莺, 周围环境里的人, 事, 物, 与他何干? 自投罗网的人们, 浑然不觉有脱身的必要.
水静静, 山淡淡, 山水相依. 我走在小镇的溪径上, 盼在路上逢着一只不戴脚镣跳舞的孔雀蓝的蝴蝶. 蝴蝶风日里长, 风来起飞, 没有负荷地飞来又飞去. 蝴蝶, 蝴蝶, 你在哪儿? 是不是还趴在啤酒罐上贪睡? 等它不来, 但无悔. 走得微微沁汗了, 脱下橙绛红色的蝉翼纱外衣, 上身一件紫棠小可爱, 着一条阔阔飘逸的黑白条纹丝绸长裤, 缓缓的我归家.
小镇这么小, 从南端远远的眺望北端, 静英英, 恰似云帐软纱的睡美人.
常常, 周末我走在小镇的溪径上, 度出一个又一个的 L 型, 小镇毫无矫饰的美, 一蓬一蓬浮凸眼前. 没去过湘西的边城, 却觉着这疏朗毓秀的小镇, 与沈先生笔端流淌出来的茶峒颇有几分相像呢 ---- 月光如银子, 无处不可照及, 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一片黑色, 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
“日子在流” (姚顺说).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一张张照片, 一页页琐屑, 实诚地录下我的心情, 缤纷的思维, 是给自己的情书, 也是给喜欢看的他 / 她打岔. 喝着温热的杏仁奶, 夜深人静时随意抽出一篇, 翻一翻, 岁月逆, “一截一截过完的命又回来了” (姚顺又说).
《童年时》by Leslie Cheu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