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渔翁2013-09-17 20:09:35

小玩童(三)看戏


 


    儿时,最有意思的娱乐活动,便是“看戏”。八九岁时,一有机会,到处看戏。真正是“锣鼓响,脚板痒”。跟在大人后边,到塘桥,宣家大屋,方圆十里的地方去看过戏。好奇心很重,不仅聚精会神看演员表演,还喜欢钻到后台,去看演员化桩。正如现在的小孩儿看卡通,玩游戏,废寝忘食。


   我的“小玩童”时代,很少有娱乐活动。没有电视,更没有游戏机。第一次看电影是1954年,十岁了。国产黑白片,“渡江侦察纪”。第二次,1955年看的是戏剧片,山西晋剧“打金枝”。在代店露天放映,不用买票。方圆十里,亲朋见面,情人约会,既是看电影,也是难得的“社交”活动。银幕前面和后面都坐满了人。我步行两公里,去晚了只能坐在银幕后面。看郭暧打公主,演员 用的是右手,我看到的是“左手”。


 


    在没有“合作化”和“粮食统购统销”以前,农民还是很幸福的。“土改”刚过,手里有了盖上“人民政府”鲜红大印的土地证。作梦都想着,如何在“永远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发家致富。“三亩好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是当时“农民梦”的主要标志。正象有“美国梦”的人,希望有自己的“独立”屋,可以在后院为所欲为。老百姓心向共产党,相信“人民政府”。可惜“合作化”的一把大火,把农民视为命根的“土地证”烧毁了,击碎了“农民梦”。阻断了他们几千年的谋生本能和习惯,造成“三年困难”,饿死了多少无辜可怜的农民。至今,每年还要发“一号文件”,解决“三农”。


    大约只有那么两三年的时间,农民可以自由地做“农民梦”,有大量农闲。干部,民兵,和群众一起,自组戏班,登台唱戏。这有别于现在的“商业演出”,演员没有天文数字“出场费”,完全是免费的自娱自乐。举办村庄,至多提供“免费午餐”。


    得最清楚,是在宣家大屋,第一次看黄梅”。当时只知道强盗杀人,女人跑路,“南京水西门”,“上吊”告状。这些“儿童不宜”的内容,幸好用戏剧程式表演。人“死”了,小玩童们就起哄,“假的”。解放初,农村舞台上很少有女旦,女一号“氏”由几位男民兵反串。其中有我的舅父,还有我们村程绣庭。看到他们脸上抹着胭脂,学女人走路,唱着好听的戏文,我雀跃不止。参加演出,锻炼了他们的社交能力。我的舅父后来当了信用社会计,程绣庭则成了大队书记,在位近三十年。我这个“小玩童”,由于四出看戏,见多识广,比同龄人现得“早熟”。不怕生人,能言善辩,被大人称作“老八刁(diao)”。至今,不知这句方言的确切含意和写法,姑且用“音译”。


 


    以后再看这曲戏,才知道”故事曲折离奇,生旦丑行当齐全,在黄梅戏中算是“大戏”,接近京剧。经名家吴琼,黄新德,潘启才等人重演,已在网上列入黄梅戏经典。”, 又名“桐城奇案”,说的是发生在桐城的真实故事。故事发生地,桐城大关“周庄”,已辟成旅游胜地。与“孔雀东南飞”的潜山县,相隔不过几十里地。悲剧性,可看性,”都在 “孔雀东南飞”之上。由于事件发生在清乾隆33年(1788),道光年间的“编剧”,让剧中人都穿上明朝服装,以免“侵犯隐私”。即便如此,由于剧中桐城知县制造冤案,形象不好,”出台后,很常时间在桐城被禁演。故事中的王外,亿万富翁。生有一女,名叫王桂英。聘请落第秀才周明月私塾先生,教授诗琴书画。王小姐出嫁,其父大讲排场,以四块乌金和一镯为其陪嫁。金是家的无价之宝,惊盗贼。新婚之夜,盗潜入洞房,借新郎辞客进门将其害,盗走金。新郎家以是新媳桂英勾引奸夫所,告到府。桐城知,刚愎自用,将盗案办成因奸杀人。私塾老周明月是王桂英唯一接触过的男人,知对他们严讯逼供,屈打成招。王和周二人被打入死牢,铸成冤案。幸好周明月家有氏,与丈夫恩,情深似海。从不认为丈夫会有“小三”,拼全力救。力证丈夫清白,案发当晚,丈夫在家同案共读,无作案时间,如何杀人。以三寸金奔走南京水西门,苦求丈夫友,大“律师”吴天寿救夫。发誓一死,以求翻案。共同计定,向社会哭冤情,寻求“清官”。可惜那时没有“网络”,舆论有限,南京城内无官受理冤案。桐城知县是督的得意门生,督不许重审。除师生情外,也不愿“牵一发而动全身”,破坏“维稳”。于死刑已定,问斩在即,吴天寿无可施。要想翻案,必需抓到真凶。个人无法完成,只有要求和逼迫“督”启动重审。最后,氏只得舍身,以死“惊天”。关于氏之死,版本甚多。真实故事是,氏第一次闯总督公堂,受仗责后奄奄一息,大“律师”吴天寿助在衙门口鼓架上自缢,头发中藏有冤状。因过于悽惨,现改成氏二次再闯总督公堂,不幸被杖氏死后,吴天寿挺身而出,护住氏尸首,不许毁尸灭迹,大凛然与高官抗争。督在氏人命关天的力下,重此案,责令桐城现令限期追凶。氏牺牲自己,救了丈夫。周明月和学生王桂英得还清白,学生被判与老师为妻,劫后重生。故事告诉人们,不可张狂,“财不能露白”。“人在家中坐”,也可能“祸从天上来”。要救命,要靠贤妻和挚友。平时待老婆和朋友好一点。


   


    从八九岁开始,除了到何享堂上学外,我还肩负两项任务。放学后和假期,放养大黄牛。由于家中“窝居”,必需每晚出去借宿,方言中称为“搭歇”。放牛时,“牧友”兼室友们,也在一起“搭台唱戏”。那是真正的土台,用一块块草皮垒起来。插上两面小纸旗,在空旷的野外,尽情的吼。吼累了,就光着屁股到河里游泳,学习“狗刨”。


 


    鲁迅先生在“社戏”中说,他十一二岁时候到外婆家,所第一盼望的,是到赵庄去看戏。“社戏”是一篇怀旧的抒情美文,充满了温情和乡愁。 都说人可以“返老还童”,我真希望有一天再做回“小玩童”。


加州花坊2013-09-18 07:02:08
童年的故事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