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蚂蚁采采
我叫周采采,芳龄二十七,特长是一无是处,优点也是一无是处。当然,这只是我自己谦虚的评价,其他人那些恭维的话我不想重复。
我有个长我三岁的姐姐叫周翩翩。看吧,老爸的偏心从名字里就体现出来了。
翩翩,多美,多令人遐想不已的名字,虽然和她本人的气质一点也不相符,但她却顶着这么一个让我羡慕了二十七年的名字活了三十年。
采采,多怪,多容易令人联想到地瓜与萝卜的名字(我所在的城市采和菜同音),虽然和我清秀佳人的气质一点也不符,但我却顶着这么一个让人嘲笑了二十七年的名字活到现在。
所有人都说老爸对我比对我姐好,但我知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他暗地里偏着呐!从那坑害了我那么多年的名字里就能看出来!
也许是沾了美丽名字的光,我姐一早就把英俊温柔的姐夫骗到了手。爱情长跑六七年,终于开花结果,生了一个名叫舟舟,整天追着他小姨打的坏小孩。而我呢,顶着菜花,菜头的外号,二十七年了都还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老爸老妈都为我的终身大事心急如焚,整天为我找相亲对象,我却不以为然,一个人不是挺好的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我这思想不能暴露在家人面前,他们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轮番地给我洗脑。我只好在他们面前装出长吁短叹,悲秋伤情的样子,可能是我那小样太招人怜了,老爸心一软就给我了加倍的零花钱!嗬嗬,我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除了菜花,菜头之外,我在公司里还有一人尽皆知的外号——血拼公主!买衣服,买鞋,买包包,买化妆品,买花,买草,买有用的,买没用的,总之,只要是有人敢卖,我就敢买。
每个月的月头是我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因为要把所有透支的信用卡给还上。工资不够还,就跟老爸装可怜,要零花钱。钱还上了,继续透支血拼!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还!再透!再还!……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
正当我在这种恶性循环中过的有滋有味,乐此不疲的时候,公司突然要给我升职了!噢,MY GOD!我从大学毕业进公司到现在五年了,从来也没升过职,同一张椅子把我的屁股都快坐平了。现在,公司竟然要升我的职!还要加我的薪!莫非我真是因为上个星期踩到狗屎而转了运?
事实证明,公司的领导们并不是真的睁开双眼看到了我这颗被埋没了五年的珍珠,而是这个看起来很高的职位没有人愿意去做。外派三年啊!有家有口的本地人,谁愿意去!最后,这美差就落我头上了。
也许家里人也受够了我的恶形恶状,一致同意我去外地工作。
老妈:“你都混了二十七年了,也该好好做些事了。”
采采:“……偶哪有混,偶做人很认真滴!”
老爸:“嗯,认真到整天丢三拉四,乌龙不断。”
呜呜,老爸!你干嘛把人家最后一个外号也叫出来嘛!人家本来还想多藏一会滴!
宾果!我最最最近得到的一个外号就是周乌龙。乌龙先生,你没事做什么老是跟着我哩?没看到我那好朋友叶青青她比我还迷糊吗?还有我姐周翩翩,她那形象才符合乌龙先生你的要求啊!
乌龙先生(黑着脸说):你们三个,五十步笑一百步,都是我黑名单上的常客。
周翩翩:“哦呵呵!再也没人和我儿子抢巧克力吃了!”
舟舟:“#¥%……”(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激动的怪音来响应他妈的话)。
就这样,我拉着我的小拖箱,一个人凄凉地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榕城,一个看得见碧空白云,闻得到鸟语花香的榕树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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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机场外就是一片大大的海滩。
生在内陆城市极少见到大海的我,恨不能立刻扔下行李跳进海里去嬉戏一翻。
海水虽然不蓝,但很宽阔。
沙滩虽然很窄,但却细滑温暖。
仰起脸,承受阳光温柔的抚摸,挥动双手,感受风从指间流过的自由。
嗬嗬!美丽的榕城,偶周采采来了!
BIU——一道闪亮的抛物线从我眼前划过。
懂什么叫乐极生悲吗?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情况。就在我挥动双手,陶醉在海风中时,本来牢牢抓在右手中的手机,就以完美抛物线的姿态飞出去了。
偶滴小三!偶心爱滴小三呐!!虽然大家都说你是一块不中用的砖头(NOKIA3250真的是只能用砖头来形容),可我就是对你情有独钟,这刚到了别人的地界,你可别扔下姐姐一个人走啊!
就在我心中百感交集,哀伤感叹之际,我可爱的小三砸在一个穿蓝色衬衣的倒霉鬼头上,又从他头上重重弹在了地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用它悲哀的眼睛望着我。
我心疼的脚趾头都发麻了,忙将小三从地上捡起来,走到被砸的倒霉鬼面前说:“对不起!对不起啊!你没事吧?”其实我心里的潜台词是:还好有这家伙做缓冲,小三应该不会死翘了。
倒霉鬼磨蹭了半天终于转过身来,眯虚着眼睛说:“是你在和我说话吗?不好意思,我眼镜掉了,看不清楚。”
我这才发现,在小三全力一BUI的撞击下,这位仁兄的眼镜也BIU出去了,阳光照着一地晶亮的碎片,那叫一个残~
就在我替那副眼镜惋惜不已时,我的小三唱起歌来,一看号码,是我姐。
“喂!喂?喂——你倒是说话呀?”我姐真奇怪,打电话来又不说话,一定是想我想的泣不成声了。
小三再次唱歌,这次是叶青青。
“喂!喂?喂——你为什么也不说话?”我对着手机一通乱吼,然后突然脑子里就灵光一闪,也许不是对方不说话,是我的小三听筒坏掉了!
就在我心神恍惚之际,那位眼镜兄拎起包准备往机场大巴走去。可是,仁兄啊,大巴在右边,你往左边走什么呀?左边只有四根大柱子耶!
虽然很怀疑是眼镜兄的铁头把我的小三给撞坏了,但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好人,在他连撞了三根柱子,眼看就要撞上第四根之际,我上前把他拉住了。
“先生,大巴在那边!”我淑女地提醒他。嘿嘿,别看我在家很没品,在外面我周采采可是一惯很淑女,很有修养滴!所以我姐总说我假仙,就是樱桃小丸子那种,在家撒泼耍赖,在外装好卖乖。
“谢谢!我没有眼镜就完全看不清楚。”眼镜兄对我连连道谢,让我都不好意思了,要知道把他眼镜撞掉的可是我的小三啊!
所以,我带着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对他说:“不用谢,我扶你上大巴好吗?”
然后,我就扶着和盲人无异的眼镜兄上了机场大巴,当然,眼镜兄负责拎所有的行李,包括我的。眼睛看不见,手和力气还是一样可以利用滴!
我们坐在倒数第二排,全车唯一有窗的坐位上。窗子微微开了条缝,风带着海水微咸的味道吹了进来,淡淡的,感觉很清新。靠在椅背上,阳光照的眼睛快要睁不开,车已在高速上飞驰,我精神渐松,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车驶进了漫长的隧道中,眼前突然消失的光感,让我惊醒了过来。
黑暗中,我睁大眼睛,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有些伤感。混混沌沌地活了二十七年,虽然混沌却很快乐,我是那种幸福感极强的小蚂蚁,只要给我一块小小的饼屑,就可以乐上半天。现在,这只生活在父母家人庇护之下的小蚂蚁终于走出了那个温暖的蚁穴,要去寻找她自己的路。以后的路,会像这隧道一样漫长而幽暗吗?
阳光终于透了进来,眼前光影渐明,一个淡蓝色的轮廓映入我眼中。
短发被阳光照出浅浅的金色,光洁而饱满的前额上有一个不甚协调的红印(在柱子上撞的),侧面看去,鼻梁俊挺的不像话,而下巴的线条——天!不能再看下去,我的口水已经快要流出来了!
咽下口水,我拍了拍漏跳一拍的心口,嗬嗬,想不到看起来钝钝的眼镜兄,还是个摔锅(帅哥)!
“那个——”眼镜兄忽然转过脸来对我说。
“呃?”难道是发现我在偷看他?
“我刚想起,包里还有一个备用眼镜,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吗?”眼镜兄的眼神有些迷蒙,焦距不知该对在哪里,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白兔。
“哦!好,我来帮你找!”
“谢谢!真是麻烦你了!”眼镜展颜笑道,左颊现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哦呵呵!真是可爱滴酒窝摔锅啊!像极了姨妈家的表姐的同学的姑姑家养的小狗狗,我恨不能立刻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捏捏他的小脸。
想归想,我脸上的表情可是正经的很,偶是含蓄矜持的淑女耶!
翻翻翻,掏掏掏,摸摸摸,终于找到了那副传说中的备用眼镜。
“福州市汽车南站到了,请旅客们下车。”
“到站了!给,你的眼镜!我先下车了,再见!”我拎起小拖箱,扔下眼镜摔锅,奔向了我在榕城的新生活。
新生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这里的NOKIA维修点,为我的小三治病。摔锅不过是过眼云烟,偶可爱的小三才是最重要的。
拌面与南瓜车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天气都很晴朗,天空很蓝,楼房很高;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吃着同样的早餐,午餐还有晚餐,但我已经对食物不再挑剔;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都走同样的路线,下了电梯向左走,回家的路线依然向左走;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都能看到长着长胡须,偶尔还能闻到记忆中海水气息的榕树林;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站在窗口眺望远方,高高的楼层上很少有人家是封闭阳台;
在我现在的城市,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却觉得很新鲜,总能学到一些新的知识;
在我现在的城市,街道很多,车辆很多,人流很多,但我的范围很小;
在我现在的城市,认识了一些人,但不是很熟悉……
在我现在的城市,我一个人,却也不孤单……”
----周采采的博客
我的小三经过治疗已经恢复了精神,而我,面对着一切如新的生活,情绪也是空前的高涨。新的工作充满了挑战,收起以往的混沌,努力竖立我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形象,嘿嘿,我周采采终于要开始发光发热了!
关于我的新职位嘛,到了福州我才知道确切的情况。总部为了给全国各地的项目上线专业系统,从各个省级公司里抽调了一批高级顾问,这些顾问在一起组成一个精英的顾问团,哪里的分公司需要上线,顾问团就奔赴到哪里,解决在上线中遇到的问题。所有项目上线完成的时间,大约要三年。也就是说,在这三年中,我不仅仅是呆在福州,全国各地,只要是需要上线的城市,我都会跑个遍。呵呵,也不错,正好圆了我从小背包游天下的梦。
福州的项目公司在市中心旁一条幽静的小街上。淡黄色的三层小楼,带着民国建筑的风格,掩映在一株高大苍翠的白兰树后。而顾问团所住的宾馆,就在项目公司对街的路上,名子很特别,叫三千水。
为了显示我对新工作的热情,给项目经理和顾问总监留下个好印象,第一天的报到日,背着重重的笔记本,我提前了二十分钟来到公司。岂料,铁将军把门,黑黝黝的大铁锁硬是扑灭了我一腔如火的热情。无语,望天,难道我就不该对工作有点积极性?
拐角处有一家干净的早餐店,招牌上写着:拌面,扁食。门口坐着满满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只花花的小碟子,吸溜溜地咻着小碟子中咖啡色的面条。拌面,应该是福州的特色早点吧,摸摸空空的肚子,呵呵,俺也去弄一碟来尝尝!
比水面略厚的手擀面上撒着几颗碧绿的葱花,用筷子轻轻翻动,面条下压着的花生酱和各色佐料便露了出来。我搅搅,拌拌,一股浓香扑面而来,很快,花盘子里的面也变成了咖啡色。店里已经坐满,我端着面条干脆站到白兰树下去吃,花香拌着面香,真是美妙的享受。
叶青青曾经说过,淑女在吃面条时是不可以发出唏溜声的。好吧,她说的对,所以,我在外面吃面条时总是很注意,一根根地咬着吃,不发出任何声音。当然,在家我可是想怎么唏溜就怎么唏溜。今天,也许是面条实在太美味,也许是白兰花的香气迷的我忘了身在何处,我——淑女周采采,竟然和店里所有的食客一般,呼呼吸着面条,忘乎所以,面卤四溅。
我越吃越开心,甚至开始一边吃面一边在树下踱着小步绕起圈来,那感觉像是在和面条一起跳华尔滋,我咻着面条转啊转啊~背上那沉沉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离家的思愁不见了,异乡的街头,一碟小小的拌面,却给我带来那么大的快乐。
呯——
“唉哟!”我晕晕呼呼中发出一声尖叫,手中碟子里还剩一半的面条不见了。
面条去哪里了呢?
放心,面条不会从宇宙里蒸发掉,它们全都很精神地挂在一件淡蓝色的衬衣上,然后一根根在地心引力地作用下慢慢向地面滑去,只留下一摊咖啡色的难看印记。
三秒钟,我从华尔滋的世界重又回到了人间,又从人间跌入了地狱。
天!我——周乌龙,又闯祸了!
丢人啊!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对……对不起……”我左手依然举着小花碟,右手捏着快断掉的小木筷,头垂在胸前结结巴巴地说。
真以为我是心有愧疚害怕了?错!这是叶青青教我在闯祸时用的绝招,装可怜!当然这一招只对异性有效,对同性,要看情况,如果对方很厉害,你就得拿出母老虎的架势来。
“你——你!唉!算了!”
呵呵,果然不忍心开口骂我了吧,你要是真敢硬下心来数落我,我就掐自己哭给你看!让四村十八里的人都以为你一大男人欺负我一孤苦小女孩。(二十七还能算小女孩吗?汗~)
不过这人的声音还蛮好听的,也很年轻。
见他转身要走,我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捂着嘴偷笑起来。冷不防前面那人一扭头,乖乖,露馅了!
笑容僵在了我的脸上,也僵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很快冷了下来,冲我冷哼了一声,走了。
没风度,就算发现了我的小把戏,心胸开宽的男子汉不是应该觉得这小姑娘很可爱而一笑了之吗?唉,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这世上哪有什么王子绅士,都是一帮猪头而已。
面条没了,我的肚子却还没饱。又到店里点了一份扁食,热呼呼连汤带水一起喝下,扁食皮滑肉香,云上阳光灿烂,依然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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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二十八分,公司的门总算是开了。
大家都很准时,两分钟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打卡机前打完了卡。
顾问团的人不用打卡,一行人按通知直奔顾问总师室集合开会。
集合签到完毕,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整个顾问团,除了还没到的顾问总监外,全是男的!当然,也除了我。
我还没来的及惊奇,这帮同事倒先惊奇起来了。
“江苏公司怎么派了个女的?”
我微笑着挑了挑眉,男的不是都不愿意出来嘛!
“是啊,还这么小!”
这话我爱听,说的有水平!我瞄一眼,咳,好像是山东公司派来的大叔,住我对门。
因为主持会议的总监一直没出现,副总监在给大家签完名后,自己和某顾问聊的热火朝天去了,大家也就开起了自由会议。
我是淑女,话不可以多,带着甜甜的微笑,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大小小的信息,全进了我那个号称八卦阵的小脑袋里。
“小周,你是负责哪个模块的?”
我正在倾心听江西顾问和浙江顾问聊各公司待遇问题,这可是精华中的精华,关健中的健,偏偏有人不识趣,在紧要关头打断了我。
转头一看,原来是副总监。
顾问团里的人其实都很年轻,那位说我好小的山东大叔,是年龄最长者,也就三十四。大家基本上都在二十六到三十四之间,广东和吉林的两个顾问最小,只有二十六,大学毕业没几年,但听说都曾被送到德国专修过一年,是这行里的高手。
项目副总监叫李风远,与正总监谢安玄都是北京总公司的骨干,他们两个也是这次上线项目的总负责人。
李风远长着一张娃娃脸,嘴角总弯弯的,像带着笑一般,让人一看就很舒坦。可是,人不可貌相,谁知道无害的笑脸下有没有藏着坏心眼啊!比如说我。(嗬,我这算不算是自我批评?)
“我是负责MM模块的。”我微笑答道。
“那江苏公司的MM模块都是由你负责的了?”李副总监眼睛一亮。
“哪里,我只是跟在前辈们身后学习,打杂而已。”我低头作害羞状。
“呵呵,你这是在谦虚吗?”李风远笑咪咪地说:“能被派到顾问团里的,都是各省公司的精英,如果你在江苏公司只是个打杂的,那江苏公司岂不是可以说是高手如云。”
我继续装害羞,企图用傻笑来搪塞过去。心里却暴汗,江苏公司里高手如云这是事实,可这些高手都不肯出来也是事实。至于我的实力嘛,估计用不了多久,李副总监你很快就会充分地了解了……
李副总监仍旧聊兴很浓的样子,正想继续问我话,却被一个推门而入的米黄色身影打断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十五分钟。先在这里跟大家道歉,下次不会了。”
很好听也很年轻的声音,还有些耳熟。
我笑着抬起头望向来人,然后,在那悦耳的声音中石化了。
乌龙先生,我是不是哪天走路望呆踩了你的龙尾巴?你为什么总爱和我开这种……这种要人命的玩笑……
“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要象个大家庭一样相处很久。”谢安玄带着笑说,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
不可否认,谢总监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很精英的高管。长相很精英,气势很精英,言谈举指很精英,眼神都是很精英的那种,特别是在扫到我身上之后,何止是精英,简直是……我已经不好形容了,因为我在与他眼神接触0.2秒之后就呈白日梦状态昏死了过去。
在山东大叔的拼命摇晃之下,我总算回了魂。
该我做自我介绍了吗?
“大家好,我叫周采采,来自江苏公司。公司这次派我来参加这么重要的项目,也是为了让我能跟大家多多学习,更快地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以后还要请各位多多指教,谢谢!”我简明扼要地介绍完,敛眉含笑,温顺可爱地给各位同仁行了礼,淑女风范不减。
二十七年的修为,就算要破功,也不会一下子就破到底的。勉强维持住形象,我端坐在桌边,盯着桌角边一条淡淡的划痕,心里头却是说不出的懊恼。不管我再怎么装老实,恐怕他都不会再相信了,说不定看我这么费劲地演着戏,心里头早已经笑翻了。
我终于忍不住偷偷抬眼观察了一下谢领导,发现他正翻看着顾问人事资料,忽然他翻页的手停了下来,眉毛轻轻挑了一下,脸上表情是说不出的诡异,我努力伸长脖子向那页纸瞟去,僵硬——我看到了自己的大头照。
一整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渡过的,大约就是在浑浑噩噩中吧,连晚饭也没吃,我就独自回到了三千水。
躺在床上,我的大脑总算是可以开始思考些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给大BOSS留下了这么恶劣的印象,下面的日子要怎么混?他会不会受不了我的假仙而干脆一脚把我踢回江苏去?寒……就这样回去,我也不用混了,江苏人民的脸都被我丢光了,爸妈估计也会把我扫地出门,这和当初离开时信誓旦旦三年后要荣归故里的大话差到十万八千里去。
痛苦地用被子捂住头,我在床上开始打滚。
来回滚了几圈,感觉心情好了些。坐起身望着窗外渐黑的天色,我决定出去透透气。
SHOPING是最能缓解我郁闷情绪的良剂,可是,如果没有折扣,良剂的效果减半。我拎着只装了一件小外套,两件衬衣的小袋袋有些沮丧地从商场里向外走。就这样走了吗?我有些留恋地回首相望。一转首,正望向周大福透明柜台里的那一排金灿灿。反正时间还早,要不再去金柜看看?正这么想着,人已经趴在金光闪闪的柜台上了。
黄金小天使,黄金史努比,黄金十二生肖,黄金……我忽然睁大了双眼,黄金车轮,淡黄透明水晶雕刻而成的南瓜小车!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水晶南瓜车时,我的心儿卟卟跳了几下,这大约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吧,这个可爱的挂坠,我好想要。
看到价格标签时,我一定要的决心小动摇了一下。咬了咬牙,大不了下面一个月不乱买东西!天天在食堂吃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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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我的水晶南瓜车,走在闽江边的大榕下,五月的晚风温柔而凉爽。
天空中悬着半弦明月,月华倾在江中随江水缓缓流动。
月光下的南瓜车更加晶莹剔透,手指轻轻摩挲着凉凉的水晶石,心情渐渐静谥。
何不学月华而随流水,看它竟能将我带向何方。
小猫与茉莉花
“在回家的路上,我依然陶醉在我南瓜车的美梦中,却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最遥远的路线回家,我就是喜欢绕大圈子,这是我每次选择陌生路线的错误选择,试过很多次,每次都错,佩服自己对错误的坚持,依然选择向左走,看见一颗粗壮的大榕树,晚上借着路灯看他,好像一位纳凉的老爷爷,独自己一人摸着胡须,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我现在居住的城市,夜晚不是那么热闹,街道上也会有一些行人,却还是觉得冷清,虽然是一条陌生的路,但我坚信我肯定能回到家。继续我的南瓜梦,看着车站站牌上的标识,离家还有一站的路程,还用说嘛,继续走下去。我们要为自己所做的每次选择负责任。”
——周采采的博客
吃着甜甜的冰激淋,白天的郁闷一扫而空。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担心也是白费,不如开开心心享受榕城美丽的夜色。
兴许是冰激淋吃太多,甜昏了头,我在宾馆附近的小路上绕了好几圈,依然没有看见三千水那熟悉的银蓝色大招牌。
说我心里不着急是骗人的,但着急也没用啊!找不到能有什么办法?继续找呗!
路边的那颗榕树看起来很粗壮,晚上借着路灯看像一位纳凉的老爷爷。我十五分钟前看到它时,好像也是这么想的来着。
呃——十五分钟前……,我怎么又绕回来了?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小星星,忽然觉得好饿。
榕树爷爷身后有一家葡式简餐店,米黄与浅蓝相间的门头上画着一只诱人的蛋塔。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我决定就在这里把漏掉的晚餐补回来。
说是葡式简餐店,其实可点的基本上都是中餐。我在服务员的推荐下要了招牌烧鹅饭和冬瓜排骨例汤。米饭又香又韧,烧鹅的味道也很好,排骨例汤更是几乎达到了我妈的水准。呵呵,看来我无意之中又发现了一家好店。
将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烧鹅丢进嘴巴,我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服务员刚刚送来了特供的大麦茶,捧起香香的大麦茶,我悠然自得地对着窗外路灯下的榕树爷爷发起呆来。
这条小街的夜晚不很热闹,偶尔有几个摇着芭蕉扇的悠闲身影从灯下走过,也总是那么静静的。忽然一个小小淡黄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地闯进了我的视线,凝神望去,原来是一只小小的猫咪。真的是一只很小的猫猫,如果不是我飞行员等级的视力,根本不可能发现贴在榕树根边的它。它颤颤巍巍地倚在树边,可怜的小脑袋低低垂着,碧绿的眼珠子迷迷蒙蒙,渐渐合了起来。
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般,扔下手中的麦茶,我奔出餐厅向榕树下的小猫猫跑去。
我跑到榕树爷爷身下时,小猫猫身边多了个蓝色的身影。他蹲在小猫身边,用手指在它肚子上摸来摸去,这个变态家伙,小猫已经像是病的要死掉了,他还在这戏弄它!
“喂!你做什么呢?”我气汹汹地一把将小猫从他手指下夺过,小心冀冀地捧在手心里,它看起来真的好虚弱,我是不是应该对它采取什么急救措施?比如说人工呼吸和心脏按摩之类的。
“小猫已经病的这么难受可怜了,你这坏心肠又冷血的人还欺负它!”我一边考虑救猫事宜一边还不忘数落那个变态。
“那个……其实……”
“其实什么?难道你想说你是在帮它看病?”我搂着小猫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你是医生啊!”
“那个……其实……”
这个变态不会是结*****吧?我不耐烦地抬眼向他望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全都让我碰上了。眼前的变态竟然是那个在机场被我的小三砸到脑袋的眼镜兄!
眼镜兄显然没有认出我来,他两颊通红,吃力地推了推眼镜,委屈地说:“那个,我是在帮它看病,其实我就是个医生!”
“呃……我……”这次换我结巴了,看来是冤枉了好人,眼镜兄怎么看都是纯良忠厚的好人,怎么可能会是欺负小猫猫的变态呢!既然他没认出我来,我也就继续假装不认识好了。
“那你是医生的话就快点救它!诺——”我把小猫猫递到他眼前说:“快点给它做人工呼吸!”
“嗯——啊?”眼镜兄红红的脸刷地就白了。
人工呼吸好像是有点困难,小猫猫的嘴那么小,肺一定也很小,万一眼镜兄肺活量很大,一口气还不把它给吹炸了。
“算了,不要人工呼吸,你来给它做心脏按摩!”我把小猫的前爪拨开,努力寻找它心脏的位置。
“我……”眼镜兄继续结巴,“我虽然是医生,可不是兽医。”
小猫缩回小爪,低低地喵了一声,头靠在我的手腕上,没了动静。
“啊!你还在这磨蹭!小猫要死啦!”我急的快要跳起来。
“别急!”眼镜按住我的手,把小猫接了过去,缓声说:“我刚才观察过了,它没生病,只是不知在哪里误喝了些酒,醉的厉害。现在应该是睡着了。”
我愣了,喝醉酒的小猫?原来,我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只小猫猫的酒后醉态?
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把小猫包了起来。
“虽然只是喝醉了酒,但它太小,还是有些危险,我要把它带回去为它解一下酒。”眼镜抬起头诚恳地对我说:“我不是坏人,也不是变态,我是真的想帮这小猫,请你相信我。”
眼镜兄的诚恳让我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有些无地自容,再次痛恨自己的莽撞,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冤枉人。
“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了……”脸上因愧疚而有些烫烫的,天,我周采采竟然也会脸红了!
“没关系,你相信我就好。”眼镜灿然一笑,春风拂柳。“我想问一下——”
“问什么?”确定小猫猫安全后,我准备撤退。
“你的声音,”眼镜有些犹豫地说:“你的声音很像在机场帮过我的人,你——”
“你要好好照顾小猫哦!也要好好养它!我先走了,再见!”
“喂——请等一下!”
不理会眼镜的叫声,我转身逃也似的跑开了。
过了街,左转,左转,再左转。我呼呼地喘着气,抚着胸,我猛然停下了脚步,为什么要逃跑?为什么不想让眼镜兄知道我就是那天机场的那个淑女?我真的那么在乎什么所谓的淑女形象?茫然,我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了。
再次回到榕树爷爷身下时,小猫猫和眼镜兄都已不见了,只有我,像个傻子似的又回到了原点。
“小姐!”
有人叫我!难道眼镜兄还没走?
我讶然回头望去,却是葡氏简餐厅服务员小伙子那有些激动的脸。
“小姐!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吃霸王餐的人!我和他们打赌了,你一定是回来买单的对不对?”小伙子咖啡色的瞳孔中满是让我汗颜的信任。
“对不起啊!”我一边掏钱一边连连道歉,“我刚刚一时有事忘记了!”
“没关系,没关系,您一看就是个有文化有气质,淑女一样的人,当然不会是故意的。”小伙子乐呵呵地接过钱,笑着对我说:“您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光临!”
“谢谢!再见!”我勉强笑着转身离开,走了好一会才想起来,竟然忘了问问那个小伙子三千水酒店怎么走。
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第一次,没来由的,在榕城的夜色下,我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难道是我错了?那么我到底又错在哪里?
“周采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什么?”
我恍恍惚惚地向四周看去,好像刚才有人在叫我的名子。
“喂!我在叫你呢!怎么像梦游似的。”
声音在很近的耳边响起,我望向在我耳边说话的人,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惊道:“谢……谢……谢总监!”我总算是完整地说出了三个字,瞧我这出息!
“别谢了,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在街上逛不安全,快回宾馆去!”谢安玄皱了皱眉。
我恩了一声,低下头向前走去。
“你往哪走?宾馆在右面!”
“呃?右面?”我愕然,敢情我之前一直认定的左边是错的啊!
谢安玄望着我那白痴般的表情,摇了摇头,转身说:“原来是迷路了,跟我走吧。”
我,一向以聪明灵俐自称的周采采!竟然会迷路!原因还是记错了方向!我真是应该买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只得像只小狗般可怜巴巴地跟在谢领导身后,偷偷在心里粘那碎成一片一片的自尊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谢领导脸上似乎有那么一抹怪怪的笑,笑的我心里毛毛的。不过,我今天晚上很不正常,似乎是撞了邪,所以,很可能是我看错了。
已经十点钟了,街上更加安静。低着头,踩着谢大人长长的影子,我努力跟上他那类似于竟走的步速。忽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真好闻啊!我大口吸着凉凉的香气。
原来是宾馆边上还没关门的花店。花店已经将别的花都收了起来,只在门前摆了几盆初绽的茉莉,而那香气,便是这些小小白白又不起眼的茉莉的花香了。
我定定地站在花店门前,望着那些灰色瓦盆中的小茉莉,舍不得离开。
不知道谢安玄怎么发现我没跟在他身后的,他见我傻傻站在那些茉莉前,也未叫我,只进了那店里去。不一会,他走到店门前端起一盆开的最盛的小茉莉对我说:“走吧,宾馆可以养花。”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就跟着他身后飘落的一串茉莉香回到了三千水。
谢安玄住十六楼,而我住在十楼。电梯停在十楼时,他把茉莉塞到我手中说:“早点休息,记得给它浇水。”
我捧着茉莉花,呆站在电梯外,直他的脸渐渐消失在闭合上的电梯门后,我才喃喃地对着电梯说:“谢谢……”
穿米菲兔拖鞋的人
“我现在渡过的每一天,紧张而新鲜,总觉得自己比走在我前面的人差的很远,他们都很能干的样子,让我觉得很不安。
每天都会感到饥饿,吃了很多的东西还是会饿,夏天人都是要变瘦的,为什么我总是也吃不饱?
什么时候我也能变成很能干的样子?不再需要父母操心,不再需要身边人担心!不过我相信我超强的生命力,长在哪里都能活,就算是海水里的枯木我也能漂到我想要去的地方!”
——周采采的博客
躺在床上,窗外银月如钩。喜欢拉开窗帘睡觉,无论何时都能看见美丽的月亮,让月华流进我的窗。
月华下,灰瓦盆里的小茉莉幽幽绽放,暗香浮动。
这盆小茉莉买回来时正开着的那些花儿已经谢了,我曾一度失望的以为,花季已过。但不知为什么,就算它只剩下一蓬翠绿的叶子,我还是那么喜欢它,天天给它浇水,修枝,捉虫。也许是为了报答我的心意,前天,这盆普普通通的小茉莉竟然又在枝头抽出串串白嫩的小花苞。
一晃眼,来到榕城已有大半个月。项目已经步入正轨,每天的工作都很忙碌。在经历了那么一个一波三折的第一天之后,生活忽然就变的平静无奇了,没有意外,没有奇怪,甚至我这个乌龙精都没有搞出什么大乌龙来。
谢大人没有为难我,对我并没有一点与别人不同,我也不知道是该暗自庆兴,还是该仰慕钦佩他宽阔的心胸。但至少有一点我是很由衷地佩服他,他的专业不是普通的强。怪不得可以做项目总监,十七个复杂的模块,他每一个都十分精通。不,就算是精通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厉害,整个系统根本就像是他研发出来的一般。
不再胡思乱想,我盖上薄被准备睡觉。今天白天编了一整天的程,脑子累的快抽筋,我可不想因为用脑过度又睡眠不足而早早得了老年痴呆。
茉莉真香啊,清幽的让人迷醉,明天一定要打电话给叶青青,让她也在卧室里养一盆小小的茉莉,这样,我俩就可能会在同一片幽香的梦里相见。听说她又长胖了,这两天在信誓旦旦地要减肥,有什么用呢,她几乎天天都重新发一遍誓,然后说从明天开始。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家。窗台上爸爸种的迷你小蕃茄像杂草似的疯长,毛茸茸的叶茎盘在灰色的窗棱上。舟舟趴在我床上好梦正酣,胖乎乎的小脸上口水早已流成一条小溪。小乌龟呆呆又跑到卫生间里瞎逛,周翩翩在马桶上发出尖叫,大声嚷嚷着家里有只流氓龟。厨房里有渺渺水气溢出,浓浓的肉汤香随水气在空中飘散,妈妈一定在炖我最爱的香菇老母鸡汤。
鸡汤已经炖好,放在餐厅里那张外婆的外婆留下的黄花梨木桌上。紫砂锅里金黄的鸡汤泛着诱人的光泽,香气异常浓郁。举着我专用的史努比汤勺,我开心地准备在舟舟醒来前把这美味享用干净!轻轻舀起一勺汤,嗯 ——好香啊……
“噼恰啦,噼恰啦,叭叭啦叭叭啦,噼恰啦噼——”小三不识时务地在我耳边唱起了樱桃小丸子。
肉香没了,鸡汤没了,温暖的家没了。
我痛恨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哪怕让我喝上一口啊!喝一口也是好的……呜呼哀哉,我的鸡汤!
“喂——”我强按住心头的恼火,接通了电话。
“周采采吗?”
“嗯。哪位?”我气哼哼地问。
“你已经睡觉了?我把你吵醒了吗?”
“嗯。”废话!也不看看时间再打电话,害我到了嘴边的一锅鸡汤不见了。
“呵呵,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给你电话。”
这人到底是谁啊?半天不说正题,还在这叨叨。
“请问您是哪位?”我努力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才压住声音中的火气。
“呃,我是李风远——”
只用了半秒钟,我原本呈瘫痪状的大脑一个激淋清醒了过来。
“李总吗?你好,有什么事情?”不用做深呼吸,我的声音立刻恢复甜美。
李风远似乎犹疑了一下,顿了顿说:“今天晚上项目要做模拟通行性测试,原本不打算喊你的,可是,每次测试到MM模块就通不过,看来得麻烦你到公司来一趟了。”
嗡——我脑子里似乎有一窝蜜蜂蹿了出来,头变的好大。一定是我编的程序有问题,下午我自己测试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原想明天再重新理一遍的,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会做模拟通行性测试!问题都没有解决,测试能通的过那才叫奇迹了。
“好,好!我马上过来!”挂上电话,我从床上跳起,灯也没开,急急换下睡衣便夺门而出。
背着沉沉的笔记本,我心急火燎地奔出三千水。
“周采采!”
我诧异地回头望去,李风远站在三千水银蓝色的大招牌下,正冲我招着手。
“李总?你怎么到宾馆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李风远脸上永远带着微微的笑,淡淡一句,却让我心中一暖。
“谢谢。”羞愧啊,明明因为我犯的错而让他们加班加那么晚,他却还那么体谅我。李总,我现在真的相信了,你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好人!
三千水离公司不远,但毕竟也是隔着两条街。我因为心中有愧,走的特别快,几乎是一路小跑。
“喂,别走那么快!急也不急这一会儿。”李风远笑着拉住我笔记本的背带说:“再说了,你没发现自己跑起来很费劲吗?”
“嗯?”我的反应有点迟钝,好像脚上是不太灵光的样子。低头一看,天!我竟然穿着米菲兔子头拖鞋就跑上街了!
“天呐!”我绝望地扯着头发,“怎么办?怎么办?”
“没关系啊,慢慢走就好了,不要用跑的。”李风远的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终于演变成抑制不住的大笑。
我望着他那笑的快抽筋的脸,忿忿地撅着嘴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现在都走了那么远了,还怎么回去换?”
李风远努力抑住笑,眨着眼睛无辜地说:“我也是刚发现的。”
骗人!职业套装与兔子大头拖鞋这么离谱的搭配,他肯定第一眼就已经发现了!我,我!气死我了!我要收回十分钟前的话,他果然不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还是个大大的坏人!
“好了,别在这儿直喘气,快走。再耽搁,怕是谢安玄真的要发飚了。” 李坏人扯过我肩头的笔记本电脑背在自己身上,大步向前走去。
我在心里哀鸣三声后,硬起头皮跟着他向公司走去。
远远看见公司的小黄楼,夜色中只有一扇窗亮着朦胧的灯光,那就是我们的顾问总师室。
当我和我的米菲兔一齐站在淡青色的灯光下时,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谢安玄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噼噼叭叭敲着键盘。
“安玄,我把她带来啦!”李坏人笑嘻嘻地走到谢大人身边,抓起桌上的一杯清茶喝了一大口。
“嗯。”谢大人头也没抬,只顾着他的屏幕。“周采采,把你的电脑打开,进入程序,修改第十四,二十一,九十八和第一百零一这几条指令,这几条全部有错。”
“是!”竟有四条指令都出了错?我头上冷上直冒,心里就像是考试不及格的小学生般紧张。哆哆嗦嗦地打开电脑,一分钟也不敢磨蹭,立刻到程序里去捉我留下的小虫子,虫子是我们这行里对错误的通称。
费了半天劲,只有第十四条指令的错误被我找了出来,其余三条我怎么也找不到错误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越来越焦急,而越急,那三条小虫子就越捉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我偷偷瞄了瞄那两位,都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调试程序,我要不要开口去问?正矛盾痛苦地欲言又止,MSN上叮地蹦出一个对话框。
天天吃海鲜:“虫子捉的怎么样了?”
是李坏人!他整天嚷嚷着说海鲜多么多么好吃,最后连MSN都改了这么个无聊的名子。
丢了猫的尾巴:“还有三条没捉到!救命!我不想被谢总秒杀!”
我的MSN名也挺奇怪,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取的名子,也懒得改,就一直用着。
天天吃海鲜:“我真心真心地很想帮你。”
丢了猫的尾巴:“那就快过来帮我看看啊!(急的表情)”
天天吃海鲜:“(吐舌头的表情)忘了告诉你,我主要是负责SD,PT,HR模块的,MM模块我不熟。唯一能通吃所有模块的,只有谢安玄。”
丢了猫的尾巴:“(倒地吐血而亡的表情)”
天天吃海鲜:“不要怕秒杀,谢氏秒杀没什么可怕的,我试过,最多卧床一个星期就好了。(捶地大笑的表情)”
丢了猫的尾巴:“(喷血+从十七楼坠楼身亡的表情)李大人!别逗我了,我快急死了。”
天天吃海鲜:“xieanxuan_0620@hotmail.com,这是我唯一可以帮你的,是死是活,就看你造化了。阿米陀佛,大慈大悲!(作观音状的悠嘻猴表情)”
我举头怒视李风远,他老人家却一脸严肃地看着电脑,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
我绝倒!李风远,我……我服了你了!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更假仙的人!
添加联系人—
我抖抖豁豁地把谢大人的地址敲了上去。
生病的胆小鬼
“我是一个胆小鬼,一些看似很简单的事,我要鼓足很大的勇气才会去做。为什么帮助别人的时候,不需要任何的勇气,很容易就能办得到,而在学习上,工作上想开口请别人帮助就会特别的困难?
学习的时候会遇到很多的问题,我总是怕因为会打扰别人,或者会觉得提出的问题有些弱智会被对方取笑,而想了半天,在自己实在无法解决时,才硬着头皮鼓足勇气问别人。
都说和男士相处会比较容易,可是我习惯了和女孩子打交道,碰到周围都是男士的时候,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相处。知道他们都是一些很不错的人,但是也常常会觉得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周采采的博客
我对着电脑屏幕瞪大了眼睛,MSN绿色小框里新加的联系人已经蹦出,谢大人的MSN名实在太容易识别了——谢安玄(榕城)。
丢了猫的尾巴:“谢总,打挠您一下可以吗?”
谢安玄(榕城):“说。”
丢了猫的尾巴:“第二十一条指令的小虫子到底藏在哪里?对不起,我找了很久都没头绪。”
谢安玄(榕城):“你是周采采?”
丢了猫的尾巴:“恩。”
谢安玄(榕城):“最后一句的串行符号打错了。”
符号打错了?我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额上冷汗披披地往下淌。调出指令一看,果然!
接着,我又硬着头皮请教了后面两个指令的错误处。指令和语言我编的都没问题,全部是打错符号和切换行错误这样的低级问题!
我藏在电脑屏幕后,头埋的要多低就多低,根本不敢抬头看谢大人一眼。他现在总算该明白江苏公司派出的是怎么样的“精英”了,根本就是个没头脑!
MSN的对话框又闪了起来。
谢安玄(榕城):“改好了吗?”
丢了猫的尾巴:“好了,好了!可以重新测试了。”
谢安玄(榕城):“恩。茉莉花还好吗?”
咦?茉莉花?他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谢大人思维的跳跃性也太强了!
丢了猫的尾巴:“很好,今天晚上又开了好多花。”
MSN的对话框没了动静,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急促敲击键盘的叭叭声。
虽然已经没我的事了,但我也不敢提出说要先走。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李风远的对话框闪了起来。
天天吃海鲜:“解决的很顺利嘛!没有被秒杀?(捂嘴奸笑的表情)”
丢了猫眼的尾巴:“没。对不起,因为我的低级错误害你们加班加那么晚。”
李风远可能没想到会得到我这么认真的回答,过了半晌才回了消息过来。
天天吃海鲜:“别这么放在心上,就算不是你模块的问题,我们也有好多别的事情要做。”
丢了猫的尾巴:“现在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做的吗?”
天天吃海鲜:“那帮我们泡两杯咖啡吧!(微笑的表情)”
是啊,像我这样差劲的顾问,能做的也就是帮他们泡两杯咖啡而已。心情忽然非常低落,我默默起身走到茶水间去泡咖啡。
茶水炉上红色的指示灯亮着,水还没有开。我将咖啡倒进咖啡杯中,坐在水炉边的小椅上静静等待。
也许是茶水间的灯光太过幽暗,也许是窗外的月光太过朦胧,我趴在小圆桌上,在水炉子咕咕的水响声中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我瑟缩着抱紧两肩,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采采!采采!”
有人轻声唤我的名子,我很努力地想要张开嘴答应,却只发出一串模模糊糊的嗯嗯呀呀。
忽然身上一暖,不知道是什么裹住了我冰凉的身体,不是很厚,却带着暖暖的温度。然后,身子像被云儿轻轻托住一般浮了起来,飘啊飘,飘啊飘,轻晃微摇的舒适感让我重又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黎明时,楼外的白兰树上有小鸟开始歌唱。
迷迷朦朦地睁开双眼,我开始考虑今天是不是要在宾馆里吃早饭,考虑了好几秒后,忽然发现,我好像并没有睡在自己宾馆的那张大床上!猛地坐起身,这才清醒意识到我正睡在公司休息室的沙发上,身上和腿上还各盖着一件西装。
吱——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李风远笑咪咪的脸出现在门缝里。
“你醒啦?睡的还好吗?”
“啊?哦——还好。”我喃喃道,脑子还没完全从睡眠中清醒。
“回宾馆去休息吧,昨天加了一夜的班,测试也已经完成了,今天可以休息一天。”李风远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热水,拿起我腿上的那件西装穿了起来。
加了一夜班?咳,是他和谢安玄加了一夜,而我则睡了一夜好不好!
仗着自己的厚脸皮,我也没多加分辩,拿着另一件西装,穿上米菲兔子头拖鞋跟李风远一同走出了休息室。
回到办公室,发现我的笔记本已经被关了,桌子也被整理的很干净。
谢安玄斜倚在窗口的棱子上,手中捧着一杯热气渺渺的清茶,正凝望着窗外那一树青碧中如雪花般轻盈美丽的白兰花。窗户是打开着的,清晨微凉的风夹着白兰袭人的花香缓缓吹了进来,融入心底,清幽,又有一种说不出舒坦的滋味。
“谢总!”我不想破坏这如画一般美丽的画面,却不得不把西装还给他。
谢安玄在氤蕴的水气中转头望着我。
如果用白兰花来形容这样一个精英的人物是不是有些奇怪?可是那一刻,在晨曦的微光中,我就是有这样一种错觉。
白兰花静静地注视了我几秒,而后,一朵微笑在他唇边漾开。
原来谢安玄也是会笑的,并且可以笑的这样倾国倾城。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在发花痴,可是每个人都有欣赏美人的权力好不好!我只是欣赏,欣赏——呃,这个如花般的美人,我的大领导谢安玄。
我的欣赏状态很短暂,当我顺着谢大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溜了一圈后,就恨不能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一蓬杂草似的乱发下是揉的像烂纸般的套装,并且裙子还歪着。然后,我想谢大人会笑的关健,就是我脚上那双米菲兔子头拖鞋。
接过如同木头人般的我手上的西装,谢安玄对我和李风远说:“走吧,趁现在天还没亮。”
趁现在天还没亮?!
妈妈啊,我对不起你,你一心想培养的淑女已经彻底崩塌了!江苏人民,我对不起你们!江苏省的脸都被我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走在回宾馆的路上,我闷闷地望着谢安玄的背影。一夜辛苦的工作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疲倦的痕迹,腰身还是那么笔直,气势也还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精英,就连走路的速度,也还都是我永远都很吃力才能追上的那种。
我与谢安玄,就如同杂草与白玉兰,树洞里碌碌无为的小蚂蚁与蓝天中展翅而飞的雄鹰。
正低头望着自己的脚上的米菲兔失神,忽然肩头一轻,谢安玄将我的笔记本背到自己身上,低声说:“发什么呆呢?前面是路灯。”
我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差点撞上了路灯。
桔黄色的灯影将我和谢安玄的身影拉的好长,他向前倾了倾身,影子里的头发恰恰触在我影子中的脸上,就在那一刹那,整条街的路灯悄然熄灭。
天边的云彩微微染红,太阳就要出来了。
对街的霞光中,李风远笑咪咪地捧着一大包包子走了过来。他从大袋子里拿出一个单独装的小袋塞在我手中说:“回去吃了再睡,饿着睡对胃不好。”
*******
李风远的爱心包子,我无福消受。
一回到宾馆,我就开始误寒发热,上吐下泻。
不想打搅别人,我喝了一杯热开水后裹着被子独自在床上打颤。
也不知过了多久,枕头下的小三唱起歌来。
“喂——”我沙哑着接通电话。
“采采吗?你怎么了?声音好怪!”
“青青!青青!”我激动地从床上坐起身,抱着电话呜咽起来:“青青,我好难受!我快要死了!”
“采采!你到底怎么了?”叶青青的声音焦急起来。
“青青,我生病了,浑身都好痛,头也要裂开似的。呜——青青,我想你,想妈妈,我想回家……”我抱着小三哭天抹泪,恨不能钻到电话另一头叶青青的怀里去。
“采采,不要怕!你乖乖在床上躺着,走时给你带的药还有吗?吃了药后多喝点开水,我现在已经在机场,马上登机,再过三个小时就到福州了,别怕啊!等着我。”
“嗯。”我委屈地答应着。“青青,你怎么会在机场?为什么突然到福州来?”
“唉,我休年假了,本想给你个惊喜的。好了好了,快去吃药,吃了药就睡,一觉睡醒我就化身为咸蛋超人来救你了!”
“嗯,青青,你快点来,我等着你!”我如同被抛弃的小狗般可怜怜巴巴地说。
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我艰难地爬下床到箱子里找药。在箱子底摸了好半天,终于把小药包掏了出来。这是走前叶青青为我准备的,她家里的人要么在医院,要么在中药房工作,搞的她也像半个赤脚医生了。
吃了药,喝完水,我重又扑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全身火灼般的难受。三个小时好漫长,每次醒来我都要翻出时间来看看。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怎么还没到……
左臂忽然而至的疼痛感让我再次从浑沌中清醒,好疼啊!我掀起左臂睡衣的袖子一看,细细的胳膊上起了一大片红色的疱疹,轻轻一触,如同刀刮般连着皮肉一直疼到骨头里!我举着骇人的左膀子,坐在床上哇哇哭了起来。
“青青,快来救我!青青!”
咚咚——“采采!快开门呐!我来啦!”
门外传来青青急切的呼叫声,我赤着脚,举着左臂跌跌跌撞撞地去开门。
“青青!”
门一打开,我就扑倒在手上还拎着两个大包的叶青青的怀中。
“采采,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开门!已经生病了,还不注意点。”叶青青边说边把我扯回屋里丢到床上。
“青青,我长了怪东西!”我红着眼圈把可怜的左臂送到她眼前。
“呀!怎么长了这么多疹子!”叶青青皱着眉先摸了摸我的头,又从小药包里掏出棉棒轻触了触我左臂上的红疹。
“咝——好疼!”我护痛地缩回手臂,“青青,不能碰,一碰就会疼到骨头里。”
“没事,伸出来我看看。”叶青青摸着我的头哄着我说。
我哆嗦着再次伸出手臂,她轻轻捧着看了好半天说:“这很可能是病毒性疱疹,非常厉害!”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医院啊!”叶青青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喂,舅舅,你在哪里?在医院呐,好。我好朋友生病了,我马上带她过去找你。恩,好,放心,我们直接打车去就行。再见!”
“青青,你给谁打电话呢?”我好奇地问。
“噢,我表舅舅,正好最近到这边的医院交流学习,我们马上直接去找他。”
“好!”我努力在疼的歪七扭八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在陌生的城市里还能有好朋友在身边,真好!
眼镜宋蓝天
“终于知道青青前两天对我说的那句:‘看完我们的旅行照片,我真的很感动!’这句话的意思。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春天去皖南看油菜花的照片一直也没能及时的欣赏,中午的时间仔细看了我们的每一张照片,让我回忆起我们九年前才刚进入大学的一幕……
‘同学请问学校大礼堂在哪里?’这是我和青青同学说的第一句话。和青青相识已经九年,刚入大学的第一天,我们站在学校大礼堂的最后一排,迟到同盟非常巧合地知道我们在同班,一次偶然让我们相识九年,猿粪啦!
随着拨拨和老大的加入我们四人帮的小团体很快组成了,从没能想过他们三个人会在同一个小区买房,现在想想还觉得这一切都很梦幻。庆幸自己能认识这么好的同学,庆幸他们都能过的很幸福,庆幸我们九年后还能一块旅行,庆幸我们的脸上依然笑容灿烂……
今天还和青青同学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吃青团,哈哈哈……虽然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有点破坏小花园美好的景象,不过说真的,青团真的很好吃。真的好希望永远都能这样,朋友总是在你的身边,让我觉得特别的安全。
有些想家,想爸爸妈妈,想我曾走过的每一条石板路,想我最最亲爱的石头城。”
————周采采的博客
青青真是倒霉,一路上为我担着心,下了飞机,连口水都没喝,挂着两个黑眼圈就要带我这病号去看病。盼星星盼月亮地休个年假,竟是这样的一个令人沮丧的开始,我都替她不值!
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青青费力地把我塞到后坐里,和司机大叔打了招呼后又奔回房间整理了一个大包带出来。我靠在她怀中,一边捧着膀子呻吟,一边偷偷打量着她的黑眼圈。刚自作多情地想到她昨晚也许因为想到今天可以见到我而兴奋的一夜没睡,司机大叔就回头对我们说:“到了!”
我敢打赌,从上车到停车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才刚刚起步竟然就对我们说到了!这司机大叔不会搞错了吧?青青伸出头向外看了看说:“恩,真的到了。没想到竟然靠的这么近!采采,下车吧。”
我拖拖拉拉地揪着青青的衣角从出租车里拱出来,偎在她身边连眼睛都懒得睁。青青背着包,一手护着我,正准备往医院里走,马克西姆先生在她口袋里弹起钢琴来。青青掏出电话看了号码后松了口气说:“还以为是公司了,原来是我舅。”
“喂,舅舅吗?对,我们已经到了,正在大门口呢!你已经出来接我们了?好……呵呵,舅,我已经看见你啦!”青青笑呵呵地挂上手机,带着我往门里头走。
经过门牌时我睁眼瞄了一下,原来是榕城中医院。嘿嘿,看来不用打针挂水了!我在心暗喜。
“舅!我们在这边!”
长辈来了,我就算病得再难受也不能疏于礼数。搭着青青的肩,我对着越走越近的白袍边低头鞠躬行礼,“舅舅好!”
卟哧——叶青青这家伙竟然笑了出来。
“别……别,你别这么客气呀!”表舅舅有些为难地说。
又是耳熟的声音。为什么到了榕城之后,我总会听到一些很耳熟的声音呢?而且紧跟着都没什么好事。
我抬头望着青青她表舅,傻了。
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世界会那么小呢?丢个手机会砸到他,救个小猫猫会误骂他,现在生个病,更离谱,他摇身一变竟成叶青青的医生表舅舅了!
眼镜兄,你这回便宜可占大了!竟让我叫你舅舅!哼,算了,看在要求你看病的份上,先不与你计较。
“是你!”眼镜兄微红的脸上满是惊讶。他一定和我有一样的感叹!榕城咋那么小呢!
“咦?采采,你和我表舅舅认识啊?”青青更是一头雾水。
“呵呵,嘿嘿,呵……”我明明是胳膊疼,却捧着头开始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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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中医院与一般的医院很是不同,没有钢筋水泥的现代建筑,都是一幢幢很有福州地方建筑特色的小楼,牛角似的飞檐,明丽却又不炫目的彩色琉璃瓦。
青青的表舅舅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不知道,但我发现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对他很尊敬。尤其是那些护士小姐,一口一个宋医生,叫的别提多甜多顺溜了。
眼镜宋医生在门诊为我察看了病情后就对青青说:“你猜的没错,是病毒性疱疹。还好来的及时,不然会发展的更厉害。”
“恩,采采她最近都很忙,又受了寒,潜伏在脊神经里的病毒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青青赤脚大夫一本正经地和她表舅讨论起来,“现在要怎么办呢?”
“先退烧,然后用针炙来拨除神经里的毒素,再辅以汤药,两个星期应该就可以痊愈。”宋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很有把握地说。
被遗忘在一边的我望了望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后大声疾呼道:“能不能先帮我止痛啊!我实在疼的受不了啦!”虽然在说完这句话后我应该很漂亮地晕过去,但我努力了好几秒也没成功,只得放弃,转而呻吟的更加大声,惹得门诊里的其他人频频对我们行注目礼。
“舅,采采看来真的是疼的厉害,要不先想法子给她止疼吧!”
还是青青心疼我啊!
眼镜宋略想了想说:“那先带她去我住的院子好了,我给她先配副药敷上。”
*****
还没推开院门,门缝里就传出小猫咪咪呜呜的叫声。
“小猫猫在这儿!”我一下子忘了自己的病痛,兴奋地从青青怀里蹦起来,冲出去推门。
青青早已习惯了我这一惊一诈的坏毛病,她笑笑地对眼镜宋说:“采采生性单纯,这么大人了,还和小朋友一样,孩子气的很,舅你可别见怪啊!”
“呵呵,没关系。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她这性子倒很可爱。”眼镜宋宽容的笑着说。
“是吧,呵呵——”青青也笑着答,突然脑子一转弯反应过来,伸手揪住我的后衣领,把我拖了回来,一脸惊诧地问她表舅:“咦?不是第一次见识?你们难道见过?”
笨眼镜,明知道自己这表侄女八卦,还乱讲话,不会装作不认识我啊!我恼地扭头狠瞪了眼镜宋一眼。
“呵呵,也许采采不记得我了。前段时间她曾帮我救过一只小猫。”眼镜宋总算还有点眼色,我也就打蛇随杆上地假笑着说:“是吗?怪不得我刚才看宋医生觉得好眼熟,原来那天救小猫的就是您啊!”
他又笑着推了推眼镜对我和青青说:“先进去吧,一会有的是时间讲话。”
我用很诚恳的眼神对青青点头。
刚推门进了院子,一团淡黄色的小毛球就扑到眼镜宋的腿边,又是打滚又是翻跟头,撒泼耍赖的小样和我有的一拼。
“宋医生,这就是那天喝醉酒的小猫吧?”我暂时忘了胳膊上火灼似的大疱疹,全副心思都被小猫给吸引了。
“是啊,小家伙醉了一整夜,还好身子没受什么损伤。”眼镜宋宠溺的看着小猫,任它抓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