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深浅2009-06-26 10:27:56
破得春风恨 作者:沈沧眉

《破得春风恨》讲述了:遭遇“凤凰男”,八年爱情成了泡影。叶孤容原以为这世上最有资格白头偕老的一对,便是她与聂易梵。他在她尚是一名情窦初开的萝莉,还没有机会将目光投向别处的时候,就已经走进了她的生命。那时她以为人生是可以删繁就简,就此尘埃落定的。但世事难料,在他们即将谈婚论嫁之际,聂易梵另结新欢。她几番思量,委曲求全,但终究意难平,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利用风流不羁的花花公子颜景辰,利用完毕却发现难以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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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室(1)
  叶孤容站在镜子前,披上红色羊绒围巾,穿上黑色长风衣,顺手梳理一下长发,然后凝视自己三秒钟,转身出门。
  今日是平安夜,街上人满为患,满城霓虹乱舞。若干情侣与她擦身而过,像流水绕过礁石一样绕过她快乐的前行。她面目沉静,步伐从容地走过中心广场,隔老远一段距离,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帕萨特停在咖啡馆门前。
  果然在这里。
  她冷笑一下,停步看表,十点刚过一刻,便绕着广场的雕塑走了一圈,周围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一概头戴红色圣诞帽,手握气球,满脸欣喜,却不知有几个是耶稣门徒?
  她寻到一个靠近咖啡馆的长椅坐下来,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默默地抽。抽烟这回事她是经由聂易梵学会的。她想了想,大约有六七年了吧。那时年少不识愁滋味,一举一动都带点儿表演的意味。
  聂易梵是高她一届的学长,很多女生的心仪对象,女生寝室夜谈会的男主角。因为一次文艺汇演,就跟她走到一起了。似乎也没有谁先追求谁一说,他约她,她就去了,没有故作矜持,倒是室友们常常故意刁难他,换得大把零食。现在想起来,是很俗套的一个故事,情节也毫不曲折,一路进展顺利,水到渠成,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只等领证结婚。
  每日朝九晚五,性生活也渐趋公事化,生活平淡的简直有些乏味。有时候,看韩剧里面男女主角死去活来的爱着,折磨得人揪心,在看看身边的男人抱枕酣睡,她都要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
  情况急转直下,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他一次出差回来,她在他的脖颈后发现吻痕。她调出了他的通话记录,发现一支联系频繁的号码,查证得知是公司新配给他的助理,名校毕业,青春靓丽,姿色不见得胜她多少,但美从来都是见仁见智的,况且人家年轻啊,只得二十三岁。
  聂易梵对此的解释是,女助理很仰慕他,他则一时不能自控。为此他们冷战了整整三个月,经过双方父母的不懈劝解,聂易梵的悔过保证,重归于好。叶孤容也明白,像聂易梵这样的男人遇到的诱惑是很大的。可不是嘛,仪表俊雅,文质彬彬,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外企的销售总监。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出轨这种事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据叶孤容的闺密罗素素说,某天深夜,在聂易梵的车上见过一个长发美女,提醒她多留神。她自己也曾经撞到过一次,但聂易梵一口咬定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工作需要顺道载她,然后反过来责怪她多疑猜忌。她没有真凭实据,只能不了了之,心里当然是极不痛快的,日常不免要言语冲撞,摩擦急剧升温。可真要说分手吧,她心里也是舍不得的,多年的感情付之东流不说,单就这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气,她也咽不下去。何况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普通白领,薪资一般,心底不免渐生年华老去的恐慌。
  聂易梵也看准了她这一点,便越发的有恃无恐,有几次争吵的厉害,居然夜不归宿。他出生工薪家庭,靠自己几年的打拼换得今天的成就,近些年周转国内外,很见了些世面,心底是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平时应酬就不乏诱惑,更兼身边有三两个纸醉金迷的同事带着,不免有些蠢蠢欲动,不安于室。助理李佳刚刚大学毕业,身上似乎还带些纯真的校园气息,思想却是极开放的,每日睁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他,几个回合下来,他就心驰神摇起来。当然,他本来也就是玩玩,并没有打算和叶孤容分手。可是每逢夜归或出差回来,面对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阴晦难测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在疑心自己,心里也是不无厌烦之意。
  信任是这世界上最经不起挑战的东西。
  叶孤容何尝不想再次信任他,不再动辄猜疑,但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她这个人表面上是极温婉柔顺的,淡眉浓睫,五官纤巧清丽,像个典型的江南女子,骨子里却有点儿歇斯底里的成分,一旦发作起来,那是绝无挽回的。
  聂易梵最近工作繁忙,眼看就是圣诞节,还是一点表示也无。她也索性不提。反正除了热恋的那两三年,她已有多年不曾收到过礼物。不过,她若是真的相信他圣诞节还要加班的鬼话就实在太没有天理了。
  叶孤容抬腕看看手表,十一点。广场上依旧很热闹,夜风寒凉,她竖起风衣的翻领护住耳朵,咖啡馆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硬是没见着聂易梵的影子,但他的车既然停在这里,她就守株待兔,不信他不出来。
  跟踪这种事女人皆可无师自通。她之前也跟踪过他两次,唯独此刻最最理直气壮,今晚必须做一个了断。必须。
  叶孤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决绝的冷笑。
  终于,咖啡馆的门开了。
  聂易梵携一位女子缓步而出,咖啡馆橘黄色的灯光在他们身上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叶孤容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脸,只见她身材高挑,长发如瀑,穿一件白色收腰服装,寒风中显得纤腰楚楚,聂易梵的手臂就环在那腰上。
  两人言笑晏晏的一左一右进了车子,绝尘而去。
  叶孤容立刻掏出手机,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五秒钟后又切断了,奋力将手机摔在坚硬的地上,哗啦一声碎裂开来。她一度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准备来迎接这种情况的,但亲眼看见仍然觉得怒不可遏。
  聂易梵,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最近一个月来,聂易梵的心情十分舒畅。因为叶孤容终于不再关注他的行踪,不再无理取闹了。元旦晚上她还亲自下厨整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备下红酒鲜花烛光音乐,说是庆祝两人相识八周年,美中不足的是,当他抱着她求欢时,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不过他们太过熟悉彼此的身体,多一次少一次也无所谓。
  这天下班,他驱车路过商场的时候,忽然想起叶孤容的手机丢失好些日子了,一直用之前的一款旧机,心想不如买个新的讨好她,便进店看了一圈,挑出三款最新出的机型,打电话给她询问意见。
  她果然很高兴,说:“那就买最贵的那个吧。”
  聂易梵立刻依言买了最贵的。这几年他钱没少赚,却不曾送过她什么东西,倒不是他小气,而是他的钱大部分是交给叶孤容打理的,再说两人都在一起八年了,他自觉是没必要再搞那套肉麻的。
  回去的路上,接到李佳的电话,自然少不了一番情意绵绵的情话,这时候,他可是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肉麻。
  眼看车子驶进社区方才挂机,从车里拿出新购手机兴冲冲地上楼,刚一打开门就闻见一阵扑鼻的香气。
  一大捧鲜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娇艳欲滴。
  卧室的房门虚掩着,柔黄的光和舒缓的音乐一起由门缝里泻出来,氛围极其暧昧。他疑惑的轻轻推开房门一看,床上有两个人正拥在一起缠绵,男的赤裸着上身,露出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叶孤容在他身下脸色潮艳的娇喘,看见他站在门口毫不惊讶,还对他妩媚的笑了笑。
  那男的似乎意识到什么,侧转过头来,鼻梁挺括,黑眸如星,好一张俊朗的脸。
  聂易梵大脑一片空白,石雕般杵在门口,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床上那男的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把压制住叶孤容,在她耳边压低嗓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你利用我?”
  叶孤容见他的眼神倏忽变得锋利无比,脸上就像被针刺了一下,不由得十分心虚,勉强牵动嘴角笑一下。那男的盛怒,全然不顾站在身后的聂易梵,猛地一挺身,她不禁啊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把门口的聂易梵叫得如梦初醒。他将新购的手机奋力掷过去,冲出房门将客厅的花瓶举起来砸个粉碎。
  床上的男人这才起来穿衣服,他的十指修长,一边优雅的扣扣子,一边看定叶孤容,冷冷道:“叶孤容,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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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室(2)
  罗素素是最先得知叶孤容和聂易梵分手消息的人。
  她被刺激的从床上跳起来,也顾不得冰天寒冬的,就穿衣下楼拦车直奔叶孤容所在的宾馆。叶孤容刚一开门,她就旋风般杀进来连问怎么回事。
  叶孤容摊开手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捉奸在床,就分了。”
  罗素素吃惊地叫起来:“聂易梵也太过分了,居然把那女的带回家来?”
  叶孤容笑笑,开了一罐饮料递给她,说:“是我被捉奸在床。”
  “你——”罗素素彻底惊了,“那男的是谁?”
  叶孤容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反问:“谁告诉你是男的?”
  罗素素的一口饮料全喷了出来:“不会吧?”
  但是,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伸脚在她腿上踢了一下,佯怒道:“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没我什么事。”
  叶孤容苦笑一下:“我认真想过了。与其这样,不如分手。没结婚都这样了,以后还怎么过啊?”
  罗素素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那你们的那个……怎么分配?”
  叶孤容很干脆地说:“都归他,他拿一部分钱出来。”
  “这么说,是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废话。”
  “他什么反应?”
  “气到极顶。”
  “看来你预谋已久。”
  叶孤容喝着啤酒,没说话。
  罗素素沉默一下,终于没能按捺住八卦的本能,问道:“那男的到底是谁啊?”
  叶孤容两眼看着天花板:“鸭店找来的。”
  罗素素噗嗤一声笑出来,重重踢她一脚:“你能有这本事?快从实招来。”
  叶孤容白她一眼:“你这是挖掘八卦来了,算哪门子的朋友。”
  罗素素哼一声:“莫非你想继续做圣母。”
  叶孤容沉默良久,叹一声:“不甘心啊!”
  罗素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说:“旧人不去,新人不来,总会过去的。”
  叶孤容笑了笑:“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不过看到聂易梵的表情,还真他妈的解气。”
  “你这一招跟谁学的。”
  “一部美国电影。”
  “名字?”
  “忘了。”
  罗素素躺到另一张床上,看着旁边的两个大行李箱,说:“你明天先到我那里去住……”
  叶孤容有气无力地说:“要不然呢?”
  过了一会儿,罗素素又问道:“喂,他们有没有打起来?”
  叶孤容没好气地说:“你真八卦。”
  罗素素继续追问:“打了?”
  “没有。”
  “不会吧?”
  “我也没有去打李佳啊。”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罗素素开始了她一贯的长篇大论:“自古以来,男人都是——”
  “快睡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呢。”叶孤容最怕她的碎碎念,连忙打断她,钻进了被窝。
  罗素素也意识到此刻不是发挥的时候,便安静地闭嘴不语。
  对床的人彻夜不眠,搞得她也一整夜没睡好,第二天睁眼一看,已经八点半了,匆匆忙忙地梳洗完毕,丢了一串钥匙给叶孤容,来不及安慰两句便上班去了。
  她在一家来自欧洲的家具公司做文案工作,工作地点设在郊区的工厂里,早上又是上班高峰,等她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同事露西一见她进门就说:“素素,你完了。”
  罗素素以为是指自己的迟到,一脸无奈的说:“本市的交通你是知道的。”
  露西神秘兮兮地凑上来:“上头来人了。”
  罗素素一惊:“老总?”
  “老总的老总。”
  “啊!”罗素素这一下真的惊了。
  “老总和几个经理全部陪同下厂里去了,咱们的头也去了。”
  “是哪一位?”
  “公司在亚太的副总裁,姓颜。”
  “怎么事先没有通知?”
  “听说是主要考察日本市场,顺道过来的。”
  “应该没我们什么事吧。”
  罗素素放下包,先打开电脑,顺手翻看一下桌上的文件,都是上周未完的工作。露西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握住鼠标乱点,一边笑说:“你看着好了,等他一走,肯定有一场冗长的会议在等着咱们,三个月内别想安宁。”
  这一个上午众人都有些战战兢兢,临近午饭时间,那群人终于回来了。
  罗素素透过玻璃窗,第一眼就见到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身高约在一米八以上,头发微卷,隆鼻深目,眉宇间隐约有股傲慢之气,和厂里的几个头头站在一起,很有鹤立鸡群之感。
  露西也注意到了:“他就是颜景辰。”
  “混血儿嘛?”罗素素问。
  “这就不知道了,看起来像是亚洲人。”露西不无感慨的叹息一声,“青年才俊啊。”
  罗素素噗嗤一笑,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过道尽头,招呼露西去吃午饭,顺便拿出电话拨给叶孤容。
  她的声音听起来睡意正浓,罗素素羡慕不已:“你老人家真是好命,我什么时候才能一觉睡到十二点?”
  叶孤容哑着嗓音,哀怨地回答她:“等你被男人抛弃的时候。”
  罗素素立刻骂道:“得了吧。这话说给聂易梵听去,他喜欢。”
  “你这是在我的伤口撒盐。”
  “赶紧起床吃饭,打起精神明天好上班。你不希望工作也抛弃你吧。”
  “有你这样的朋友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叶孤容哀叹一声。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罗素素一边讲电话,一边步入餐厅,“你不吃饭,我可要吃饭了,拜拜。”
  叶孤容扔下手机,起床梳洗完毕,走到窗前哗一声拉开窗帘,外面艳阳高照,晴空无云。刚将窗户打开一线缝隙,立刻便有冷冽寒风扑面,吹得她一个哆嗦。
  四季流转,日升潮落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尽管失恋,但生活还得继续,姑且用一首熟烂的诗句安慰自己吧!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嘛。
  她自嘲的笑笑,拿起罗素素留下的钥匙,自去安置家当。
  晚上,罗素素下班回来,得知她一日不曾进餐,立刻押着她下楼吃饭,酒足饭饱不免要说起了公司的颜总裁。
  叶孤容吓一大跳:“颜景辰?”
  罗素素也一愣:“你认识?”
  叶孤容自知瞒她不过,干笑两声:“算是吧。”
  罗素素真正是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叶孤容只是干笑不说话,但架不住她的再三追问,只好从实说道:“他就是那个奸夫。”
  罗素素很不淑女地尖叫一声,引来周围的若干视线,连忙压低声音逼问:“快快招来。”
  叶孤容干咳一声:“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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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室(3)
  事情得从半年前说起。
  彼时,聂易梵的奸情东窗事发,叶孤容与其冷战,心情极度郁闷,整日里半死不活的,恰逢久居意大利的姨妈来电,叶妈妈便将她的情况说了。姨妈赵珊于是盛情邀她去海外散心。而她鞍前马后效劳多年的上司许尘也十分慷慨,很痛快的准了长假。
  如此,她便飞到了意大利。
  说是散心不过是在各大景点逛一圈,她根本是兴致缺缺,心情丝毫不见舒畅,三天后就窝在家里不想出门,姨妈便带她去自己经营的服装店。
  店面不小且装修精致,黑白大理石地板,水晶吊灯,很有格调,服装的牌子都是一个,款式简洁大方,又不失活泼。叶孤容看的十分佩服,她不知道姨妈这么有钱。店里尚有四名年轻雇员招呼客人,姨妈操流利英文与熟客交谈,偶尔夹杂两句意大利语,在衣香鬓影的陪衬下看起来格外优雅高贵。
  叶孤容记得学生时代,常收到她寄回来的衣服,那算是她少年时值得骄傲的事吧,同学们都羡慕她有个好姨妈。
  待到午后,外面下了小雨,顾客稀少。姨妈拿出两件衣服给她试穿,她百般无聊就换了新装,浅蓝与白色相间的条纹长裙,宽腰带一束,越发显得纤腰楚楚。
  赵珊很有感触的说:“你太瘦了。”
  她说:“一直都这样。”
  赵珊说:“小时候还很胖的,你该多吃。”
  她就笑着说:“说到吃,我好像真有点儿饿了。”
  赵珊皱眉嗔道:“午饭吃那么一点,能不饿嘛。前面街角有家餐厅,我陪你去。”
  她不好意思地笑:“忽然很想吃披萨。”
  两人撑伞步行到餐厅,是傍午时分,客人不多,餐厅布置的很有风情。她们要了两份披萨吃完,叶孤容懒洋洋的不想动,赵珊便先回店里去。
  她孤身一人在细雨霏霏的午后,点燃一支烟,坐在洁净玻璃窗前发呆。
  颜景辰就是在她发呆的时候经过她身边,不知何故,他路过的时候脚步略停,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
  出门的时候,两人又遇到一起。他跟着她身后,忽然快走两步,用英文说:“小姐,你的衣服牌子没摘。”
  她有些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说了一遍。她立刻道谢,一边伸手到后面摘那个牌子,试了两次没有成功。他很礼貌的问是否需要帮忙,她脸红的点头。
  他摘下牌子看一眼,忽然换了中文:“你是中国人?”
  她一愣,脱口问道:“何以见得。”
  他一笑,露出雪白牙齿,有点狡黠意味。“因为你说中文。”
  她也笑起来:“你也是中国人?”
  他微笑答道:“家母是温州人。”
  她点点头,又问:“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我是中国人?”
  他握着手里的牌子,说:“因为你穿‘霓裳’牌的服装。”
  她奇怪:“这也能看出来?”
  他又笑起来:“请容我再猜一猜,嗯……你是留学生?”
  叶孤容微笑起来:“游客。”
  他露出一个小小遗憾的表情,解释说:“霓裳牌是华人服饰,近年来在市场上十分流行,风头甚健,本地华人颇引以为荣,据说百分之九十的华人妇女都有一两件,家母就很有几套。米兰唯一经营霓裳的服装店就在这条街上,所以,我猜你是华人。”
  叶孤容听了十分惊讶,原来姨妈这么有本事!
  那男子侧过头来看定她,微微扬眉说:“你看起来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嗯,你确定自己真是游客?”
  前两句话实在太烂俗了,但后一句令她发笑,她尽量扳着脸回复他:“十分确定。”心想接下来他该问自己的姓名了。
  果然他说:“我叫颜景辰,你呢?”
  叶孤容尽管自认足够世故,但总也学不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对方看起来充满善意,彬彬有礼。她只得回答他:“叶孤容。”
  他念了一下名字,笑说:“叶孤城是你兄弟?”
  她一愣:“咦?你知道古龙。”
  他唇边笑意蓦然扩大数倍:“我是华人嘛!”
  这时,停了一会儿的雨又淅淅沥沥起来,两人都没伞,她是不在乎这点儿小雨,仍然不急不缓的走。他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有要事在身的样子,快到姨妈的店里时,雨势渐大,她犹豫是否该邀他进店避避雨,谁知倒被他抢先了。
  他在店前站住,微笑说:“你若没有急事,不如进店里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走。”
  “呃?”叶孤容略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只是建议。”他眨了眨眼,继续微笑:“而且店主十分友好。”
  “听起来你跟店主很熟?”
  “我保证她绝不会赶你出去。”他笑着推开了店门。
  叶孤容也忍不住笑起来,抬脚往里走。
  年轻的女店员见到他们立刻浮起职业性的微笑,只对她微微点头,便飞快对颜景辰说了一串好听的意大利语。颜景辰与她说了什么,她立刻转头进里面去。
  叶孤容走到旁边对着一扇明镜整理仪容。
  随后便见赵珊快步从里面走出来,与颜景辰热情拥抱。她足蹬高跟鞋,身高仍只及他的肩膀,却握着他的胳膊笑说:“小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年没见,你是越来越帅了。”说着还伸手捏着他的左脸不放。
  颜景辰显然对这个动作十分尴尬,连声讨饶,一边转目去看叶孤容,见她抿嘴含笑,一张俊脸更是涨得通红。
  赵珊顺着他的眼光看到叶孤容,立刻放开他,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一脸兴奋的说:“容容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颜景辰,他妈妈是我多年好友。”
  颜景辰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们。
  叶孤容看到他的表情,一时顽皮心起,便很正经地伸手道:“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手用力与她相握,微微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道:“我也是。”
  赵珊显得格外高兴,笑道:“我正担心会把你闷坏了,可巧,景辰就回来了。”接着转头对颜景辰故作严肃地说,说:“景辰,不管你这次有什么事,必须多呆几天。”
  颜景辰忙点头:“珊姨,我这次有半个月的长假。”
  赵珊大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店员泡了咖啡在接待厅,三人移步落座,赵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住颜景辰奇道:“你居然能有半个月的假期?难道是失业了?”
  叶孤容与颜景辰同时为她的直接笑起来。
  他端起咖啡,往沙发里靠了靠:“刚被猎头公司卖给一家家具公司,我也乘机透口气,放松一下。”
  赵珊点点头,嗔道:“若不是为了你妈妈的礼服,怕是想不起来来看珊姨吧?”
  他忙说:“前天晚上到家,还来不及拜访亲友。”
  赵珊又问了一些别的闲话,然后出去吩咐店员把颜太太的礼服包好拿过来。颜景辰这才有机会对叶孤容怒目而视。叶孤容意识到他的目光,便抬头对他一笑。
  这一笑竟有好一种媚色扑面而来,颜景辰不由得心旌一动,责备的话再说不出口。
  两人一时沉默着。
  窗外的晶莹雨珠扑扑打在洁净的玻璃窗,划过一道道短促的曲线。室内播放着一支曲调轻盈的曲子,叶孤容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清秀的眉宇间隐约有些怨色,握着咖啡的手指白皙纤细,指甲涂一种浅淡的红色,像浮于水面的芙蓉花瓣。
  颜景辰端详着她一会儿,忽然笑道:“我说你怎么看起来面熟,原来你长得像珊姨。”
  叶孤容抬起眼皮,淡淡一笑:“是嘛?小时候也有亲戚说过。”
  颜景辰就说:“你妈妈想必是个美女。”
  叶孤容抿嘴:“你爸爸肯定也是一位帅哥。”
  颜景辰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珊提了一个精美纸袋过来,就问:“你们笑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回复她:“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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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于室(4)
  当晚,赵珊邀颜景辰一起晚餐,亲自下厨做了几样中国餐。饭后,趁叶孤容不在,她拿出两张歌剧门票,对颜景辰悄声道:“本来呢,我准备带容容去听歌剧的,可是一逢下雨天,我的膝盖就酸……”
  颜景辰笑着打断她:“珊姨,听歌剧带耳朵就行了。”
  赵珊佯怒地瞪他一眼:“就当帮珊姨一个忙。”
  他扬起眉毛,调皮地眨一下眼睛:“好吧。但我可不保证她今晚一定能够回家。”
  赵珊噗嗤一声笑出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说着,伸手又要捏他的脸。
  颜景辰最怕这个动作,赶紧躲开,一脸哀怨地说:“我三十岁了珊姨。”
  赵珊垂下手,忽然叹起气来:“想当年刚见你的时候,你才四岁,一转眼,就过去了二十多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语气颇为惆怅。
  颜景辰料不到自己一句话会引起她的感触,恰好叶孤容走过来,随口问道:“在说什么呢?”
  赵珊立刻收起惆怅情绪,笑道:“没什么,一会儿让景辰陪你去听歌剧。”
  叶孤容闻言沉默一下,心里却有些恼火。
  姨妈最叫人哭笑不得的地方就是拿她当小孩,认为她时刻需要人陪,总担心闷着她,其实因为招待的太周到了,反而使她不自在呢。
  “外面好像还下着雨呢,我看就不要麻烦……”她说着看一眼颜景辰。
  “一点也不麻烦。”他微笑着接口。
  叶孤容无奈,出门后忍不住对他抱怨:“我并不热爱艺术,对歌剧更是一窍不通。”
  颜景辰不禁莞尔:“在我认识的女孩当中,自称不爱艺术的,你是第一个。”
  叶孤容略显尴尬:“我只是不习惯被当作孩子。”
  他哼哼两声:“你还好,没人捏住你的脸不放。”
  叶孤容微微勾起唇角,靠着椅背上不说话。
  他侧转过头来:“嗨,总不至于歌剧还没开始,就送你回家。那样我的魅力会大打折扣,本城最少有三成女生不敢跟我约会。”
  叶孤容笑起来。无论如何,与他一起如沐春风,比之姨妈舒畅太多。
  一场歌剧近三小时,对于不爱艺术的人来说确实过于冗长。叶孤容昏昏欲睡,偏偏那声效格外精良,好不容易撑到落幕,随着人流出门,一出来便深吸新鲜空气提神。颜景辰略带揶揄地询问她的看法。
  “很显然,不好。”叶孤容大言不惭。
  “哦?”他微微惊讶。
  “你看观众们唧唧喳喳的议论不停,就知道肯定不是很好。”叶孤容朝周围议论的人群示意。
  “他们可多是赞美之词呢……”颜景辰笑起来。
  “是嘛?”叶孤容面不改色,淡然说道:“我只知道真正好的东西是叫人缄默,而不是叫人喋喋不休。”
  颜景辰不禁一愣:“似乎有点道理。”
  叶孤容略笑一下。
  颜景辰发动车子,沉默一会儿,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使你对生活中的美好事物视若不见?”
  “生活中的美好?”她嗤笑一声,“比如?”
  “比如歌剧。”
  叶孤容忙说:“我水平有限,不懂这些……”
  颜景辰不客气地打断她:“你是没有用心。”
  她不由得一愣。
  颜景辰直视她:“你面有怨色,神情郁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嘛?”
  叶孤容面色发烫,冷笑一声:“原来你还会看相?真是学识渊博。”
  他碰了颗钉子,便专心开车,待到家门口时才道:“我不想探人隐私,不过,如果你想找人谈谈的话,我这半个月都有空。”
  叶孤容在车座上侧目,看见他俊朗英气的脸,眼睛清澈而诚恳。他陪了她一整晚,且不论是受谁之托,但绝无义务受她的闲气,思及此,她便扬眉绽开一朵真诚的笑容:“谢谢。”
  颜景辰看住她两秒,方道:“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应该常笑。”
  叶孤容撇撇嘴,道声晚安,便打开车门跳下去,径直上楼。
  这一夜照例是辗转难眠。
  连个刚刚相识的人也看出她不开心,她的炮灰特征有这么明显嘛?
  本次所谓的散心绝对是一个错误!她应该牢牢守在聂易梵身边寸步不离地盯着,现在倒好,简直是给那对狗男女制造机会。一想到这个,叶孤容的心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烧,起来倒了杯冷水喝下去,尤不能平静。窗外不停的雨滴也使人心虚愁闷。
  想起以前风平浪静的时候,她也曾埋怨过人生平淡无味,没有激情,不够刺激。现在倒好,这个刺激真他妈够大的,叫她寝食难安,心如虫噬。气极也说过分手,但稍稍冷静一下,就觉得不甘心,分手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八年,整整八年啊。两家都在准备婚事了,亲友同事也都当他们是夫妻看待,结果,聂易梵搞出这么一手,真是可恨之极!
  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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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邂逅(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些章节名都很雷
第二日起来时,已经是晌午。姨妈留了纸条在冰箱上,叶孤容看了只是苦笑,完全当她孩子般的叮嘱。
  她自冰箱倒了杯牛奶,回房打开笔记本,收到聂易梵的两封邮件,长篇大论,言辞貌似恳切真诚,实则都是在为自己开脱,还隐射她平日过于忽略他,才导致他的出轨,看得她火冒三丈,直接删除到垃圾箱。
  再来就是罗素素的两则留言,都是关于靓装丽服箱包首饰的,要看起来既高档时尚价格又相当实惠的,呵呵,天下的商家一般黑,哪里有这等好事。最后祝福她来一场浪漫的异国艳遇,看得叶孤容再次苦笑,随手撕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便到阳台上发呆。
  她是深知聂易梵的,表面上谦逊温良,骨子里实则非常的大男子主义,最爱面子,要他认错,比登天还难。他若不来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更让她觉得恶心,全无半点食欲,干脆换了衬衣牛仔上街游荡。
  她不认得路,遇到转弯就向左拐,试图以此标识回家的路。沿途遇到漂亮的橱窗就推门而入,看到中意的服饰包包饰品统统购下,不论标价多少。与聂易梵在一起的八年来,从来不曾如此酣畅淋漓的购物,总想着攒钱购房购车,每一分都精打细算,近年来有了点儿闲钱又忙着投资股票基金,甚少专注于自身。
  聂易梵的衣服鞋子都是名牌,她以前也曾注重过品牌,用过一只LV的包包,却因为她的职业所限,兼之日常活动范围除了出没地铁站台,便是小小一间写字楼,真正识货的人并不多。即便有同事关注到,也是用一种心照不宣的微笑的口吻问,假的吧?她亦只好笑笑说,假的。
  名牌这种东西于她一介普通白领就好比锦衣夜行,实在没有必要。但是,聂易梵既然令她这么不痛快,她当然要给自己找痛快。他每日工作的那么辛苦,不但要应酬客户,还得兼顾助理妹妹的需要——按照他的说法,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生活的更好,她当然不能辜负他。
  叶孤容满腔忿恨的提着十来个纸袋,走到十字路等红灯,看着那股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兵荒马乱的感觉。
  这一条路到底该怎么走呢?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原本认定可以携手一生的人忽然变得无比陌生,世界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她怎能原谅他?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每日给他做晚餐,熨衬衫,每晚睡同一张床……
  她自问做不到这些。她只要一想到他曾经在别的女人身上,就像吞了苍蝇般恶心。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退让的原则和底线,她尚未学会向生活中的丑恶妥协。倘若真的和他分手,那么她的八年青春将全盘皆输。只此一点,就足以令她想跳楼。此类事例并不少见,她也曾对着电视里的情感节目侃侃而谈,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是临到自己身上,那是完全的两回事。没错,聂易梵出轨了,他有很多缺点,离开他,她或许会遇到更好的,或许会遇到更坏的。那是一个未知数,她不敢冒险,更加不甘心啊。
  这些念头在脑海反复纠缠,就像虫豸吞噬着她。她举头看见明晃晃的一轮烈日,金币般悬在头顶,刺她的双眼刺扎扎一阵酸痛。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门口,才发现忘带钥匙,一时全身的力气抽离出去,两腿一软就跌倒在地上,垂头靠在墙壁上,不能动弹。
  直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看见颜景辰有些模糊的脸,急忙伸手揉眼睛,却是一手的湿,立刻别过头去,眼泪无能如何也止不住。
  他俯身将散落满地的纸袋一一扶起归好,坐到她身边,试探性的去揽她的肩膀。
  叶孤容沉默有顷,努力收拾好仪容,方才转过来对他微笑:“你怎么来了?”
  他像什么也不曾看见,一脸平静地说:“珊姨说家里的电话没人接,你的手机一直关着,她一时又走不开,叫我过来看看。她担心你没有吃午饭。”
  他这么一说,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胃早已缩成一团,在消化它自己了。
  “你有钥匙?”
  “刚去店里拿了。”他晃了晃掌心的钥匙,起身去开门。
  叶孤容站起身,两腿一麻,人就往前倒,他急忙回身扶住。她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颜景辰再不能当作视而不见了,只得一边揽着她,一边开门将她扶进去。她倒在沙发里昏天暗地的哭了起来,多日来积聚的情绪终于全面爆发。
  颜景辰做好了午饭,自厨房出来,见她仍然埋首在掌心,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垂直下,露雪白后颈,越发显得一双肩膀消瘦荏弱。他不知她究竟有什么伤心事,但能令一个都市女子如此痛不欲生的,除却感情,大概再没有别的了。
  他靠在门上,想不出话来说,只好把盘子重重放在桌子上,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叶孤容果然肩膀一颤。少顷,她站起身,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进了房间。
  他无奈的耸耸肩,张口说不出话,颇有些沮丧的将厨裙扔在椅背上。
  片刻后,她素着一张脸从房间出来,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自发地坐到餐桌边,对着一盘番茄炒蛋,说:“你还会做这个?”
  颜景辰盯着她的脸:“就会这个。”
  她没事人似的夹了一块吃了,点头说:“甜的。嗯,好吃。”
  颜景辰坐到对面:“那就吃光它吧。”
  她埋头吃了一碗饭方才看住他:“今天的事别告诉姨妈,好吗?”
  颜景辰点头:“好。”
  她露出一个笑容,将碗递给他,说:“请再来一碗。”
  颜景辰笑起来,接过碗去装饭。
  叶孤容忽然叫起来:“啊,我的东西还在外面。”
  颜景辰仿佛也刚刚想起来:“该死。”
  她急忙开门一看,那十来个纸袋依然安静有序地靠着墙壁。颜景辰帮忙提了进来,不由笑道:“难怪人家说,千万别惹女人不开心。”
  叶孤容深深看他一眼,颜景辰自觉失言,心里懊丧的要命,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谁知她只是挑起眉毛,微嗔道:“我的饭呢。”
  他将饭碗递过来,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才说:“你们女人总是把爱情看作天大的事,其实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吃不饱饭……”
  叶孤容闻言抬眸瞪着他:“那么,在你们男人心目中,什么才是大事?工作事业?”
  颜景辰见她表情认真,就说:“算是一部分吧。对于一个成熟男人来说,欲望里绝不只是爱情。”
  叶孤容追问:“你的欲望都包括什么?”
  “我的欲望?”颜景辰勾起嘴角浅笑一下,不说话了。
  “嗯。”叶孤容盯住他。
  颜景辰无奈:“你听了会骂人的。”
  叶孤容扬眉:“但说无妨。”
  颜景辰只得回答她:“我希望当我八十岁的时候,仍有十八岁的女朋友环绕在身边,能够满足二十八岁女子的心理需求,和三十八女人的生理需要。”
  叶孤容一口水呛住,直咳得满脸通红。
  “男人都这么无耻么?”
  “我仅代表我自己。”
  “我倒是可以代表女人回答你,你的希望注定要落空。”
  颜景辰闭唇不语,眼底却涌上一股强忍的笑意,叶孤容立刻意识到上当,不由瞪他一眼,低头吃完最后一口饭,端了盘子进厨房洗刷。
  他抱臂倚在门上看她的侧脸。
  她并不十分美丽,但下巴尖尖,肤色白皙,五官纤巧经得住细细分析,静默的时候,很有一种柔润温婉的味道,更兼眉宇间若隐若现的几缕怨色,竟勾起了他的一股古中国的情怀。叶孤容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神色怔怔地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佯怒地问:“你看什么?”
  颜景辰笑笑,随口说:“看美女。”
  叶孤容微微尴尬,面上却不以为然的一笑:“不敢当,我自知五官还算端正,倒也谈不上美女。”
  他说:“中文有句俗话叫做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叶孤容嗤笑一声:“想必是你中西文化熏陶的太深了。”
  “怎么说?”
  “好比一瓶同时装了威士忌和茅台的酒,二者混合,竟品不出一个纯粹的味道来。”
  颜景辰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叶孤容微笑不语,用毛巾擦手。
  他故作无奈的叹息一声:“恭维你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并没有义务恭维我,”她扔掉毛巾,说,“而且我也不认为这是一种恭维。美女又怎样?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嗯,我看出来……”他的语调颇有点儿意味深长。
  “什么?”
  “你被一个男人伤害,就否定全部的男人。”
  叶孤容刚刚吃完人家的番茄炒蛋,有些拉不下脸,只得瞪他一眼,坐到沙发里翻一本时装杂志,摆出一张“请勿打扰”的脸。
  颜景辰自发坐到她对面,伸展开一双修长的腿,说:“好吧,我承认我很好奇,看在午餐的份上,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叶孤容头也不抬,哼道:“一顿饭就想收买人心?”
  颜景辰交叠双腿:“两顿呢?”
  “欺负我不会做饭么?”
  “外加三天的全程陪护。”
  “谢谢,我已满十八岁。”
  “珊姨今晚去威尼斯,三天内不会回来。”
  “咦?”叶孤容有些惊讶。
  “为她的一位朋友庆祝生日。”颜景辰笑容有些神秘。
  “男性?”出于女性的直觉,她问。
  “嗯哼!”
  叶孤容来了兴趣:“是谁?多大?”
  颜景辰略皱眉头,迟疑的说:“三十三,或是三十五?我不是太清楚。”
  叶孤容有些泄气,重新看住杂志图片:“这么年轻……”
  颜景辰笑笑:“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
  叶孤容一愣:“什么意思?”很明显的话里有话啊。
  颜景辰倒在沙发上,一脸似笑非笑:“这是他人隐私。”
  叶孤容更加疑惑,尽管年龄悬殊太大,但是没道理为一个普通朋友的生日跑去威尼斯庆祝啊。
  “难道他们是……”
  “这三天里,你若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或者给我写mail。”颜景辰睁一双黝黑眼睛看着她,含笑递过一张名片。
  他一定是故意的。
  叶孤容接过名片扔在茶几上,继续追问:“他们是普通朋友,对吧?”
  颜景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叶孤容气结,低头继续看杂志,心想八成是他胡说,但也够她震惊的。姨妈今年多大?五十?四十八?因为保养得当的缘故,看起来依然相当年轻,不过,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谈恋爱?呃,请原谅她的传统!
  颜景辰见她盯着图片半晌也不翻页,心里暗自好笑,正准备继续刺激她,电话铃就响了。叶孤容起身去接,说不到两句就抬眸看一眼颜景辰,他对着她挑起一条眉毛,笑了。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说谎。
  叶孤容挂上电话回来,终于按捺不住八卦的天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颜景辰正色道:“我真的不清楚,曾听家母提过,只知道对方是名设计师,他们相识多年。”他眼见叶孤容一脸呆怔的样子,遂转移话题:“我们出去走走吧,一下午都呆在家里是很无聊的。”
  叶孤容哼一声:“你们男人都这么不安于室?”
  又来了!颜景辰以手覆额,道:“我的中文很好,这个成语用的不对。”
  叶孤容略显尴尬,自己最近确实过于激世愤俗了。
  抬头看一下时钟,三点半不到,外面日光明媚,但她刚刚实在走了太长的路,累了,就说:“我有点困。”
  颜景辰看着她的脸,点头道:“也对,你的眼睛又红又肿,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省得别人误会……”
  叶孤容蹙眉瞪住他。
  他微笑着放柔声音:“去睡一觉吧。”
  叶孤容果然依言进房,颜景辰比自己还熟悉这幢房子,不管他了。昨夜不曾睡好,她头沾枕头便进入梦乡。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打开房门就闻见一股隐约的焦味,只见颜景辰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讲电话。叶孤容的英文听力稍差,但她看得出他的神色有些很不耐烦:“是,回来了,但最近几天都没空……”
  锅里的焦味越来越浓,颜景辰有点儿手忙脚乱了,顾不上礼貌就“啪”地合上手机,连忙朝锅里加了一勺的水,嗤的一声冒起好大的水汽。
  叶孤容笑着退回房里,简单梳洗一下,化了淡妆,换一身桃红色长裙。再出来时,颜景辰已经解去厨裙,面色沮丧的坐在沙发里喝茶,白色衬衫依旧纤尘不染,一树梨花般清雅。忽然抬头看见她不由神情一震,笑说:“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正准备叫醒你出去吃饭,你就起来了。”
  叶孤容手握精巧香包立在门口,笑盈盈道:“那么走吧,我想吃面条。”
  颜景辰赞她:“裙子很漂亮。”
  叶孤容白他一眼:“你不累吗?”
  颜景辰笑道:“赞美女性是一种美德。”
  叶孤容笑意渐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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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邂逅(下)
  晚饭后,颜景辰带她去了一家迪斯科舞厅,那音乐把她震的头晕脑涨,坐不到半小时立刻嚷着要出去。两人出门站定,那些吵杂鼎沸的声响顷刻消失,四下忽然变得静寂无声,叶孤容长出一口气:“总算清净了。”
  颜景辰看她一眼,有点意兴阑珊地说:“回家睡觉?”
  叶孤容感到十分抱歉:“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不妨多玩一会儿。”
  颜景辰笑起来:“那样珊姨会杀了我……”
  叶孤容转身看住他,正色道:“我能够对自己负责,也不想成为谁的负担。你也一样,不必委屈自己做不开心的事,因为我而打扰了你的假期生活,我很抱歉。”
  颜景辰静静待她说完,微笑道:“我没有觉得委屈或不开心,实际上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很高兴认识你。你既然不想成为谁的负担,首要是放下自己的负担。”
  叶孤容苦笑:“谈何容易?”
  颜景辰一针见血道:“那是因为你太过计较得失。”
  叶孤容一愣,自嘲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颜景辰笑笑:“倒不是你表现的明显,而是人之常情。人们投资一项事物,都希望得到回报,唯独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
  叶孤容沉默一下,问:“倘若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你会选择再次相信他?还是离开?”
  “怎样能使自己开心,就怎么做。痛苦烦恼的人应该是背叛者。”
  “怎样才能使背叛者感到痛苦?”
  “首要是令自己快乐……”
  叶孤容飞快打断他:“我的快乐需要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他微笑起来:“假如三个月后你仍然这样想,我支持你。不过—— ”
  他一语未毕,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女声:“John。”
  叶孤容侧头就见一个卷发女郎带着袭人的香气扑过来,热情拥抱颜景辰,并迅速在他的左脸亲吻一下,一连串英文说得又快又急,声音和身材一样性感。她一句也没有听懂,但他们如此亲热,想必交情匪浅,于是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颜景辰低声说了两句,她迅速回头看一眼叶孤容,眼神有些探究意味,但似乎觉得这个颀长消瘦的女子构不成什么威胁,便对她一笑,转头重新粘住颜景辰叽哩哇啦起来。
  这女子五官分明,极具立体感,眼睛大而有神,是个美女。
  颜景辰与她交谈片刻,走过来对叶孤容说:“不好意思,我遇见朋友,你自己回家真的没问题吗?”
  叶孤容抿嘴一笑:“没问题。祝你玩的愉快。”
  颜景辰也笑起来,没有说话。
  叶孤容连忙挥手道别:“感谢你的晚餐。”
  走到拐弯处到底耐不住好奇回头去看,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忍不住轻呼一口气,略带嘲讽的勾起嘴角。或许天下的男人都一样。人有需要总是要解决的,在和聂易梵一起的几年里,她不也曾经自我解决过几次嘛,可是,出轨和自我解决到底是两码事啊……唉,诚如颜景辰所言,她是过于计较得失了,但怎么能不计较呢?
  她从包里掏出香烟来抽,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专心享受异国流光溢彩的夜景。
  回到家里洗好澡,仍是睡不着,便拨了电话回去,简单问答之后,妈妈依旧是那老一套说辞,以过来人的口吻劝合不劝散,听得她十分厌烦。刚挂上电话没一会儿,姨妈又来电,得知她与颜景辰一起晚餐,语气显得格外兴奋,在电话里盛赞颜君是如何的懂事体贴。
  叶孤容多少听出点味道来了,姨妈似乎有意给他们制造机会。不过,倘若她知道颜景辰当着自己的面和另一位火辣女郎去泡吧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一夜,她睡到夜半猛地惊醒过来,再也无法成眠,对着房间里的一团漆黑,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将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白色的墙壁,浅黄色的窗帘,抽象派油画,一切都很清楚分明,可一切都令她感到陌生和不安。
  忽然之间,她迫切需要回家,回到一个熟悉的环境中去。
  抬眼看一下时针,指向凌晨四点。
  于是她开始起床收拾行李,唯恐姨妈责备,给她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一切备妥,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看到茶几上颜景辰的名片,思考片刻,便打开电脑给他写了一封邮件。
  待到天光一亮,立刻下楼拦车直奔机场。
  回到家少不得要挨老妈的一顿责骂:“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怎么还这么冒失?你这么一走,你姨妈心里会怎么想?至少应该等到她回来再……”
  叶孤容立刻躲进房间,叶妈妈依然隔着门板大声嚷嚷:“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马上也快三十岁的人了,做事情一点分寸也没有……”
  叶爸爸上来劝她:“行了行了,别说了。”
  叶妈妈冲他大吼:“都是让你给宠的,等一下赵珊的电话来,你去接。”
  叶爸爸陪笑:“行!我去解释……”
  叶孤容在房里长出一口气。
  她多年不曾和家人一起生活,这一次搬回来住实在是迫不得已,自打进门就没有清净,耳朵都快生茧了,本次一回来立刻接受轰炸。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来上网查找资料,若能寻到合适地方就赶紧搬出去。邮箱里收到颜景辰的来信,对她的不告而别极为气愤,她只得回信深表歉意。
  待到晚上,还没来得及吃饭,聂易梵就找上门来,要和她谈谈。
  她面无表情地说:“谈什么?”
  “容容,我们在一起八年了,我不想失去你,我很珍惜我们的情分……”
  “你珍惜?”她笑起来,“珍惜到和别的女人上床?”
  “那真的是一次意外,这么多年仅此一次,你不能因此就判我死刑。”
  “那我应该给你备好安全套,再提醒你注意安全。”
  “容容,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聂易梵十分挫败。
  “那我该怎样?”她眼圈微红,将枕头用力砸着他身上,“你倒是教教我,我该怎样?”
  聂易梵看着她,不说话了,坐下来点燃一支烟,沉默半晌道:“我保证以后绝不再有这样的事。”
  她叫起来:“你的保证算个屁。”
  他抬起头看住她:“你真的决定和我分手吗?”
  叶孤容沉静一下,扭头不看他:“是。”
  他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哑着嗓子低声说:“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和你分开。”
  叶孤容顿时泪如泉涌。
  聂易梵伸臂紧紧抱住她,她推不开,用力咬在他的胳膊上,他疼的直皱眉头却不放手,一个劲地说:“别这样。”
  她的眼泪更是难以抑制泛滥成灾了。
  叶孤容决定再次给聂易梵机会,也等于给自己一个机会。但是结果非常的差强人意,生活中埋了一根刺,使得双方都小心翼翼,生怕碰着,客套礼貌的近乎虚假,刚开始尚可应对,时间一长,味道就变了,彼此都大感吃力。
  聂易梵渐渐开始晚归了。
  叶孤容自己也不愿意回去,两个人在家里要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但她的疑心可是一点儿也没减少。聂易梵一旦超过十二点没回来,她就爱瞎想,她有时候觉得,她迟早要被自己的想象给逼疯,心底慢慢生出一种孤崖临渊的感觉。
  两人复合三个月,一次性事也无。经过那件事,叶孤容就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洁癖,聂易梵即便有需要也不敢表示出来,心里当然是很不痛快。某天晚上应酬回来顺道载了李佳一程,叶孤容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跟他大闹一场,动辄便查他的电话账单,电话接的稍迟,就要猜疑,但凡与他接触频繁点的异性,就一定有问题,如此种种令他心灰意冷,竟生出破罐破摔的念头。
  再说李佳吧,虽然年轻,但很懂事,那次的事绝口不提,工作努力认真,毫无差错,实在找不出理由把她开掉——这也是最令叶孤容生气的地方。她说你既然答应要跟她断了,为什么还把她留在身边?可公司又不是他开的,何况近来业务繁忙,销售压力巨大,换了新人未必能立刻上手,这些难处她是全不体谅……
  每每想起这些,他未免要疑惑,他们的复合也许是一个错误。好比一件东西碎了,再重新粘合起来,即便完好如初,那些细碎的裂痕仍然是存在的。
  他平日是宁愿加班,也不愿回家的。如此一来倒又给了李佳机会。
  某些事情做的次数多了,一旦娴熟起来,就显得气定神闲,他到后来竟也不觉得有多内疚,或愧对叶孤容了。面对她狐疑的眼神,他十分从容,脸不红心不跳,谎也能撒的周正圆满了,心里还止不住的一阵快意:我之所以这样,都是你逼的。
  叶孤容也渐渐意识到,复合是一个错误。
  她常常问自己,我现在这样是因为我依然爱着聂易梵呢,还是因为我不甘心呢?她回答不上来。只是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聂易梵的日子,他成了自己生活里的一部分,倘若把他拿掉,她会疼痛。可是不拿掉,她觉得自己会疯。
  这是爱情吗?
  她不知道。聂易梵在她尚是一名情窦初开的萝莉,尚没有机会将目光投向别处的时候,就已经走进了她的生命。那时她以为人生是可以删繁就简,摒弃芜杂,就此尘埃落定的。然而,人生难料,世事多舛。
  她的这些矛盾痛苦也没人可诉,父母是铁定不同意他们分手的,就连罗素素也劝她要慎重考虑,虽说是好友,但感情这回事本没有外人置喙的余地,罗深谙此理。倒是颜景辰,有时邮件联系时,能给出一些客观的建议。
  他会很直接的问她: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吗?不快乐为什么不分手?
  他认为人生就该追求快乐,而不是去寻找不痛快。
  他说,中国有句古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其实也很适用于中国人的婚姻,人们常常因苦难困顿而相守,因飞黄腾达而分开。西方人则恰恰相反,他们通常因为贫穷而离异。
  他的这些观点每每令她惊讶,细细想来好像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他对待性的态度也十分开明,某些部分相互矛盾,倒又像是为聂易梵开脱,看得她哭笑不得。
  圣诞节之事终于促使她下定决心和聂易梵分手。
  彼时,恰逢颜景辰考察亚洲市场,受赵珊之托前来探望她。说也奇怪,姨妈不但没有对她的不告而别生气,反而深为自责,认为不该丢下她,独自去威尼斯享乐。这世道果然失恋者最悲惨?
  因为颜景辰的亚洲之行,使得叶孤容萌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即借机报复聂易梵。这固然很幼稚,但她这一生实在太过于平坦安逸了,几乎不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近来因为聂易梵的刺激,自觉很有必要做点儿改变,况且古语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倘若聂易梵以为,她还是八年前的乖乖女的话,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她从来都是恩怨分明,以直报怨。
  她给他的邮件稍露暧昧之意。他是风月老手,便单刀直入询问他们是否已经分手,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十分严肃的告诫她:不该因此而放纵自己,性爱并不能真正令她走出情绪困境,搞得叶孤容又难堪又愤怒。他把她当什么人了?再说他并非正人君子,对性事亦很开明,却独独拒绝她,莫非自己真的一点魅力也无?于是气得不再给他回信。
  颜景辰却锲而不舍地用很长篇幅前来说教。她看的异常恼怒,很不客气的回复他,表示自己已经成人,知道性爱意味着什么,不需要他人从旁指导。并且十分恶意地告诉他,自己尚有其他人选可供备用,他若无意,请就此勿扰。
  这封信把颜景辰看得哭笑不得。他是一个正常男人,有过不少女人,对叶孤容也深具好感,但她有点特殊,倘若处理不当很难向赵珊交代,严重点还可能影响两家多年的交情。叶孤容后来也想到了这一点,故而去机场接他的那天,立刻向他道歉,请他当作一个玩笑。
  颜景辰看着她一袭米色呢绒服,红色羊绒长围巾,站在风里显得格外修长飘逸,楚楚动人,便半真半假的懊丧道:“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拒绝这样一位美女,我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一句话把叶孤容说的笑起来,先前的忐忑尴尬一扫而空。
  颜景辰并非初次来上海,但她仍带他到外滩走走,说起她半年前的不告而别,他依旧余怒未消:“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至少应该给我个信息,家里的电话一直转语音,害得我匆匆忙忙赶过去,没见到你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叶孤容抿嘴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走的很早,想你累了一晚上,还是不打扰你的好。”
  颜景辰知她所指,也恶意说:“你多虑了,我的体力很好。”
  叶孤容含笑不语,靠在栏杆上,从包里掏出一盒烟向他示意。他摇摇头,她便自己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白雾,那神态极之妩媚,看的颜景辰心里一动。
  “珊姨对你十分关心。”他开始没话找话。
  “请代我致谢。”叶孤容口吻很淡。
  “你的气色比上次看起来好很多。”
  “上次真的很糟?”
  “失魂落魄。”
  叶孤容笑笑,半晌才叹息一声:“既然做了决断,再苦的果也得咽下去,总不好弄得像世人都亏欠了我,”
  颜景辰微笑起来:“看来不需要我的废话了。”
  叶孤容姿态慵懒地靠在栏杆上,一头长发被风吹的乱舞,她也不怕冷地略仰着脸,似笑非笑地说:“其实还是需要的……”
  她的声音极轻,周遭风大,兼汽鸣不断,颜景辰没听清楚她后面的话,便凑近一点问:“需要什么?十分乐意效劳。”
  叶孤容到底是新手,闻言脸色微红,眼神闪烁不定。颜景辰见她苍白面上染了一抹红,顿时会过意来,迟疑一下才问:“你真的确定吗?”
  叶孤容瞪他一眼,怒道:“恭喜恭喜,姨妈后继有人了。”
  说完扭身就走,颜景辰连忙拉住,用力稍大,她就撞到他的臂弯里,他顺势揽住,后面的事情便水道渠成了。唯独令颜景辰没有想到的是,她明明仍和聂易梵同居,却骗他说已经分手,还利用自己,如此恶劣,简直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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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流(上)
  颜景辰的心情糟糕透顶,晚餐的时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搞得他的助理罗杰有点儿忐忑不安。罗杰跟他有半年多,对他的脾气秉性也摸到了七八成,知道他一向公私分明,但自忖并没做错什么啊。
  公司有意加大亚洲市场的投资,原计划是在日本设部,可是这一路考察下来,颜景辰认为中国市场更有潜力,便到上海继续考察,一天视察下来回到酒店,他的神色就阴郁了。罗杰细细回想一下今天的行程,琢磨着是不是上海公司有什么问题。
  他不知道,颜景辰的心思全不在工作,而是在叶孤容的身上。
  昨晚她先是放弃就近的宾馆,坚持要回家,还特意绕道买了大捧的鲜花,现在想来,都是早有预谋的,自己根本是被她设计了。按照他一贯的风格,虽然被利用一下,但也不算吃亏,绝不会让此事左右自己的情绪。
  但事实是,他怒不可遏!
  从昨晚到现在心情就没好过,一想到她利用自己报复另一个男人就觉得很郁闷,、很窝火,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期望值过高吗?
  罗杰在颜景辰的对面坐着,见他一块牛排切了三分钟,神游物外的样子,便忍不住轻轻叫了他一声:“johnJohn“John。”
  颜景辰回过神来,对他笑一下,忽然放下刀叉说:“抱歉,我打个电话。”
  他说着起身走到餐厅的玻璃窗前,拨电话给叶孤容。
  叶孤容给罗素素交代完奸情之后,正在埋头大吃,看到电话号码,立刻
geranmail2009-06-26 12:23:33
画眉斑斑,这些文章都是哪里挑来的???
画眉深浅2009-06-26 13:14:11
你是不是想说这些文YY
东蓠菊友2009-06-26 23:31:39
又一个灰姑娘的故事
清筝2009-06-30 10:15:51
回复:破得春风恨 作者:沈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