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闲人2011-10-15 18:13:35

高考录取通知来了,沈金宝被省城的师范学院录取,张喜亮被一个中专警校录取,两家人喜气洋洋,各自都摆了宴席庆贺。校长和荀老师自然是上上客,校长经常参加宴席,应酬自如,嘴唇就在酒杯边贴贴,根本不让酒下肚。老师每年只有在高考结束后才有人宴请,少了些经验,可他偏偏又得阮步军的真传,结果喝得天晕地转,说话也不着边际。在张喜亮家的宴席上,他指着沈金宝说:“你聪明倒是……聪……明,就……就是……鬼心眼……眼……眼多。”在沈金宝家的宴席上,他指着张喜亮说:“你……你……心挺……挺黑……黑的。”他又指着沈金宝说:“将……将……来,你……们……都……都是……高……高人。”

老师喝多了说句醉话,也没人往心里去。袁新高却吃了一惊,他不明白荀老师为什么说他们是高人,记得老师在评价人贩子是也是这么说的。他瞅瞅张喜亮,见张喜亮的眼睛也是透亮,和那人贩子的目光差不多,心里不由得发毛;他又瞅瞅沈金宝,就像见了弥陀佛一般,笑眯眯的脸色里面隐藏着许多狡黠。袁新高估计荀老师虽然喝高了,但心里还是亮堂的,之所以如此评价他们,可能与他们在班级里的特殊表现有关。张喜亮的同座是乡长的儿子,成绩平平,每到考试时,总是想抄,他知道这小子想要好成绩骗取他爸爸的奖金,就订立一条规矩,每抄一道题付费人民币20分,张喜亮由此收入颇丰,饭盒子里经常有大块的红烧肉解馋,在千军万马挣挤独木桥的年代,好体力也算是优势之一。沈金宝见状,也照此办理,同学想抄他的卷子,也得付费,只是他的同坐比那位乡长的儿子成绩要好些,所以收入终究比不上张喜亮。有一次老师问袁新高有无此事,袁新高不敢说有,连头点得都很轻微,差不多就算动弹一下,他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证实他人不检点,在他看来也算是背叛。老师长叹一声,说了句:“伤天害理!”

当日,袁新高喝得迷迷糊糊,不知东南西北,幸好有张喜亮的妹妹张喜妹照顾,这才没出洋相。张喜妹知道他是借酒消愁,看到他不能自持,就扶着他回家。他们两家相距二百来米,半路上,袁新高不走了,他背靠一棵树,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张喜妹怎么劝也劝不好,竟然也跟着哭起来。俗话说酒醉肚明,袁新高看到张喜妹哭了,心里更加难过,伤心地对张喜妹说了一句:“我对不起你!”后,踉踉跄跄地往自己家走去,张喜妹跟在后面对他说:“振作起来,我相信你能走出磨盘岭。”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居然有炸雷落地的效果,袁新高被震清醒了,知道自己肩负的不仅是父亲的希望,还有这个与自己心心相印的女子的期盼。

 

执法队上班没有准点,每天上午去报个到,如果没事就回家,碰到有事的时候,不是全部的人都参加,任凭段队长挑选几个人去执行任务。袁新高来到执法队一个多月,一次任务也没摊上,每天只是往返于栗树镇和磨盘岭之间,三十里路,单趟二个半小时的路途时间。回到家也无所事事,书读厌了,看见书就头疼,所以,余下的时间里,他百无聊赖,整天在床上睡大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袁新高开始烦躁,经常唉声叹气。他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再催促他父亲再去找谷书记,请谷书记再和段队长说说,总不能整天地没事做。他父亲却有自己的主见,他说谷书记不能再找了,找了也没用,关键是他自己,这是他自己的路,他必须自己走好,靠别人扶着走不是办法,你总不能扶他一辈子。

父母谈心的话被躺在床上袁新高听到了,他觉得父亲说得对,自己的路应当自己走。

他觉得每天到乡里点卯就回不是办法,会错过很多机会,更觉得段队长是有意回避他,害怕他这个高中生超过自己。面对段队长的暗中防范,他也改变了方法,每天报到后不走了,就呆在执法队,午饭就买块烧饼应对。段队长几次催他回家,他笑嘻嘻地说了些文皱皱的奉承话,说自己回家赋闲,不如在这儿聊供驱使,兴许能让队长锦上添花。这些话,他知道段队长听不懂,假如听懂了也是蒙蒙胧胧,他之所以这样讲,无非是想借此羞羞段队长,出出心中的恶气。即便这样,段队长还是不让他参加行动,他一连又在执法队白呆了数日,数了屋梁数窗户格子,数腻歪了就看墙角的蚂蚁搬家,别说心里有多么烦躁。

眼看着秋季过去,严冬到来,袁新高还是在原地踏步不动,脸上堆着笑,心里挂着霜。段队长对他一如往昔,笑脸开着,笑口张着,就是不安排他做事。年底的时候,他居然拿了一百块钱的补助费,相当于乡政府一般干部二个半月的工资。他笑着说这下买烧饼不用向老爷子要钱了。

其实,现在袁新高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闲着,他每天晚上都抱着《三国演义》研究,草船借箭、望梅止渴、空城计等历史典故的心理学背景不知道已经琢磨了多少遍,这使得他心里有了底气,就等着机会小试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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