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MCK10252018-08-19 10:49:24

 

 
 

25

公安总局为此案投入了大量兵力,以便衣的方式进行埋伏。胡茂盛的父亲胡昌山按照约定携带三瓶红绳捆的酒,两条红纸包的香烟前去付赎金。不出所料的是,匪徒再次改约,提出在平安电影院门前接受赎款。

 

1948年3月24日上午九点,胡昌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平安电影院前。

 

平安电影院是哈尔滨较早开放的电影院之一,建国后改名明星电影院。这里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而且来往人员多,不易控制,是于兴随等人两次选择此处作为交易地点的原因。这一次,按照公安总局的部署,倪钦率领的一组侦查员已经预先埋伏在电影院前,他们有人化装成修鞋的,有人化装成代写书信的,等待匪徒前来接头。

 

不过,这次行动先天其实存在缺陷。

 

倪钦他们虽然预先赶到现场,但对于后续行动是有两手准备的。如果对方带人质而来,则当场抓捕歹徒并救出人质。如果不见人质,出于对其安全负责,公安人员的计划是监控整个交易的进行,然后由精干侦查员跟上对手,在找到其巢穴后,调动大部队下手救人并对匪帮人员进行抓捕。

 

这是一个精细的作战计划,但现场的公安人员有一半是从其他部门调来,虽然都有战斗经验,但彼此缺乏配合,只能约定简单的行动信号,无法实施较为细腻的准备,结果形成人虽众而力不齐的问题。

 

也许,只派一两个侦察员,监控交赎金的过程并跟踪追击,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关键问题是时间太仓促了。匪徒绑架之后当天就逼交赎款,公安人员能够进行策划准备的时间只有一天,汇报并案,调动人员,部署埋伏地点,制定抓捕方案等都是在紧急而情况瞬息万变的状况下进行的,最终强调了集中优势兵力,却忽略了在城市与绑匪集团周旋所必要的隐蔽性,低估了绑匪的狡诈。

 

9点03分,两辆三轮摩托快速沿街道而来,经过平安电影院而没有停车。

 

其实,绑匪周智富、王升武等人就在这两辆摩托上,他们在通过影院门口的时候已经确定胡昌山确已到达,于是在驶过之后掉头,返回来准备接收赎款。

 

看到两辆摩托掉头,高度戒备的公安人员马上意识到他们必有问题,但是,没有发现有人质的踪影,于是按照预定计划并没有打草惊蛇,准备等交易完成后进行跟踪。

 

然而,此后的事情却脱却了掌握。

 

只见周智富的摩托到达胡昌山面前,眼看要停车的时候却又突然加速,根本没有下来拿赎金便飞驰而去,后面那辆摩托也随之加速。

 

原来,周智富对于平安影院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这也是他们选择此处的一个原因。虽然公安人员都很有经验,扮演自己的角色并没有露出破绽,但狡诈的周智富还是感到了危险——他发现影院前多了几个摊位,这会不会是公安的陷阱?

 

尽管只是怀疑,但擅长脱逃的周智富马上决定不下车了,相反加速试图逃离现场,随后的王升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猜到肯定有情况,于是跟着提速。

 

一名化装成小贩的侦查员看到匪徒要逃走,立即将担子扔向周智富车前,跳出去拦截。

 

应该说他这样做是有想法的,他认为埋伏已经暴露,跟踪追击不可能了,干脆截下绑匪,逼其就范,顺藤摸瓜打进匪巢。这也是警方此前的预案之一。

 

问题是此时担任指挥的倪钦并没有发出行动信号。

 

倪钦的想法也许是觉得匪徒虽然加速,但恐怕还吃不准是否真的有埋伏,耐心一点与对方耗下去,也许能把匪徒的破绽耗出来;也许,他注意到了其它侦查员没有注意到的情况。

 

这名侦查员的擅自行动,将警方准备不足的问题暴露了出来。侦查员们有的随之行动,有的还在等信号。

 

遭到拦截,周智富等人立即开始掏枪。

 

那名冲上前去的侦查员动作更快,已经用枪对准了周智富,接着他被人一把扑倒。

 

枪声就在这时响起。

 

原来,这伙绑匪实际上分成了明暗两组前来“赴约”,周智富一组在明,前后车也有相互掩护的意味,但他们真正的倚仗,却在马路对面。

 

当周智富等人的摩托车驶来的时候,于兴随骑着自行车跟在他们身后,距离一百余米。当周智富掉头的时候,双方形成了对头行驶,此时于兴随便把车立在路边,做出点火抽烟的假象,实则观察现场,必要时提供火力支援。

 

看到那名侦查员跳到马路中间,他已经明白中了埋伏,立即抽枪朝侦查员后背打去,此时这名侦查员一无所觉。

 

扑倒侦查员的正是倪钦,推测他可能正是看到了控制范围外于兴随的可疑动作,才没有立即发出攻击的口令。

 

于兴随这一枪打空了。

 

按照预先的约定,无论有无行动信号,只要枪响,所有人员便投入抓捕。

 

但枪声一响,周围顿时一片混乱,被惊到的百姓四散而逃,完全挡住了侦查员们的视线,匪徒们朝群众头顶连开数枪,更加大了混乱。当姜达生局长从其它设伏点带接应人员赶到的时候,看到侦查员们沮丧地坐在电影院台阶上,一无所获。

 

也就在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这一组伏击人员的指挥员倪钦不见了。

 

姜达生局长等人最终在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了倪钦,但是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26

人们是在整个案件侦破之后,才还原了倪钦最后一战的经过。

 

看到自己的射击没有打中,于兴随没有犹豫,立即蹬车闪进一条小巷试图逃跑。倪钦跟踪于毛子匪帮案多年,早已对这些案犯烂熟于胸,显然认出了于兴随。在其它侦查员试图抓捕周智富等人时,他跟着于兴随紧紧追了上去。

 

推测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原因可能有二。

 

第一种可能是艺高人胆大,想生擒于兴随。这是匪帮的灵魂人物,抓住他,整个匪帮便会土崩瓦解。而且,以东北土匪的特点,抓住匪首,其余匪徒往往会举措失当,胁持于兴随去解救人质是一个很可行的方案。

 

第二种可能是倪钦自尊心极强,跟踪于兴随数年未能破案对他压力很大,而这次行动又没有成功。尽管他不应该为此负责,但是这名老侦查员可能觉得再不破案无法面对受害人家属,于是冒险追了下去。

 

当时也有别的侦查员试图跟上,但因为人流汹涌混乱没能找到目标。只有倪钦,凭借对哈尔滨街巷的熟悉和长期城市活动的经验紧紧跟住了于兴随。

 

倪钦是在跟出两百米外才打出第一枪的。

 

这里是一个巷子的转弯处,此前有两个街口倪钦都没有开枪,推测他是在等待奔跑的人流疏散以免误伤群众。

 

不愧是哈尔滨的金牌老侦查员,这第一枪,便把于兴随从车上打了下来。倪钦的目标应该是于兴随的下半身,子弹打在了自行车的后圈上,虽未中人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于兴随掀下了车。

 

按照公安工作的条例,即便是那个时代,对于有威胁的嫌疑人也应该先鸣枪示警,但倪钦打出的每一发子弹都有下落,他第一枪就是朝于兴随腿上打的,并没有执行这个程序。

 

老丁说倪钦是很清醒的,他并没有违规。按照规定,如果对方先朝公安人员或群众开枪,则警员不必示警,可直接选择朝目标射击。而朝其下半身射击,是倪钦公安工作素养的又一个表现。老侦察员需要射击目标时,如果自己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原则上会先打腿部,以让对方丧失侵害能力为目的,而不是以击毙为目的,中外皆是如此。

 

这一条是很重要的知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东亚某国一次警匪枪战,有个暴力团成员被流弹击中身死,一时是此人卷入了这个案件还是碰巧经过遭误伤众说纷纭。以其经历,连家人都认为他可能是有问题的。然而到场的记者报道时态度却明显倾向“误伤”。原因便是记者经验丰富,见其一枪毙命而且伤在上半身,觉得不像是警方对其射击造成的。调查结果,果然是警方对歹徒射击时子弹打在水泥地上反弹,正好击中了这位倒霉的大哥大。

 

掉下车来的于兴随意识到有公安人员追击,但这个老匪立即横向一个打滚,试图跳到另一条巷子里跑掉。

 

这时倪钦打出了第二枪,子弹打在了巷口的墙上。

 

于兴随供认,这颗子弹几乎是擦着鼻尖打在墙上的,明显是告诫自己别想跑。他心里明白这次是遇上了好手,恐难逃脱。

 

尽管如此,老匪就是老匪,于兴随马上一个后仰,试图躲到路边一辆三轮车后面并抽枪还击。

 

结果,枪还没有完全抽出来,倪钦又打了第三枪,正打在于兴随的枪身上,将其半个膀子震得酥麻,那支枪打着旋飞了出去。

 

推测倪钦这一枪本来是准备给于兴随挂点儿彩的,可惜略偏了一点。

 

即便如此,子弹的冲击力之大,使于兴随一只胳膊也动弹不得。

 

然而,能在哈尔滨挣扎到1948年,于兴随的凶悍在土匪中堪称顶级,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不甘就擒,一弯腰,用左手又从小腿侧面拔出第二支枪来。

 

匪徒如此耐战,估计也出乎倪钦的意料,但他毫不犹豫,对于兴随又开了第四枪。

 

这一枪,估计是觉得不能生擒,准备将其击毙的。倪钦是边打边向前进,此时双方仅隔一辆三轮车,这一枪应该有十足的把握。

 

但偏偏这一枪没有响!

 

事后检查倪钦的佩枪,这支橹子枪本身没有故障,但撞针打在子弹尾部形成一个凹坑,底火却没有击发——这是一颗俗称的“臭子”。

 

于兴随回手一枪,正中倪钦胸部,接着又对倪钦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曾多次侦破大案要案,被视为哈尔滨公安系统明日之星的倪钦,倒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人们在收殓倪钦的遗体时,才发现他也带了第二支枪,那是一支驳壳枪。倪钦在子弹哑火后立即扔掉了手中的橹子枪,而且已经将驳壳枪拔了出来。只要再给他一秒钟,胜负便可逆转。可惜,他面对的是于兴随这个惯匪中的惯匪。

 

倪钦的老上级周维斌听说他的死讯许久无语,这位曾长期从事抗日斗争的老兵最后说了一句日本谚语——“穷鼠啮猫”。

 

于兴随在杀害倪钦之后夺路而逃,再次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外。

 

当天晚上,倪钦的战友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那份只写了一半的报告。看完,姜局长十分难过,他认为,在这份报告中,倪钦已经找到了侦破这一案件的钥匙。

 
 

 

 

 
 

27

根据长时间与于兴随团伙打交道的经验,倪钦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尽管报告没有写完,但其逻辑已经颇为清楚。他认为,应该从匪徒绑架时使用的出租车入手进行侦破。于兴随在1947年后其作案变得更为狡猾,几次遭到我方严厉打击之后,这个团伙在作案同时极注意压缩社会关注程度。出租司机判断他如何处置自己似有犹豫合乎这个特点——于毛子也怕轻易打死一个司机引来大祸。

 

倪钦判断,于兴随等人将肉票拖下车的地方,很可能和他最后下车的地方相距不远,应该对这一地区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报告至此戛然而止。

 

江局长理解,倪钦的看法是于兴随在犹豫中带司机所走的路多半为了掩人耳目,但他要很快和其他匪徒会合,所以下车之处应和胡茂盛的去向有关。

 

由于倪钦的死,陈龙局长对侦破于兴随案件下达了死命令,集中全市干警中的精兵强将进行侦破,要求“哪怕于毛子自杀了也把他脑袋带来瞧瞧”。

 

26日,也就是平安电影院枪战第二天,傅家甸分局的刑警们带着司机老宋到达了他记忆中下车的地方,然后分头行动,开始了明察暗访。

 

这种明察暗访,是当时破案的一大法宝。解放初期下层群众对政府的信任度很高,也乐于提供线索。这一次大面积撒网,是围绕市郊马家沟河进行的,因为老宋记忆中两次停车,都曾看到河流,而这个方向如此大流量的只有马家沟河。

 

可惜,一日工作,没有什么人能够提供有用线索。看来,匪徒在作案过程中很注意规避周围百姓。

 

晚上,刑警们决定挑灯夜战,继续寻找嫌疑分子,这样的案子,拖得越长,越难以破获。

 

这样努力到晚上八点多钟,当地一个闾长(相当于今天的街道办事处主任)带着自己的儿子来了,这个才七八岁的孩子说他曾经看到过这伙匪徒。

 

警察们没有着急,先耐心地让两人坐下,倒好茶,去请局长。其实姜局长就在一边看着,他从直觉感受,此二人坦然自如,提供的消息应该有一些真实性。

 

调查结果,那个孩子说自己前一天拾柴禾,曾看到屯子旁边来过一辆黑色汽车,它停在了屯边,有三四个人下了车,都戴着口罩(东北话称为“嘴兜”),还拖下来一个学生。他们把学生装进一个筐里,顶上还覆盖白菜,然后朝屯子方向走过去。那辆车,也开走了。

 

一说时间,地点和大致的走向,都与老宋描述的情况若相吻合,而且是几个孩子一起玩看到的,还有其他人证。

 

看来倪钦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土匪带肉票下车的地点和于兴随自己最后下车的地点应该相去不远。

 

不知道绑匪为何物,这件事最初那孩子仅仅觉得好奇,回家听父亲母亲谈起公安人员来调查的事情才讲了出来,那闾长一听觉得情况比较严重,于是带着孩子来报告。

 

令公安人员意想不到的是,那孩子居然还记起一件对破案极有价值的线索来。

 

他说:“那几个人都戴着嘴兜,中间有一个人要吐痰,把嘴兜摘了,让我认出来,那是俺们屯的傅麻子。”

 

“傅麻子是谁?”姜局长赶紧追问。

 

那个闾长回答:“俺们三十五闾就一个傅麻子,他叫傅云书,当过兵。”

 

“这个傅云书平时表现怎么样?”

 

闾长道:“不怎么样,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听人说他还有枪。”

 

那嫌疑就更大了。

 

下午,公安人员对傅家进行了突然袭击。傅云书措手不及,在门口被擒,其家属也悉数被控制。在随后仔细的搜查中,公安人员首先发现傅家地窖中有一只大箩筐,其中还有一些吃掉部分的萝卜、面饼等。这个箩筐的形状看起来很像老宋描述的那一只。

 

接着,于傅家躺柜后面搜出一支九九式步枪,一支日本南部手枪。

 

随着枪支的发现,傅云书低下了头。他供认自己是于兴随匪帮的成员,正是他们实施了对于胡茂盛的绑架,并在平安电影院与公安人员发生了枪战,于毛子回来时说自己打死了一个公安,事情要闹大,让所有人收拾收拾,赶紧往哈尔滨市外跑。至于那个地下室,便是绑架后关押胡茂盛的地方。

 

那么,现在于兴随他们在哪儿?胡茂盛又在哪儿?

 

公安人员正在询问,门口忽然砰地响了一枪。

 

28

就在公安人员审问傅云书的同时,守在门口的两名干警看到村外有一个戴礼帽的行人快步走来。此人穿着一身黑色衣裤,走路时不时朝两侧和后方张望,显得颇为可疑。眼看此人走到傅家门前,似乎要进门,犹豫了一下,忽然快步朝另一侧走去,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

 

警方没有注意到,傅家的几只鸡在门前逡巡,就是不进去。对方是看到这个情景,怀疑院内有生人,才急忙离去的。

 

你不进来,我们可以出去,两个警察目视身后的姜局长,得到同意的暗示之后,立即跳出大门,高呼道:“干什么的?回来。”

 

那人一见此情,撒腿就跑,两名警察随后边喊边追。

 

在他的前方,有一个警方的流动哨,但他本来面向另一侧村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等听到同事喊,急忙转身抽枪,已经被来人欺近身边,低头拦腰一撞,措手不及之中被摔了个大背跨。

 

来人跳下路面,沿着野地狂奔而逃。

 

两名追击的警察抽枪瞄准,准备先将其打伤再说。这时姜局长从门里出来,指挥身边几名警察前去支援。突然,他身边的侦查员张孝德大喝一声:“快闪开!”猛地一推姜局长。

 

一颗子弹呼啸着,擦姜局长的耳边飞过,随后才听到“砰”的一声枪响。若不是刚才那一推,这一枪肯定中了。

 

张孝德回忆当时那一枪:“金德(倪钦)就说我眼神好。我本来是要追那个跑的,腿都跨出去了,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左边树林里有什么一闪光,我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枪口在太阳底下的反光——有人打黑枪!从那个位置看,要打的肯定是局长。这样我就把局长一推,让他躲过去了。悬啊,金德说我眼神好,这派上用场了。”

 

藏在树林里的正是于兴随,他狡猾地让同伙先去接头,自己在后掩护,见到姜局长出门指挥,认定这是个“大官”,于是一枪打来,试图打掉公安人员的指挥者,造成混乱。他等待的机会极好,这一枪却被张孝德破坏了。

 

虽然没有打中,但树林到院门口足有二百五六十米,这一枪的功力可见一斑。

 

一枪走线未中,于兴随毫无打第二枪的意愿,转身就走,毫无拖泥带水,体现了一个大匪首的经验和准确判断。

 

张孝德和另一名警察追了一阵,没能追上。

 

与此同时,两名追黑衣匪徒的干警在最初的一愣之下继续追击,此时黑龙江还很冷,地面上几乎没有植被,按说追击应该没有悬念。但这个匪徒十分狡猾,一个打滚翻进了旁边一条沟,顺着沟一路向前跑。

 

两名干警都是陈龙局长亲自训练出来的徒弟,胆子大,毫不犹豫继续追了下去。

 

追到中间,匪徒不见了。两人正稍有茫然的时候,有人喊道:“公安同志……公安同志……”

 

他们抬头一看,只见前方沟沿上站着一个身子佝偻的老头,正冲他们招手呢。他指指远处一条垄沟,喊道:“看见坏人顺着沟跑了。”

 

两个公安往前看了看,喊了声:“谢谢。”朝前追了过去。经过那老汉的时候,两人忽然一前一后,连商量都没有,枪一举就把他指住了,那个默契令人叹为观止。

 

老头发愣:“公安同志……”

 

人家根本不跟你讲理,上来就搜身——尽管什么都没有发现,仍然掏出铐子来就给铐上了。

 

老头在那儿打坠子不往前走,喊:“冤枉,共产党的警察乱抓人。”

 

俩警察对视一乐,其中一个贴老头耳朵嘟囔一句,老头“唉”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他说的是:“你忘了脱袜子了。”

 

老头穿了一双颇考究的“双文盛”棉袜子,即便搁今天,也没有哪个烧包的农民穿这个下地干活。

 

在老头附近的水坑里,找到了他丢的黑色棉袄,还有一支手枪。审问结果,这个“老头”,便是匪帮的二号匪首,一贯善于装傻的周智富。抓他的过程和当年倪钦在哈尔滨抓国军齐齐哈尔情报组组长兼“东北复兴建国会”书记长于大光如出一辙,于大光也是沉不住气预先把手枪扔了,等遭到倪钦搜查的时候毫无反抗能力,轻易被擒。

 

抓住两个重要匪帮成员,但随后的审问并不顺利。傅云书所知有限,而周智富死活不再开口。估计老匪也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都难逃一死,还不如留着于兴随在外头将来还有个指望。

 

冰原2018-08-19 17:49:47
英雄之死、 可敬可叹。
七彩奶油2018-08-22 22:14:32
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