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秦2006-12-03 03:27:02

当普契尼冲到后台,恳切地请求David Belasco 将他的话剧改编成歌剧时他是被什么感动了呢?是遥远的异国情调?还是东方世界对爱情的执着?

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说:当爱人死去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普契尼听到了一种崭新的东方的声音,她在说:当爱死去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然后他被感动了。因为这样的说法里面没有怨恨和遗憾,就是那么简单和执着,当爱死的时候,我也死了。然后是日本式的殉情,用刀插入自己的腹部。这样的死亡有种壮烈。一个普通女人的死亡被升华了,为爱情而死。这爱情是我们每个人都拥有的情感,她死,就意味着为我们而死,为我们所梦想但又不敢追求,我们所渴求但又不敢得到的一个意愿而死。因为为我们而死,所以我们被感动。就象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一般,我们的生命因此而被延续,我们的梦想因此而被保留,我们理所当然地可以在别人的戏里流点自己的眼泪然后在走出戏院后继续喧嘘一些美满的遗憾。

在表现东方音乐的特性时,普契尼是很表面化的。他用了些日本小调的音阶而试图营造出些东方气质。西洋的器乐以及和声对东方音乐来说永远是太华丽了。当蝴蝶夫人在众人的陪伴下远远地从山下走来,撒着花瓣,整个画面真是美极了。她的第一次歌唱是在众女声合唱中开始的。其轻柔和飘逸展示了一个女人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展望。这里的音乐虽然没有任何东方特性,但却有一种羞涩和温柔在里面,西方人意想中的东方情结就有这样的美。

等待是令人着迷的姿态。东西方的传说里都有这样一种说法,她等待着,迎立着,以至到风化成一柱石。我们都愿意让对方这样等待着,从一个角度远远地去欣赏,因为那被欣赏的有我们所丧失的信仰和诚意。所以普契尼就这样去写蝴蝶夫人的等待。希冀和期盼,但从来没有绝望。当仆人显示了她的担忧时,蝴蝶夫人大怒,因为这侮辱了她的信仰,她的信仰是爱情,而爱情是永远没有欺骗,欺骗我们的是人。当码头上传来了船进码头的炮声时,普契尼写下了一首世间最美丽的咏叹调。

One fine day we'll notice
A thread of smoke arising on the sea In
the far horizon,
And then the ship appearing;
Then the trim white vessel
Glides into the harbour, thunders forth her cannon.
See you? Now he is coming!......

第一幕的青春的羞涩和温柔以及第二幕第一部分执着如同宗教般的等待,都是西方人对东方文化所了解的一种极至的风情。但这对他们并不陌生。第二幕第二部分是震撼的一幕,那就是刚烈,一种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斩钉截铁。那温柔至极的霎间变为暴力和血腥。西方世界所崇尚的理性中没有这样的盲目。当她知道他已经变心并且再婚时说:Too much light shines outside。And too much laughing spring.她意已决,她说:Death with honour is better than life with dishonour。(荣誉的死胜于不名誉的活)一个女人的爱情上升为整个东方世界的道德观。西方人说这活是一个个体,是一个自我。因为这自我才有爱。东方人说这爱不是自我,自我融入并消失在爱中。这样的爱就有了牺牲自我的刚烈,她说:Though you ne'er must know it
`Tis for you, my love, for you I'm dying, Poor Butterfly。(为了你,我的爱,我才死。)本为生的爱成为了死的动力。她是说这爱就是自我,当爱死了,自我也就消亡。

一定是这样的情结震惊了西方人,震惊了普契尼。他奔向后台,恳求这个剧本。他看到了一种西方世界从没有产生过的美,温柔极至却又刚烈极至的美,象水,可以漂流也可以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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