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迴响之八
当今山的六月雪
六月的一个下午，汽车刚驶出阳光灿烂的柴达木盆地（青海），驾驶室还充斥着恼人的燥热，当金山的冷风便迎面扑来。天上滚动的乌云，像一群群受惊狂奔的牦牛。大大小小的山峰，笼罩在一片灰濛濛的半透明雾幕之中……
司机说，“不好，山上下雪了！快冲过去。”
汽车刚爬上山腰。凛冽的寒风，夹着大团大团的雪花，席卷而来。驾驶室温度比外面高，眨眼功夫，雪花一层层堆满窗玻璃，结成厚厚的冰砣——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车无法行驶。
司机气喘吁吁找来一根木棍，递给我，说，“快！快！你打冰，我开车——再慢点，要困在这里了！”
我掖紧大衣（不论寒暑，出门都带着皮大衣），拉下帽护耳，戴上手套，侧身站在踏板上。左手吊住车门，右手挥动木棍，探身向前，敲打玻璃上的冰砣。风越来越大，团团雪花，像是贴着地面滚过来。旧的冰刚打掉，新的立即结起。只得加快速度，一刻不敢怠慢。而我的眼睛除了注意车窗，还要不断观察车前堆满大雪的路面（司机从冰砣的缝隙间看不到路面），我不停地喊着，“向左，左——停——向右，右——”车几次险些冲下山崖，司机全神贯注，紧抓方向盘，不时踩着刹车。
汽车艰难地爬行了两个多小时，才驶出这段大雪迷漫的山路。
回首遥望连绵不断的当今山群峰，白茫茫一片，积雪填满弯弯曲曲的公路和沟壑。不见行人，没有车影。看来，后面的车，都被雪阻住了。大雪封山，得用推土机铲雪，没有三五天通不了车。如果被困在山上，那就惨了。寒冷彻骨，苦不堪言。
车又行了一个多小时，乌云消散，天渐渐放晴。六月的太阳，又施展出强大的威力，向灰色的沙漠射下灼人的阳光，驾驶室内又燥热难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