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罗2021-10-29 02:09:01

“切”咖啡

 

我们上海人把喝咖啡叫做“切”咖啡,就是吃咖啡,“吃”的沪语音跟“切”同音。对的,是吃咖啡,不是喝咖啡,不同的动词。如果有人在上海讲要请你喝咖啡,而不是切咖啡,那他应该不是地道上海人。

 

咖啡于上海人,就像茶叶于其他地区的中国人一样,在生活里极其普通,并不具有高大上或者小资的含义。小时候家里用铝制的咖啡壶煮咖啡,上海黄罐咖啡最常见,不比茶叶贵,“噗噗噗”地在煤气上煮开,加点牛奶加点糖,再配两块圆饼干,非常美味,比麦乳精香。

 

后来出现了“雀巢三合一”,因为里面加了奶精,有种特别丝滑的口感,很快时兴起来。三合一咖啡冲起来也方便,铝制咖啡壶就不太用了。

 

 

到初中就知道泡咖啡馆了,才开始接触上海的咖啡文化。当时有名的西饼店几乎都有附设的咖啡座,以吃西点蛋糕为主,配热咖啡。那时调制咖啡还不多,通常就是一杯黑咖啡,自己随意加糖加奶,环境也不讲究,窗明几净居多。

 

到“红宝石”开出来,各式各样的咖啡馆就多起来了。有的专卖环境,灯光低暗,沙发舒软,套餐价格开得不手软,食物品质却平平,但非常有人气。电影院的二楼、商场转角的落地窗边,都有体验感非常好的咖啡座。记忆最深的要数“巴黎春天”二楼。精致的英式骨瓷咖啡杯具,落地窗外望下去就是“第二食品商店”的十字路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杯咖啡的慢时光,被映照得格外悠然。

 

等到星巴克进驻,商务咖啡馆便确实了江湖地位。跟那些香甜漫溢,气氛暧昧的咖啡馆不同,开在高档写字楼区的咖啡馆里,多了一些职业精英利落的气场,闻得到自信与成功的味道。几十块一杯的咖啡被装在一次性纸杯里,就算带进世界五百强的办公室也不会显得寒酸。

 

现在再去上海,再去泡咖啡馆,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欧风的,轻奢的,花园式的,小清新的,复古的,简约的,金属风的,阁楼派的……各种审美,各种品味,各种情调,随处可以遇见,只有想不到的。无论,何种心情,何种交情,何种喜好,都能找到一个适宜的角落,消磨一杯咖啡。

 

跟上海一对照,气氛好的咖啡馆在美国真要算是稀缺资源了。在这里,除了在星巴克买咖啡,其次就是在烘焙店里喝了。新鲜的面包,香浓的咖啡,高顶长柜,阔窗大桌,情调气氛就必须自备了。如果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多少会有些尬。美国的咖啡馆,好像并不提供流转情绪的功能。那在哪里发呆呢?大概是在自家后院的凉棚下,或者自家客厅的茶几旁吧。好在美国人大多不如上海人婉约。呵呵。

 

切咖啡可以切得很自在,也可以切得很有情调。在不同的咖啡馆里切咖啡,上海人可以任意穿梭,左右逢源,这样的自由,要算是被咖啡香熏大的上海人特有的童子功了。上海人之切咖啡,就像广东人之饮早茶,或者福建人之一早开茶喝到夜一样,是地域生活方式不可切割的一部分。无论是咖啡香还是茶点香抑或是茶香,都是生活里最熟悉最安抚最疗愈的味道,飘向回家的路。

 

上海人爱有咖啡香的生活。咖啡的香气里,包裹着上海人对世界的遐想;咖啡杯里,浸泡着上海人的欲言又止;咖啡馆里,出演着上海人的梦里乾坤…… 

 

不同的味道,不同的文化气质和生活内容,滋养着不同的人。这样,生活才格外精彩,沿途才会有惊喜的遇见,我们才会看见生命的风光无限。

 

想上海了,想念上海的咖啡香。等疫情过去了,我要到上海去切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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