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样一个特殊的班集体,四十多年后(零六年)在小廖和其他同学的努力下,创办了我们的同学录,并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竟然将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将近四十名同学都联系上了。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了,全国任何一个小学的班集体,在毕业四十多年后还能联系上五分之四以上的同学的,我想也是非常困难的。
零七年新年前夕,当我从同学录上得到了将近三十位同学的电话号码时,就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要在春节前和所有的同学都通一个电话。因为同住一个大学院子又同上一所中学,再加上同学们的兄弟姐妹之间也有同学关系,实际上在上山下乡前,大家还有过不同程度的接触。但是由于我们的中学是男女生分班,所以上一次和班里女生们讲话时,她们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可是现在有两三个人都已经当上奶奶了。因此每一个电话打过去,那种惊讶,喜悦和滔滔不绝就可想而知了。不到两个星期,我几乎和同学录上有名字的每一位同学都通了电话。
令人欣慰的是大多数同学都不记得我淘气的劣迹了,因为我跳班后就基本上改邪归正了,不过我还是开玩笑地追问大队长,中队长们为什么不让我早些入队,她们都一致地把责任推到老师身上了。
有趣儿的是,由于是“军官团”或者“教导队”性质的精英班级,合到一起后一些三道的要降成两道,两道的要降成一道,一道的要降成没道,只有我这个没入队的落后分子不用担心降级。我故意地提起这个话题,结果当时还真有伤心落泪的队干部,这说明人家上进心很强。虽然那时候同学们都入队了,我心里一点也不在乎,这就是所谓“不求上进”吧?当然也可能因为淘气的孩子心里对于优劣的定义和老师大相径庭。
就在零七年的农历大年初四,三十多位几十年不见的小学同学,又再次相聚了。我虽然没有机会亲身前往,但也通过电话全程参加了。
我在同学录的第一个留言里就询问了李老师的情况并表达了我对他的思念之情。我当时觉得李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但是没有想到同学们对李老师都有非常一致的高度评价。一位同学在她的留言中写到:“树有根,水有源。尽管已跨过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年代,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感恩心还是人皆有之。当我们自立于社会;当我们取得何等的成就,不都浸透您的心血吗?老师,我想念您,不管您现在何处,真情的祝福能穿越时空,传递到您的身边。我由衷地道一声;谢谢您!”另一位又写到:“李老师确实是对每一个学生都倾注了他的爱心。在我的记忆中他似乎没有真正批评过谁,可是他却有极高的威信。在他眼中我们都是好孩子,好学生。”还有一位同学说“李老师具备教师的所有素质。在我们眼里您完美无暇,在您的眼里我们都是好学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闪光点。您因人施教,以长促短,化短为长。”同学们对李老师的描述真是太贴切了,而我想在“化短为长”这一点上我可能有比她们这些班干部好学生们更深的感受。
(四)
今年(零七年)四月开始,寻找李老师的行动开始了。经过大家一个月的不懈努力,五一前夕终于找到了大家思念的李老师。五一假期,二十多位同学和恩师终得相见。期间,我有机会和李老师通了电话。从同学录上读了师生相见后同学们的文章,我也诌如下小文一段,并赋诗一首。今天在教师节的前夕,贴在这里,再次表达我的尊师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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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春末,阔别四十四载,五六班同学终得以与恩师相见。
当年教改,集五路精英合为劲旅,幸蒙恩师教诲,道德学问言传身教,学生皆受益匪浅。素质为本,奠此基石,任天翻地覆,自岿然不动。随日斗星移,虽历尽沧桑,终均成正果。弟子事工农商学,遍五湖四海,皆为社会栋梁之材。今次又环绕膝下,聆听教诲,如当年情景再现,师生情谊可见一斑。
今恩师年过古稀,仍志在千里,并赐诗勉励晚辈,吾等岂敢不再奋力。读众同学充满真情挚义之诗文,虽身在万里之外,却有身临其境之感。
某等不才,寄身于蛮夷之邦,虽学得西洋之 “奇工淫技 ”无非为苟且偷生之权宜。当年恩师赐教国学之术,实不敢遗忘。借师生聚会之余勇,诌小诗一首,尊师之情一吐为快,顿感心旷神怡。虽抑扬平仄无序,只为一表赤子之心,望勿见笑。
重聚首
阔别四旬重聚首
古稀常青天命擞
已亥阳春三月时
师生再饮团圆酒
( 注 ) :己亥春即十二年后,作者以相约髦髫之年再聚首祝恩师健康长寿。
(以上拙文略有善意忽悠之辞,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后记:零八年六月回国时,我终于在同学们的陪同下见到了李老师。那个当年让我佩服和敬畏的老师如今已经是一位非常慈祥的长者了。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的老师望着身边一米八的学生不住地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六一儿童节那天,近四十名小学同学再次聚会。尽管有几十年未见,我还能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我先找到当年的中队长开玩笑地责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入队,他笑着说真的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我当时比他高,怎么现在反而是他(1.83)比我高。 这位著名经济学家和大学校长的儿子,倒是继承了他老爹的衣钵,成了欧洲某知名公司大中华区的总裁,所以当然比我高。又在女生堆儿里找到了当时的大队长,全年级少先队的头头。这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已经是一家大医院的科主任了。她说我当时给她留下的印象是个聪明活泼的高个男孩,不记得我干过什么淘气的事情。看来咱那时“杀富济贫,除暴安良”却从来不欺负女同学,所以在女生中人缘还是不错的。大队长的父亲是当年负责处理李登辉退党事宜的前台湾省委负责人,后来因为地下党组织暴露,虽然侥幸逃回大陆,但因无法证实自己的清白,一直被“控制使用”,只在大学里担任一个系的总支书记到退休。她没有走父亲的路,一直从事业务工作。不过我们这个非常优秀的班集体的许多成员并不象这两位班长和我本人这么幸运,有近一半的人连大学都没有上。尽管许多人的父母是三四十年代留洋的海归大学者,可他/她们在我们大学毕业三五年后还没有被允许考大学,当然也不能够离开插队的农村。后来虽然历尽周折返了城,可许多机会都错过了,真为他/她们惋惜。所幸的是班里所有的同学还都健在,而同龄的中学同班同学中有好几位已经到马克思那里报到了。
(全文完)
这就是那个把老师气哭了的一年级小学生,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淘气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