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Q_黄玫瑰2009-03-24 13:24:58

  我跟狐狸的认识,绝对是一个偶然中的必然。在写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有点儿犯嘀咕:到底该不该加这句,听着够俗的,大体上十个故事至少有八个都是这么开始的。
  从小我们院儿的阿姨就跟我说:“小8,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嫁个科学家,好把我们这一堆人都捎到美国去啊!”
  拿别人的手短,吃别人的嘴短。我一边嗑着阿姨家的大葵花籽儿,一边默许似的点了点头。
  结果人家说话是很算数的,2003年9月2号,在西单图书大厦,就上演了一场貌似网友见面实则为相亲的恐怖活动——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全家都死认我以后是铁定嫁不出去的那类老姑娘,我不知道他们都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大抵上,他们都觉得德才兼备、清风傲骨的女性在这个时代还很流行!大错特错!在这个满大街充斥着个性与野蛮的世界,Fair Lady已经没什么实用意义了!不过尽管如此,我这种看似有点儿不着调的姑娘还是很不入大家的眼。
  为了应付我们家那一群人的殷殷期待及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我还是不负众望地会见了这个传说中的北大第一才子——狐狸同学。
  说真的,传说就是传说,我实在不理解影视剧中或是现实生活中的媒婆都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把一点儿都糊弄不到一块儿去的俩人凑到一起去的。可能是出于一种无聊的猎奇?抑或是为了还人家一个人情?总之这种事儿对她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她们当然乐意。话说回来,这科学家也够点儿背的,媒婆儿们把大批大批输出不畅的诸如我类的姑娘们介绍给他们……这不是典型的弱弱联手组合吗?
  扯远了。说第一次见面的狐狸——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看着真可怜:
  人很瘦弱;好像故意为了显摆自己是北大出来的,竟套了件儿写有“北京大学”字样的、粗制滥造的红色T-shirt;下着一条显得腿很细的牛仔裤;脚蹬一双不怎么搭调儿的黑皮鞋。此人的五官只在我们俩到图书大厦二层经过电梯的时候我才匆匆看了一眼,因为我们院儿那热心阿姨跟我和我妈信誓旦旦地说:“这孩子可能有外国血统,所以头发和眼睛天然都是黄色的。”我那会儿正在吃苹果,本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傻姑娘对帅哥固有的好奇心的驱使,我问了一句: “老外不是黄头发配蓝眼珠吗?”
  为了求证无知少女好奇的怀疑,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发现这人的头发果然是黄的,眼珠确实是琥珀色——就像只阴险的狐狸!
  我俩漫无目的地在图书大厦来回游荡无话可说。那会儿我正狂热地迷恋周董,为了打破僵局,我主动问了句:“你喜欢《最后的战役》吗?”
  狐狸说:“啊?抱歉,我平时不太爱看战争片儿,我只是偶尔听听流行音乐,比如说什么周杰伦啊,陶喆之类的,我都挺喜欢。”
  当时我的表情异常尴尬——周杰伦号称周董啊。是地球人都知道,这位仁兄……好在我记起了临出门时我妈的嘱咐:“宝贝儿小8,今天见的可是你阿姨单位的同事,你可别胡说八道啊!”我就是听了她老人家的这句话,又念在那阿姨在我小时候带我逛了无数次免费大熊猫馆的分儿上,唉,算了,姑且忍忍吧!
  从那开始我便对此人彻底地兴趣全无。就在我觉得巨渴无比的时候,他说了一句:“那儿有个星巴克,咱俩喝点儿什么去吧。”
  我看他一脸穷相,裤子都比人短一截,就说:“算了,渴了是吧?你等着啊!”我非常熟练地跑到一个蹲在地上兜售娃哈哈矿泉水和小豆冰棍的阿姨面前,十分豪迈地说:“给我两瓶儿矿泉水,要带冰的那种啊!”狐狸见我眼也不眨、从钱包儿里利利索索地掏出四块钱来,面部表情非常复杂。我递给他一瓶说:“喝吧!倍儿凉,还有大冰碴儿呢!”狐狸那琥珀色的眼中似乎泪花闪闪,我以为我的大方让他感激涕零了,就在这个时候,人家不紧不慢地来了句:“这个,超市才卖一块五的……”
  喝完水,我被这厮死拉硬拽地弄进了星巴克。我对他的行为表示极度的怀疑:难道这穷小子要给我个意外惊喜?难不成这店是他们家开的?
  结果是影视剧中的动人情节又一次欺骗了我。事实证明这个傻子压根儿就没去过星巴克,还以为人家的咖啡价格跟大碗苶差不多呢……
  我们俩在星巴克里聊了会儿大天,并且N次无视服务员的拖地擦玻璃,后来那服务员终于鼓足勇气跟我们说:“请问先生、小姐,点点儿什么吗?”我知道如果让这位男同学看一眼人家那价码,估计他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为了不让这种血腥暴力的事情发生在我眼前,鄙人决定还是运用一点点小智慧对付这些势利眼的店员。
  我眼皮一翻,看着她说:“哦,不用客气,我们聊一会儿马上就走!”
  总之,在送我上37路车的时候,狐狸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丝难以琢磨的诡秘。我左等右等车也不来,心里这个急啊,急啊,真是千呼万唤车不来。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居然多了个3——哎,怎么是辆337啊!
  后来究竟怎么等到37的我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在我上车的一刹那,狐狸把眼睛睁得大大地冲我喊了一句:“嘿,我现在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等我出站以后可能至少有三千块钱。虽然没房子,但是现在博士后公寓就我一人住!”
  车上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我,我很郁闷!真的,我小8今天遇到这种绝世猛男真是上天的惩罚,让我别老一天到晚二乎乎的,觉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被我一人忽悠着玩——今天的感觉真是:玩了一辈子鹰,却被麻雀啄了眼!
  和所有二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一样,对狐狸这种没格调没品味穷酸加抠门的男人我肯定是当做过眼云烟的。我妈在我一脸疲倦地回家后的第一时间,非常不识相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跟你阿姨说的那样儿啊?”
  我很无奈地瞥了她老人家殷切的脸一小下:“妈,这个年代已经不流行那种王心刚似的英雄形象了。”
  一个月后,通过我爸的关系,我被安插到了一个外表豪华实则空虚的高级写字楼里实习起来。为了配合那种高楼大厦的景气形象,我破天荒头一遭给自己买了一身儿价格不菲的行头。如此看来,在研究所里孜孜不倦地为了一个月的工资和老板打得翻天覆地的狐狸同学,显然和我更加格格不入。
  上班儿的感觉大家都能体会,无聊且无味,而且一直端茶倒水做小工的我,实在是浪费了那一身宝姿。为了表现得和同事更加搭调,我开始认真研习各类时尚杂志中的白领心态,希望能尽早地融入这种生活。
  有个清华的同学这么和我说过:“在清华外,我扬眉吐气,觉得自己是名校出身;在清华里,我们比比皆是,大家什么也不是。”
  其实,做传说中的白领亦如是。那写字楼的光环照耀的是我微薄的工资、无休止的加班儿以及各类的“苛捐杂税”。
  后来我深刻地体会了我妈说的那句话:“上班儿地点好有什么用?要是一个月就挣五百块钱,那我宁愿在大街上支个办公桌一个月给我五千。”
  就在我有些厌倦这种外表光鲜实则潦倒的生活时,一个男人闯入了我的视野。当然,这种惊天动地的人物这辈子都不会是狐狸同学。
  由于工作关系,我们的小老板让我陪同一个有经验的大姐去国际大厦和XX国际知名企业北办(北京办事处简称)负责人联系点儿事儿。负责人那叫一个帅啊,真是晃得我天旋地转!
  当然,一向颇有自知之明的我是万万不会遐想能和这种多金又多情的钻石王老五发生什么故事的,问题是人家大公司里连个小翻译都长得跟范植伟一样样的。真是卧虎藏龙啊!
  嘿嘿,大家想的没错儿,晃了我小8眼又晃了我小8心的正是这个小翻译“范某人”。
  谈完事儿后,他送我们进电梯。在那一刹,我们六目相对(我的四只眼加他的两只)。我觉得,这真是小8史上第一次,被一个这样阳光、英俊、善良、俊朗、有格调的男同学给震撼了。
  在电梯里,我问大姐:“您觉得王心凌好看吗?”热爱影视八卦的姑娘都知道,2003年那会子,王心凌正跟范植伟好着呢!
  “谁是王心凌啊?”
  “就是那个刚出道儿的长得有点儿像Jolin那个啊!”
  “那个大嘴岔子啊!哎,不好看,还没你好看呢!”
  最后一句话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就大姐这一句话,造就了我之后一年多与小翻译纠缠不清、缠绵不悱恻、荡气不回肠的情感纠葛。
  自打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对小翻译念念不忘。说真的,如果能主宰一次自己的幸福,那真是一大美事,也好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三姑六婆们都开开眼,让她们见识见识我小8也不是吃素的!凭什么成天把那些“北大荒”介绍给我啊?让你们看看,凭自个儿的能耐,咱也能找着好对象!
  上天眷顾贫姑娘。事后不久,我们跟知名企业的第一顿商务便餐就定在了该公司附近的一个泰国菜餐馆儿里。
  那天我跟大姐为了表示合作诚意,特意死气白赖从财务那儿申请到一笔小钱,并放出豪言壮语,说要请负责人吃饭。跟着大姐混我算找对人了,我们大姐正如我所料,瞄上了人家具有ABC身份的钻石小开,所以对于吃饭这样的活动自然是异常支持。
  中国同胞非常有趣,特别喜欢在商务饭桌上干一些与吃饭这么高雅的活动背道而驰的事情(没有经过严格考证,不知道外国人是不是也好这口儿),因为个个心怀鬼胎,所以注定无法享受那么美妙的咀嚼时刻,而是把所有心思都盯在了算计自己那点儿小九九上。
  在去的路上,大姐开着她那辆人称二奶车的苹果绿小Polo,精心的妆容让我不禁自惭形秽。车内混合着范思哲、KENZO、香奈尔,以及一些我无法辨别的高级香水味儿(就这几种香水名儿还是她告诉我的,要不我顶多知道一个香奈尔)。
  “我说莹莹姐,您这味儿弄得我都意乱情迷啦!”
  “小笨蛋,叫人家Sophia!”大姐不无得意地甩了甩头。
  “Sophia姐,您这一堆香水儿混一块儿,怎么都出来花椒味儿了?我都饿了。”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别那么多废话,我可告诉你,一会儿别老叫人家姐啊姐的,叫Sophia就行啦!”
  我觉得我有时候真的是该挨千刀,自从那天知道人家小开叫Stephen以后,我就说这名儿跟Sophia真像是一对儿啊!就这么胡说八道随口一句,我们大姐计上心头,用一顿麦当劳堵了我的嘴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人家小开面前表示我们莹莹姐打一记事儿起就被父母兄妹亲朋好友唤做Sophia!
  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丫子,第一个管大姐殷殷切切地叫起了这个与其外形极不相符、小巧可爱的“Sophia”!
  “Sophia同志,我想和您谈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赶紧说赶紧说,你能有什么严肃问题啊?”
  “咱为什么非要吃泰国菜啊?水煮鱼不好吗?东北大拉皮儿不好吗?”
  “你这倒霉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见过淑女在那吸溜吸溜吃大拉皮儿的吗?!想吃,到你们家楼底下要一大盘子自个儿慢慢吃去,今天别给我现眼啊!”
  “我现什么眼了?人家就是问问哪,说真的,我不爱吃这些东西啊!”
  “你不爱吃就不爱吃,又不是给你吃的!我告诉你啊,你爸把你交给我,我得好好带你。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可别瞎搅和!要是事儿办砸了老板怪下来我可帮不了你,你自己找辙去吧!”
  哼,吓唬人哪,谁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还跟我说搞砸老板的事,不就是怕你那点儿事儿搞砸了吗?
  话说回来,我们莹莹姐,啊,不不,应该是Sophia姐也不容易,我上初中的时候人家从东洋留学归来给我带了一个特高级的自动铅笔盒,里头什么铅笔啊橡皮啊都是自带的,特漂亮,着实让我在同学面前风光了一把。那会儿我妈和我们院儿的阿姨这对黄金搭档就联手给她介绍对象,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找到现在了还未果。哎,人家都说,这女人就是这样,条件越好就越爱挑,挑啊挑啊挑啊挑,愣是活生生地把自己从水蜜桃挑成了蔫儿黄瓜!
  在教育我和狐狸的问题上我妈老把莹莹姐拿来抓典型:“小8啊,你跟莹莹不一样,人家莹莹漂亮、能干,又是海龟,当然要挑来挑去找合适的啊,你是什么啊?你还别不信,就你这样儿的,一张嘴要是能留住哪个小伙子,我就服了。其实妈也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好,但说实在的,像你这样儿的姑娘确实不讨人喜欢。”
  连自己的妈都给自己定性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不找对象就不能活啊?!咱就争这口气,我就不信邪了,我今天就是要找个英俊帅气的小翻译带到家给你们瞅瞅——别老一天到晚给我介绍糟狐狸!
  钻石小开和小翻译俩人非常准时地到了门口,Sophia姐停车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俩,于是便神采飞扬地跟我说:“小8,瞧见没有,人家这才叫gentleman,多准时啊,不让女士等!”
  我心想,人家请我吃饭的时候我也从来没让人家等过,可为什么每次请我吃饭的人看见我第一眼都说:哟,小8,等半天了吧?是不是饿两顿了?就等宰我呢吧?哈喇子先咽咽咱再进去开撮啊!
  有时候,一个稍微长得好点儿的人可以让人瞬间忽略他作为一个人所必定具备的劣根性,不过一向理智的我就不信邪了:这俩人对我俩的兴趣要大于那顿饭,我就不叫小8!
  “Hi,Stephen.”
  “Hi,Sophia.”
  他们俩人亲切得好像本来有多熟似的。哎,我真是无语了,有时候,男女之间的关系真是微妙啊!
  后来吃饭的过程我就不赘述了,我小8一向以不爱煽情不说废话而闻名遐迩,但是有个让我非常郁闷的情节不得不说一下。
  绅士小开点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他自鸣得意地跟我们介绍他本人最喜欢这道菜。其他人我不知道,只知道我个人感觉那东西吃着有股洗衣粉味儿。
  就在进餐即将完毕时,小开深情款款地看着我,说道:“小8,内喜番仄果菜麻(你喜欢这个菜吗)?”我抬起头,虚情假意地说:“嗯,太好吃啦!您点的菜太合我胃口了!”
  “哦,酱紫哦。还有一个了啦,本来偶想呲掉,看内粉喜番,内呲掉吧。(哦,这样子啊。还有一个,本来我想吃掉,看你很喜欢,你吃掉吧)”
  我当时立马就变石膏脸了,Sophia姐一脸深情地小声儿跟我说:“瞧人家,多绅士,吃东西还不浪费,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啊!”
  是啊是啊,不浪费是建立在把别人肚子当垃圾桶的基础上。而且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原来我每次和同学一起吃饭,饭后要求打包时,她们都大眼儿瞪小眼地跟我说:小8!别现眼了,你怎么那么抠儿啊?就剩这么点儿了还好意思打包?!
  我说:这不是还一大堆呢吗?不吃浪费啦!
  看见了吧,这又一次铁证如山般地证明了我刚才阐述的那个观点:一个人只要长得好看点,他无论干点儿什么大家都觉得倍儿合理,倍儿正常。
  买单的时候人家ABC小开笑眼蒙眬地看着我们Sophia姐从钱包里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而默不做声。我小声地跟她说:“大姐,这就是您的gentleman啊?要真gentle怎么连买单都不知道啊,还让女士掏腰包?”
  Sophia心不在焉地跟我说:“傻!你懂什么!人家是ABC,才不像咱中国土老冒儿似的男的,看上一女的以后就争着付钱!人家这叫有原则,亲兄弟明算账!懂吗?”
  别的我没听懂,我只知道我们莹莹姐已经被这ABC弄得五迷三道了!算了,我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在我从洗手间出来之后,格局发生了一个历史性的转变,Sophia用一种很蛊惑的眼神看着我说:“小8,你先回去吧,我和Stephen还有事情要谈,路上小心点儿啊,到家发短信给我!”
  小翻译也被他老板支开,我们一时间成了一对儿落单的人。
  我心潮澎湃,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事儿弄得有点儿茫然不知所措,试探性地跟小翻译说:“我,坐地铁回家,不知道您顺不顺路啊?”
  小翻译用他的五百瓦电眼电了我一下说:“哦,抱歉,我不坐地铁,我就住美术馆那儿。”
  我很失望地说:“哦,这样啊,那我先走了,拜拜!”
  小翻译瞪着大眼睛说:“虽然不顺路,但我可以送你回家啊!”
  回到家以后我一直在反复回忆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片段1:小翻译在我临上地铁前提议去君悦酒店里的小咖啡馆儿坐坐。没辙啊,人家是白领儿,过惯了这种都市夜生活,不像某些酸狐狸之流,去星巴克都好意思一毛不拔!
  片段2:他点了一个和他老板那泡了洗衣粉的菜一样让我忍无可忍的破咖啡,好在他没执意推荐我必喝。并且因为是他主张去的所以他买单,这一点我很满意。不过在付账的时候我稍微欠了下身子,小翻译以为我要掏钱,马上说:“啊,不必,我来!”
  其实他误会了,我本来想提醒他开个发票的,幸亏及时打住。
  片段3:从那儿出来的时候这家伙自作主张地给我拦了辆一块六的出租车!要知道那天我钱包儿里连张10元大钞都没有了。我脸色铁青,却非常镇静地和他拜拜。在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的那一刻,我马上开始翻出自己的破钱包数钱!
  一毛,五毛,哈哈,终于有个一块的了!咦,这儿怎么还有个两分的?我都快窒息了。这可咋办呢?
  我偷窥了一下前面的司机大叔,本来想客客气气跟人家商量商量让我下车的,但是看他长得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样儿,我合计了一下:算了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条短信救了我小8的命:
  小8,我是狐狸,今天我到西直门办事,现在就在你家附近,愿意见一面吗?   
  如果搁平时,我铁定找个辙给推了,谁让今天这么寸呢!我马上毫不犹豫地回了一条:好的!那咱在月坛南街麦当劳门口见面,请预备十五元零钱先。谢谢!
  “师傅,不到北街了,您给我转南街吧,我要去万方旁边儿那麦当劳。”
  “好嘞。”
  狐狸替我付了打车钱,他一边儿把车票往钱包里塞一边儿说:“你可够阔的,打车还打一块六的啊!”
  我白了他一眼,念在他帮我买了单的分儿上不噎他了。
  “别难过,等我赶明儿有了钱就马上还您,行吧?至于吗,不就十几块钱吗?”
  “别别别,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羡慕你嘛,当了白领儿就是不一样啊,连公共汽车都不坐了。”
  “你到底找我干吗啊?就说这些废话啊?那我回家了啊,这么晚了,再不回家我妈打110了,到时候发现我跟你一块儿呢,你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别吓我,我胆儿小。没什么别的事儿,那天你请我喝了水,我回请你看场电影儿怎么样?再加上你不是说还要还我打车钱吗?”
  “我真服您了!看电影儿是假,还钱是真吧?行,本姑娘就陪你看这场电影了!哼,我小8可从不欠这种人情债!”
  “好啊!那说定了!这不怕您工作繁忙没时间吗?咱周六上午9点电影院门口儿见啊,我看好了,那天演《X战警》,行吗?”
  “敢情您还没买票呢?!”
  “当然要现买啦,万一你那天没时间,那买了票我找谁看去啊?”
  我服!我在心里再一次立下重誓,这辈子要再让我跟这抠门儿到死的男人见面,我小8的8字以后倒着写!
  看美国大片的实质就是看老美们如何大把大把地往片儿里投资扔钱以及大规模大规模地毁坏汽车民宅高楼大厦。鉴于此等情况,一心想着小翻译的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狐狸同学聊起了人生中甚为微妙的男男女女。
  我往嘴里扔了一大口乐事薯片,口齿不清地跟狐狸说:“哎,狐狸,你说男的一般都怎么想的啊?”
  正聚精会神喝可乐的狐狸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你说的我听不明白啊!”
  “比方说吧,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他们俩有个一面之缘,然后呢,这男的就请这女的喝咖啡,你说这什么意思啊?”
  “喝就喝呗,可能是这男的有事儿求那女的!”
  “哎,没事儿求那女的,就是俩人一点儿利益关系也没有的那种,他就是想请那女的喝咖啡!”
  “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男的刚跟地上捡了一钱包,后来那女的也看见了,他们俩都不想交警察,就跑咖啡馆儿分赃去了?”
  “不是啊!一男一女,俩人又没什么别的关系,就最平常的那种,你说没事儿跑咖啡馆儿干吗去啊?”
  “不知道。那你觉得他们俩怎么回事啊?”
  “你也太笨了吧?肯定是那男的看上那女的了!”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吗啊?”黑暗中,狐狸的眼睛直视前方,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挺明白我的心思啊。”
  空气凝固了15秒。我非常鄙夷地盯着狐狸看了半晌:“这位同学,您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我说的可是某男请某女去喝咖啡!只在人那地儿坐了一会儿,一分钱没消费的可不算啊。”
  “可后来某男在某女企图坐霸王车的时候,及时解救了迷途少女怎么算啊?”
  “你,你,你……够狠!我今天这不就还钱来了吗?”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用最原始的数学方法计算我和小翻译最终花好月圆的可能性。说真的,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长得还是不错的,不过长期以来,周遭人士的评价似乎并非如我所愿,人难免就有点儿心虚了。是不是我们家镜子有毛病啊?也不是啊,我平素也在诸如商场、食堂之类的镜子前顾影自怜过,好像效果也还不错啊!
  咳,不管这么多了!也许小翻译就喜欢我这型的!再说了,我比王心凌好看这可是有人证实了的。我就不信了,我正版毒舌可爱8降伏不了你这盗版帅男范植伟?哇哈哈哈哈……
  回想我这二十几年漫漫人生路,感情生活也并不像我妈想的那样一贫如洗,其实咱着实也是交过几个男朋友的。
  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我们班有个男生外号叫小叶子的,自打我在某个炎热的夏天,为了防止长痱子,被我妈骗到理发馆剪了个一休哥的发型以后同学就说我俩是一对儿。久而久之,大家看我们的眼神都暧昧得很,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初恋,但我知道每次我策划反攻倒算幼儿园的时候,小叶子同学总是带头响应,行动时,迟缓不前;暴露时,指桑骂槐……
  上初中的时候,我的外号叫萨其马,跟我被大家配了对儿的就是人送外号超级无敌至尊的“小悟空”。
  神啊,救救我吧!难道我小8这辈子真的和帅哥就一点点儿瓜葛也沾不上吗?
  “宝贝,有时候你要主动出击,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哦!”我躺在床上翻着一本儿很小资的占卜星相恋爱手册,浮想联翩。
  说真的,就主动一回,谁知道鹿死谁手呢!
  Action!
  主动出击的方法是什么?想来想去,不外乎那老三样儿:看电影,K歌,吃饭。(我本来还想到逛公园儿的,省钱啊,可这实在是不大适合我这种情况)
  即使是这么无敌智慧超凡脱俗的小8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高招儿来。实话实说,这个世界素来没有免费的早餐,更甭提不用钱的罗曼蒂克。
  还是用简单的逻辑思维推算如上三种方式的可行指数——
  1.最切入主题型:看电影〓〓〓〓可行指数:☆☆☆
  说明详解:
  电影院里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是最能说明来意的。常言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要不是因为此等原因,那个至尊无敌抠门儿狐狸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来邀我了。可是话说回来了,男人嘛,都是喜欢直接切入主题的,但人家小8是矜持的女生耶,总不能把小翻译一下子就拉到电影院里去,这也忒明显了,一定会吓得人家以为我是意图拐卖帅男儿童的重量级人物。不行不行不行啦,这个方案一定要淘汰!
  2.最劳民伤财型:KTV 〓〓〓〓可行指数:☆☆☆
  说明详解:
  从影视剧里的犯罪多发地点就可见一斑,KTV可决不是什么太平之地。咱先不考虑有没有亲眼目睹一场聚众群殴的可能性吧,人家包房的计费单位可是用秒算的!再加上动辄就要比超市价格多出个数倍的大小零食,唱这一遭下来小8我少说也是半拉月的中午饭就搭进去了!这种事儿,除非有哪个冤大头愿意请我,要是让咱自掏腰包,还是不要干这种劳民伤财、一举两得的勾当嘞!
  所以,这个也delete了。
  3.最普通家常型:吃饭 〓〓〓〓可行指数:☆☆☆☆
  民以食为天,我小8也以食为先,中国人喜欢在饭桌上拉拢各色人际关系的历史更是由来已久。先不去说别的,吃饭这种事儿,大家每天都要至少经历三次,所以,即使对方因为一时有事儿推了你的请,你也可以继续孜孜不倦、不屈不挠却又貌似真诚地只为吃顿便饭而再多邀请对方一次,不怕他不动心!
  说心里话,咱不图别的,就冲这美食的分儿上,这种事儿就是谁也不吃亏的。
  有时候我都不免为自己的精明而感到自豪,像我这么会算计的姑娘大家还不赶紧抢着追?嫁到谁家也是铁算盘一把好手!可惜,这年头儿的人都被蒙了眼,偏偏喜欢一些整天腻腻歪歪嗲了吧唧的姑娘,我这种中华小当家型的就没了市场,只能囤积到自己找出路的地景儿,悲悲切切悲悲,怎一个“惨”字了得?!
  行了,时间就是金钱,还等什么呢?赶紧约人家吧,不多发牢骚了!
  “喂,你好!我是小8啊。”
  “啊?哦, 哦,你好,你好。最近还好吗?”
  “不错啊。你怎么样?”
  “也还好啦,时有加班,还能应付,老样子。”
  “那我明天中午去你们那边儿办事儿,中午一起吃个饭如何?”
  “嗯,可以啊,11点半以后好吗?”
  “好啊好啊!那我到你公司附近再电话联系吧!”
  “OK,那回见。”
  挂了电话,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九个太阳,哇噻,真的这么容易就成功了?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呢!不过,刚才真险,幸亏他一下答应了,万一他有别的事儿,我用到他们附近办事做借口,就没法约下一回啦!小8啊小8,你要好好反省,在帅哥面前咋就不知道如何镇静自若了呢?不过话说回来,狐狸那招挺好用的,即使你是不远千里跑去只为见他一面也可以义正词严地说:
  “正巧到你附近办事,顺便见一面。”
  听着是那么冠冕堂皇,合情合理,悦耳动听,丝毫不会显露出一点儿破绽和其他的意图。
  我妈在突击围剿我的金城武贴画时是这么说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没事儿攒人家大小伙子照片干吗?人家是长得好看了,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好看能当饭吃吗?”
  好看能当饭吃吗?
  这是一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曾几何时,我认为凡是我妈说的话都是对的,凡是我妈做的决策都是英明的。时过境迁,我妈的两个凡是用在如今这个年代已经越来越不好使了,比方说今天吧,我就可以非常肯定,毫不含糊地告诉她老人家:“好看确实可以当饭吃!”
  看着小翻译一张棱角分明的帅脸,真是秀色可餐哪!
  “小姐,请问您还要点什么吗?”
  “嗯,就这些,不要啦!”
  我把菜单儿交给服务员,就像吃了个心里美萝卜一样幸福。有人说恋爱中的男女都是食不知味的,说这句话的决计是个高人,现在我也深有体会。突然间我特能理解一些有钱大爷为什么愿意一掷千金地请女明星出席饭局了,看着美人儿吃饭,那真是一种视觉与味蕾的双重冲击!
  身边不断走过一些红男绿女,我心里乐开了花儿了,他们肯定觉得这小子铁定就是我男朋友没跑的了,哈哈哈哈。说真的,有帅哥陪吃饭真是身心愉悦啊,至少我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绝后的大满足。管他是不是真的呢!我都能看出那些来来往往的姑娘在那儿偷想什么呢,肯定不外乎就是说:这女的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居然找到这么帅一个男友!
  想着想着,激动之情不禁溢于言表。
  “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分享一下?”小翻译微笑着对我说。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起今天一个稿子来着,有一个词儿我觉着用得特到位!没别的,没别的,吃饭吃饭!”
  一盘儿夫妻肺片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上了桌,真是不偏不倚地掩饰了我的尴尬。这个菜是人家小翻译点的,一看就超有水准啊,夫妻肺片,你们去想想,一男一女,俩人一块儿吃饭,他没事儿点个这菜干吗啊?这不明摆着就是暗示我那个意思嘛!
  什么是幸福?假如你是一条小小狗,得到一根肉骨头就是;假如你是小8,只要能看小翻译一眼就是!现在不仅仅是见一面的问题,我可是真真切切地跟人家在“渝香人家”里吃饭呢!
  吃一口夫妻肺片,又麻又辣,真是爽到心里啦。
  “你还挺能吃辣啊,我那些女同事都不敢这么吃的,怕对皮肤有影响!”
  “啊,哦,哦,我也就是偶尔吃一点儿,偶尔一点儿而已。”
  你看看人家小翻译多么体贴啊。我又想起那次跟糟狐狸一起看电影儿时候的倒霉勾当了,当时我正跟那儿大嚼特嚼KFC薯条呢,狐狸鄙夷地说:“还吃油炸食品呢,瞧你脸上的痘!都快能连五子棋了!”
  大家看见了吧,都是男人,三六九等的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陆续上来的菜色都是那么让我欢欣鼓舞,接近尾声的时候,小翻译掏出自己的MP3,说了一句:“呵呵,我喜欢比较老的歌儿,像《加州旅馆》这种的,感觉特怀旧。你呢?”
  “我?我, 我,我也挺喜欢的啊!而且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巨有品的人,跟我喜好的很相似啊,我一直都倍儿喜欢那种比较抑郁,低调,甚至还有点颓的歌儿!”
  自我感觉那是我当天说得最着调的一句话,寥寥数语,夸了他又点了我,真是互相夸奖皆大欢喜。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走在回家的路上,小8的心里好喜欢。
  有的时候,隐瞒是一种善意的谎言,至少我不会像糟狐狸那么露大怯,他也就是遇到了如此厚道的小8我,但凡那事儿搁其他任一姑娘身上不笑话死他啊,知道周杰伦是who吗,就敢跟这儿胡诌!
  想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也不算是对小翻译的欺骗,《加州旅馆》咱虽说谈不上有多喜欢,但好歹也听懂了一句“Since nineteen sixty-nine”哪,看来回去补补课,也是可以应应景、亡羊补牢的。要是再能从谁那儿搞张老鹰的Live(演唱会版唱片),那岂不又成就了一回见面?这么一来二往,嘿嘿,我都不好意思往下想啦!快哉快哉!哈哈,哈哈,哈哈,这诚然就是我小8钩鱼,愿者上吊啦,哇哈哈哈哈!
  恋爱中的男女往往自恋指数狂飙上扬,不过我小8一向以理性睿智而闻名大街小巷,在这全国情形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一定要乘胜追击,切莫消极怠工抑或盲目乐观,争取2008年跟小翻译举案齐眉。这可真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儿开着奥运会,那边儿办着大喜事儿。哎,你说这日子咋就越想越有盼头哪?
  咱老祖宗的古话说得总是那么到位,老天爷就是这样,不会让谁从早乐到晚的,我这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呢,就出了一件大事儿。其实要说大,也不算太大,但是对我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娘来说可就不得了了,就跟天要塌下来了似的,不过也就是因了这档子事儿,狐狸同学又一次浮出水面,闪亮登场了。
  一场悲剧是这样发生的。
  在某个略带凉意的深秋傍晚,小8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正值下班高峰,鉴于近几日来喜事登门,故而一个自以为正在热恋中的姑娘便稍稍放松了对三只爪这种职业的警惕性。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小8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高级职业拎包扒窃团伙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咔嚓一剪子——得了手。
  “你怎么知道他们用的剪子?”一个外表纯良的警察叔叔一边儿抽着烟,一边儿透过重重迷雾看着我问道。这个情景我曾经无数次在电视里看到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啊,这种审讯格局跟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
  “这,这,这还用说吗?”我气愤地指了指自己还只剩下两根带子在那儿随风飘曳包包早已不知去向的肩膀说道,“不用剪子能绞得这么齐吗?”
  “那也不一定啊,也有可能是用的刀之类的作案工具,或者是别的什么呢!”
  “作案工具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这能不能破案啊?我那包儿还能找回来吗?”
  “你当然不关心作案工具了,可是我们关心啊,这直接影响着我们能不能破案,怎么破案?如何锁定犯罪嫌疑人,甚至串并案。”
  “行了,行了,您别说那么多了,我也不懂您的刑侦方案,只要最后能让我把被剪了的包儿找回来就成了。”
  “嘿,刚才刚说过你,怎么又来啦?你怎么知道人家用的剪子啊?老说剪剪剪的,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有可能严重地误导我们破案!”
  我那会儿出了一身冷汗,开始后悔,甚至诅咒发现我被小偷“照顾”的那个看似热心的大妈,你说她为什么非要打这110啊,跟警察说话时候愤慨的劲儿就跟自己包被人扒了一样,弄得人家都以为那帮无耻之徒把大妈怎么着了似的。就在大妈口齿清晰地叙述了一遍案发经过之后,一个小警察说:“阿姨,您还得跟我们回所里一趟,我们要给您备个案,做个笔录啊。”此时此刻,神情激动的大妈这才回过味儿来,她赶紧把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我推到前面儿:“哎哟,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丢包儿的是这小姑娘,不是我!”
  之后,我怀着万般无奈、忐忑不安、郁闷之极的心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半推半就上了110警车。
  又扯远了,哎,难怪我妈老说我是车轱辘话来回来去转,就是说不到正点儿上,思绪赶紧飘回来说正题!
  “哟,对不起,对不起,同志,我再也不这么说了!您接着问别的问题吧!”
  警察大叔情绪颇有些不平,他喝了口水,明显懒得搭理我。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异常明戏般地开了窍儿!这位大叔难不成原来跟老字号王麻子那儿干过,后来由于某种不可为外人道的原因而被迫下岗,之后便对“剪子”这种东西有着一种后天形成的、无法改变的敌意?鉴于此种可能,我还是在下面的问答中尽量清除“剪子”这两个字的使用,并尽可能避免应用相关音调的各类词汇,以免再次挨骂!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我小8今天可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行了,说说你包儿里都丢了些什么啊?小刘,小刘,小刘!注意记录啊!嘿!干吗呢?用点儿心好不好?”“王麻子”大叔很气愤地教育起正在一旁饶有兴趣收发短信的小警察,其实这着实怪不着人家,别说他记笔录记得烦,连我这事主都想赶紧撤了。
  “嗯,丢了一个眼影,绿色的。我昨儿刚跟中友买的,还没怎么用呢,发票还跟包儿里头放着呢!”
  哎,我今天已经说了N+1回“哎”了,没辙,郁闷啊,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妈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类似赛神仙、某某仙姑之类的神秘人物,因为昨儿在商店的ZA专柜我死乞白赖要买个眼影的时候,我妈就说:“你又不是演武打片儿去,买这个干吗啊?”
  (卖东西的那姑娘偷笑ing)
  “妈——我都上班儿了!我要打扮得成熟一点儿!”
  “没觉得武打片儿里的人有多成熟啊!”
  “我就是要买!反正我花自己的钱买!”(看见了吧,有钱就是有底气)
  “那你买吧,反正我敢保证你也用不了两回就扔那儿接土用了。你准备买个什么色儿的招灰啊!”(最后还是不忘威胁一下)
  卖东西的姑娘这个时候特讨巧地把她那张糊满了这霜那粉儿的小脸儿凑了过来:“小姐皮肤挺白的,您看用我这种粉红色的怎么样?今年很流行这种可爱的眼妆!”
  正在一边儿以看免费试用装为借口狂抹免费指甲油的我有些尴尬地扫了卖东西的姑娘一眼,假模假式地说:“嗯,嗯,不错,挺好。我再看看,再看看啊!”
  我妈很不满意地接茬儿了:“好什么好?跟刚哭完似的,而且宝贝小8,妈妈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啊,你不适合抹粉色儿的,你看你脸上的大包就是粉的,再抹点粉眼影,大包不更明显了!你这不成欲盖弥彰了吗?”
  我正在奋手疾抹的心情分分钟就降到冰点,我妈这人老是这样,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场合都能得心应手地拆拆你的台。当然了,她不是故意的,但也多亏了她老人家的妙嘴仁心,要不小8我今天也决计不能成长为这么一个睿智聪颖、宠辱不惊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卖东西姑娘再接再厉:“那橙色的怎么样?这里面配了橙和黄两种颜色,你可以看我们的海报,模特用的就是这两种颜色。”紧接着,姑娘的小手就指向了玻璃柜台上的小海报。
  我妈非常果断地说:“你不提也就罢了,一说我就想给你们提点儿意见了!我打一进商店门儿就看见这姑娘抹着黄眼皮的广告了,你说这都干吗啊,半死不活的样儿。现在这就是流行啊?病怏怏的就是美啊?不是让非典给闹的吧?”
  卖东西的姑娘灰溜溜地站在一旁,再不做声。
  “妈,你看这棕色和黑色的怎么样?”
  “那是老太太画的吧?”
  “得了吧!老太太哪有画眼影的啊?现在流行的就是这种烟熏妆!”
  “都熏糊了吧?说白了就是化妆没化好弄成熊猫眼儿了,叫得还挺好听,还烟熏呢!”
  “行了行了,那就这蓝色的吧,淡蓝加深蓝,多好看啊,我就喜欢这种透亮的色儿。”
  “我说小8,你小时候不是一看见挂历上的大美人涂蓝眼皮就吓得睡不着觉吗?怎么了?现在长大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吧……”
  我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柜台里几种颜色的眼影被我妈数落了个遍,这时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恶毒了,其实骨子里还是不想让我买!
  看着还剩下最后一个浅绿色眼影没被我老妈糟践过呢,我毅然决然地说:“行了,就这个了,我也不挑了!反正我现在挣钱了,我用自己的钱买,您什么也别说了,招灰接土的也是我的东西!小姐,麻烦您给开个票儿吧,我就要这个了!”
  我妈十分无奈地了一眼,忿忿地说:“哼,瞧你买这东西,一看就是招贼的色儿!”
  我头脑一片空白,哎,我妈就是这么英明,您瞅瞅,这才不到一天光景,我就被一窝儿贼给惦记上了。
  “嘿,想什么哪?问你话呢?还丢什么了?还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人家不喊我我都没意识到,自个儿现在正跟派出所呢,赶紧的,思绪飘回——
  “有啊有啊,您别着急,我这不得慢慢儿想吗?”
  “王麻子”大叔惆怅地点燃一根烟,旁边儿的记录员小刘又开张了轰轰烈烈的发短信事业,但此时此刻,他们领导显然也懒得管他了。
  “我今天没带钱包儿,但是我那挎包里至少还有,应该有大概不到五块钱的现金,估摸着在包儿的某个角落里可能还塞了一两块钱的硬币,那就不好说了。我出门儿从不带银行卡,我妈老说出门儿在外要少带钱,所以我一直都听她的。幸亏听了她的,要不今天就惨了。不过我那包的里兜似乎还有一打面值从一块钱到四块钱不等的公共汽车票,两张餐券发票大概值个六七十块钱吧,还有一本儿《故事会》!好像是1998年10月出版的那期……”
  说到这里我不禁又开始暗自庆幸——得亏我没买新出的,要不便宜那帮贼了。这本书,是我在旧书市场上花两毛钱淘换回来的,会算计吧 ?现在《故事会》明显越来越没意思了,想必同学们都有同感,所以还是买旧的合算:又便宜又好看哪!
  “行了行了,这些不值钱的你也别说了,抓紧点儿时间,还有什么别的吗?”
  “这虽然看起来不值钱,可是对我有特殊意义啊!”比如有一张公共汽车票就是我坐车跟小翻译出去吃饭时候的纪念,还有那张餐券发票哪,我本来打算裱起来的,这可是见证我俩萌芽中的爱情最好的信物,可惜这回也没戏了!这群可恶的贼!想起来我就咬牙切齿的!
  “那我们也没辙啊。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能兑换成现金的东西吗?”
  “有啊——当然有!我的手机啊!”
  “哦?仔细说说,这恐怕是个线索,最近有很多犯罪分子都把扒包或抢夺来的手机拿到西直门附近销赃,小刘,注意记录事主手机的情况!”“王麻子”把烟头掐灭,正襟危坐,并点了点小刘,示意他把这里当做重点。
  “嗯,我想想啊——白色的诺基亚8310,大概三成新左右,屏幕有点儿划痕,不过不算太严重,还能看见字儿,按键有点儿不好使了,但打字时尽量避免用那个字母打出来的词儿就也还将就。”
  “行了行了,打住打住,别说了!”“王麻子”非常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斜眼暗示小刘尽可把刚才的话删了。小刘凑到”王麻子”耳边轻轻说:“X队,现在利用失主手机疯狂打电话的案件也很猖獗!”
  “王麻子”老谋深算地眯了眯本来就乏善可陈的小眼儿,对我严肃地说:“你的手机要是全球通的要马上到营业厅去办理停机业务啊,小心犯罪分子盗打你的电话!”
  我欣然地点了点头,对警察同志的好意提醒心领神会:“您放心吧,不用了,我手机早就欠费停机了,他们就算拿了我手机也是白搭。”
  此时此刻,小刘警察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的纸搓成了一团。哎,何必呢?就算真的发火了也别当着我的面儿啊!
  “行了,你签个字走人吧!”“王麻子”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第二眼了,因为他递给我那张纸的瞬间一直阴沉着脸,但有一点是十分明显的,他还是比小刘同志有风度的多,至少并没有把愤怒的表情显山露水地挂在脸上。咳,这就是在某些场合,领导与普通群众的区别……
  “我还有别的东西丢了,没说完呢!”
  “赶紧说吧,赶紧说,说完登记一下签个字就可以走了!”“王麻子”站起身来,伸了伸腰说,“小刘,你先记着,我出去倒杯水!”
  小刘耷拉着他的死鱼肚白眼说:“快说吧,我这儿正记呢!”
  “我,我们家钥匙也丢了!”
  “丢了就丢了吧,人家还有丢公章的呢!”
  “可是,万一那些犯罪分子发现我包儿里实在没什么值钱东西,气急败坏之下跟踪我回家,趁哪天我们家没人再溜进去偷一遭怎么办啊?又或者,那些坏人现在就在派出所外头窝着呢,就等着我一出去把我暴捽一顿,那太可怕了!”
  “那你就自己最近留心点儿呗,看看有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在你们家那儿出没。”
  “可是,我又不是警察,我没时间一天到晚在家门口儿瞎转悠观察有没有坏人啊!”
  “那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换把锁。”
  “我们家防盗门刚换的!这样换锁太可惜了吧?”
  “那你说怎么着?你什么都不想干,就算出了事儿也活该!”小刘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还说人民警察为人民呢,你们就不能派人保护我的安全吗?至少把我送回家啊,这样以后出什么事儿了我也不怨你们!”
  “你有什么不安全的啊,你又没被绑架!就你包里那点儿破烂儿,还好意思来报案!”
  “又不是我要来的,你以为我愿意来派出所啊?我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上了你们警车,人家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呢!再说是你们非要拉着我来做笔录的,又不是我上赶着来的!”
  “谁打的电话?谁打的?谁没事儿闲得打我们110的?哼!”
  “又不是我,我手机都丢了我哪儿给你们打去啊?”
  “呵,还好意思说呢,就你那破手机,就算不丢您打得出去电话吗?都欠费了!”
  “我当然没您阔了。一刻不停地发短信,真是给中国移动做贡献了!”
  “谁告诉你我用移动啊?谁告诉你的啊?就不准我用联通啊?就不准用小灵通啊?你怎么一准儿我就用移动啊?我跟你说,你别跟我提移动,一提这我就烦!一分钟六毛,这打电话呢还是吃电话呢?哼,这纯属垄断!还说信号好!我就不信这邪了!我就不用就不用!”
  “本来我手机欠费了就是用的神州行!我也讨厌死中国移动了!你说今天这事儿,多危险哪,幸亏是被拎了包,要是被抢了,我还真没地儿打电话!”
  “你刚才不是说包被剪了吗,怎么又成被拎了?”
  “哎,我就这么一说,不就这么一意思吗?你听我接着说,你说今天要是万一我被绑架到荒郊野外了,这中国移动真是把我彻底害了!我死都不瞑目!”
  “没错儿!你说得对!咱就该全民联名上书抵制这种手机双向付费、收费巨高的现象!”
  “对对!您说得太好了!”
  此情此景,仿佛一下子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谁料想就在30秒钟以前,警察小刘和我就要吵翻天了呢!
  “哦,对了!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你在新闻口儿工作吧,你还不哪天把这事儿暴暴光?这才是给咱老百姓办件实事儿啊!”
  “好的,好的,我一定记着!”
  “行了吧?完事儿了吧?”“王麻子”从屋外踱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
  “差不多完了,X队,好像还有辆空车,要不咱行个方便,把事主送回家吧!现在天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儿钱都丢光了,要是一人走回家也挺不安全的。”小刘冲我微微挤了下眼睛。
  “行,手续都办完了你就送她回去吧!”“王麻子”吹了吹杯里的热气,小心翼翼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呷那热茶。
  “那,我再最后问一句,我那包儿还能找回来吗?”
  俩人都仿佛没听见一样,就在我最后跟笔录上签字的时候,赫然发现开头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名:
  负责刑警:汪玛孜 刘逸斐
  今天可真是什么事儿,什么人都让我给碰齐了,先是遇上一窝儿由大卫科波菲尔的同门师弟妹组成的魔术扒包团伙儿;紧跟着又是一个巧舌如簧、关注百姓倒霉事儿的伪热心大妈;最后还来了俩明星警察做收尾工作。
  算了,算了,想想这些,我还是乐观点儿为妙,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儿走,哪有不湿鞋;常坐公共车,难免遇小偷。
  再退一万步说了,能遇上这么手法新颖、技术含量高的专业八级小偷,我小8也算长回见识,不枉此丢。
  而且再说了,要真的碰上那种不给钱就动真格的主儿,真刀真枪的我可应付不了,明年今天必是我的忌日无疑啊!鉴于此等情况,还是要感谢上帝老天爷,让小8史上第一次被盗的经历那么完美无缺,美轮美奂,不着痕迹,仿佛一场表演,一种艺术,从始至终行为于不动声色之中,甚至让我一丁点儿也没觉察到!
  “其实我下了公共汽车以后,走了估摸着八百米左右都没发现自己包儿已经没了,当时就觉得怎么今儿这包儿倍儿轻啊?那会儿我还特意拎了一下挎包带儿呢,愣是没发现什么端倪,看来我命中注定了今天就是倒霉催的。不过后来走着走着就发现有点儿问题了:不对啊,我今儿怎么回头率这么高啊?不对劲儿啊!仔细琢磨琢磨,我也没怎么特意捯饬自己啊,不过就是用了点儿绿色儿眼影嘛,不会效果就这么明显吧?而且才刚一抹上立马就吸引群众眼球了?正得意呢,随手摸了摸包儿,哎,就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儿。”
  我绘声绘色指手画脚地给心不在焉开着警车的小警察刘逸斐讲述着我具有传奇色彩的这个下午。突然,他的电话响起,小刘皱了皱眉,从腰间掏出手机,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先不要说话。
  “喂,喂?啊?啊?哦!啊?哦,我听不见啊!听不见!我正在外面儿办事儿,信号不好!信号不好,先这样,明天上班儿再说!”小刘慌忙挂了电话。
  “谁啊,你这么紧张?”
  “真烦,就我们一同事,不知道哪片儿又有打架斗殴的了。这都下班儿了,要去让他们去!哼,什么时候都想让我替班儿,看我好欺负。你看,幸亏我换了个手机号,就说信号不好听不见,哈哈,够机灵吧?”
  我点了点头:“嗯,小鬼,狡猾得很!”
  “电话来啦电话来啦,电话来啦电话来啦。”
  “真烦,又来电话了!”小刘一个急刹车,抓起手机就朝里面大喊,“喂,喂,我没跟你说吗,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甭说了,你怎么说我都听不见!要说明天再说!”
  (时间静止两秒)
  “啊?啊?哦,哦,所长啊。(语气明显缓和很多,语调低八度)哦,现在,啊,现在听见了,我把车停马路边儿上了,刚才太吵,现在听见了。啊?信号挺好的啊,没问题,您放心,有什么事儿您说,哦,哦,好,您放心,我10分钟之内就到!您放心!放心!先挂了啊。”
  小刘轻轻地挂了电话,撇了撇鲇鱼一样的大嘴跟我说:“对不起啊,小8,你也听见了,我们领导催我到现场了,我实在没办法送你回家了,真抱歉。要不我给你点儿钱你自己打个车赶紧回家吧!”
  我一听,心情马上就转阴了,但是人家小刘已经帮了我了咱也不好意思再管人家要钱啊。“算了,没事儿的,小刘,谢谢你了!你赶紧忙你的事儿吧,工作要紧,赶紧去吧!”
  “那你怎么办啊?”
  “我?没事儿的。要不,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让我朋友来找我得了!”
  “行,给你,打吧!”小刘毫不犹豫地把别在腰间的手机递给了我。
  “谢谢啊,我就打一个!肯定不多说,说清楚事儿马上给你。”
  “甭客气,赶紧的吧!”
  “好!好!”
  于是乎,几个平素还算靠谱的闺密的大名在我脑子里闪来闪去,到底给谁打呢?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要不先给小愤青打吧 ,一般这个时间她肯定在大马路上瞎溜达呢!
  “喂,是我啊!”
  “你谁啊?”
  “我,小8!”
  “这谁手机啊?哟,不会这么快就把小翻译搞定了吧?嘿嘿……”
  “哎,不是不是,你现在有空儿吗?没跟你家那位一块儿腻味着呢吧!”
  “有空!当然有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空儿!正想跟你聊聊呢!”
  “太好了!那你现在来找我吧,我现在正跟阜外大街上呢!”
  “还是你来找我吧!我没法儿去找你呀!”
  “我——现在不方便,你过来吧,赶紧的,我,我包儿丢了!”
  “咳,我晚上跟我们家那位吵了一架,把钱包甩他脸上了,现在身无分文的正奔家走呢!”
  “你俩没事儿吧?怎么又吵架了?”
  “没事儿,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你还不知道我俩吗?这不都打了八年了,还凑一块儿呢!”
  “说的是啊,抗日战争八年都打完了,你们俩还没散伙儿”
  “什么意思啊?不盼我俩好啊?讨厌!”
  “哦,对不起,对不起,大姐,我又说错话了还不成吗?说说,你俩今儿又闹的这是哪一出儿啊?”
  “哼,就他非说要吃肯德基,我想跟永和喝豆浆的,后来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这小子太嚣张了!居然说是他掏腰包,就不惯我这毛病!他花钱怎么了?我今儿还就不吝这个了!后来我当着好多人的面儿,把他钱包一下儿扔他脸上了!哼,特过瘾!”
  “呵,听着够严重的!至于吗?”
  “其实也不至于,就是不给他惯这毛病让他摆这谱儿!”
  “你也真是的,扔什么钱包儿啊,万一钱掉出来了,捡起来多麻烦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当时我手里就拿了一钱包儿,一手机,你说我横不能把手机摔过去吧?后来我掂量了掂量,就把钱包扔他脸上了!”
  “不严重吧?!这冷不丁地砸一东西过去,别把人家脸给砸坏了!”
  “没事儿,钱包是那种帆布的,里面都是纸票儿,没几个钢镚儿,肯定不疼!”
  “那就行,反正你自个儿心里得有谱儿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小刘的脸无限延长延长延长,这才觉察到大事不妙,于是赶紧跟闺密No.1说:“行了,我现在也正发愁怎么回家呢,先不跟你多说了,我借人家的电话使呢,先这样,到时候回家再给你打电话啊!拜拜。”
  我盯着小刘抽搐的脸,不知该说什么。
  “斐哥,要不您先开车往现场赶,我再打一个电话,就一个啊,刚才那同学也有事儿,不能来,对不起啊对不起!”
  还没等他说yes or no,我就立马拨通了清华暴龙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会这么寸吧?关机了?这才几点啊?打他宿舍!
  “喂,找谁?”一个说话有点儿像讲鬼故事似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请问XXX在吗?”
  “哦,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在吗?我直接跟他说!”
  “请问您是哪位啊?”
  “我是他同学!他在吗?”
  “我也是他同学,你是他什么时候的同学啊?”
  “这,你别问了,我就问一句,他人在吗?在宿舍吗?”
  “哎呀,你别着急啊,其实他刚才是在这儿呢,可是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所以我才问你那么多,想拖延一点儿时间,万一这会儿他回来了,你不是正好能找到他吗?要是他回不来,我也能详细地跟他说到底谁给他打电话了啊,所以,你别着急,慢慢说啊,慢慢说。”
  “哦,那没事儿了,拜拜。”我当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挂了电话,这回连问都不问小刘了,直接再打一个吧!
  “喂喂,我是小8!我是小8!”
  “哦,小8啊,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这回我找的是我表哥。没办法,病急乱投医啊。
  “听你那边儿有点吵,你跟外头呢吧?”
  “是啊!刚吃完饭,正溜达呢!”
  “那太好了!找的就是你了!”
  “找我?找我干吗啊?”
  “带钱了吗?”
  “干吗啊?”
  “行了,不跟你废话了,给你10分钟,赶紧打车到阜外这边儿来接我!你8妹有难!用到你的时候来了!赶紧表现一下吧!”
  “你怎么了?”
  “我包儿被人拎了!现在没钱回家了!正愁呢!”
  “哟,哪个不开眼的拎你的包啊?谁不知道您是西城有名的抠门小8,出门儿时候兜里的钱绝对不超过三块的主儿?惦记你的东西?这帮人真失败!”
  “行了,你也甭废话了,详细情况见面儿说,你就赶紧过来吧!”
  “我倒是想过来呢,可是10分钟我肯定过不去啊,我现在正跟云南出差呢,后天才回北京!你要是不着急,后天我再到阜外接你得了。”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油然而生了几分惆怅,几许感慨,一些无奈——真是家贫思孝子,国乱想忠臣啊!在这么危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帮我吗?
  “我说小8,你可别怪我了啊,我要再跟你这么磨下去,铁定明儿就下岗了,我给你二十块钱,你自个儿打个车赶紧走吧,算我谢谢你了。真的,你也甭惦记着还我,就算咱俩朋友一场,行吧?”
  我看着小刘真诚的脸,当时真是百感交集。
  “刘兄,我再最后打一个电话!不麻烦你,真的!”
  小刘脸往下一耷拉,垂头丧气地说:“行了,我往现场奔,你要真能找着接你的人让他直接到二里沟的狗拉羊肠子正宗牛肉拉面馆儿那块儿等你吧!”
  “行,行!谢谢啊!”我紧紧地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做出了一次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
  最后一个机会,到底谁是Mr. Right?
  To be,or not to be—at is the question.
  狐狸还是小翻译?同样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鉴于时间限制,这个问题只在我脑子里浮现了不到两秒,就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
  滴,滴,滴……
  通了!
  “喂?”
  “狐狸大哥——是我啊?还记得吗?小8啊!”(语调柔情似水,且明显带有严重谄媚色彩)
  “哦,有事儿吗?”
  “最近忙吗?——要多注意身体啊!”
  “有什么事儿啊?赶紧说!”
  “我,我有点事儿想请你帮忙!”
  “说吧,什么事儿?我就知道你没事儿也不找我。”
  “那我直说了啊,我知道你时间宝贵,就不耽误您啦,我的包儿今天坐车时候被人偷了。”
  “哦,不是我偷的。”
  “我知道不是你,可是——”
  “可我也不是警察啊,你找我实在是找错人了,帮不了你!”
  “你,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
  “哎呀我说小姐,我怎么说话了?你想让我怎么说话啊?我们穷学生跟你们小白领儿没得比,你们有钱又成天闲得要死,不像我们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找饭辙。我正跟这儿做实验呢,今儿忙活一天了,现在就等着取结果了,要没事儿就先这样吧!”
  “可,可我怎么办哪?你,你就一点儿不管我啦?”
  “我是你们家谁啊?什么事儿都让我管,我有这义务吗我?!”
  “好吧,挂了。”
  我出奇平静地挂断了电话,什么也没再说。
  “小刘,谢谢你帮我忙啊,我朋友一会儿来这儿找我,让我下车吧!”
  “可是,可你也没跟他说到狗拉羊肠子面馆儿啊!”
  “没事儿,你赶紧走吧,今儿耽误你一晚上了,真对不住,改天有空儿了我请你吃饭,现在不多说了。行了,我走了!”
  “那,你自个儿小心点儿,实在抱歉了,本来说送你的,实在是有公务在身,没辙啊。”
  “甭客气,我理解,我都理解,我走了,咱后会有期!”
  小刘打开车门,在我下车的那一刻,他猛地从车窗里扔出五十块钱,并头也没回地把车开走了。
  “甭还了,记着赶紧回家啊!我走了,你路上小心点儿,记着我跟你说的事儿啊!”
  小刘的话随着警笛鸣声在空气??

乌兰2009-03-24 14:32:23
玫瑰玫瑰我爱你,今天真是幸福得冒泡
爱到荼蘼2009-04-02 07:18:18
很好奇小翻译最后跟小8说啥了,咋最关键的一段没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