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女尸血泪
我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阴间那些日子,那时我不能说话,可现在能说话了我又不想说了。外面的世界昼夜交替,而我将眼睛闭上,一样如地府那般混沌不分。
在这五台山下的小院中,师妹除了每日忙里忙外照顾我之外,还要抽时间找一些给人缝缝补补的活计来维持我们的生活,她说不能坐吃山空。
等我从师傅死去的悲伤中恢复过来,大概已经过了大半年时间。死者已矣,活着的还要继续下去,我们不敢在生活中稍有懈怠,因为活着比死去更加艰难。
我不忍师妹自己挣钱操持这个家,便在这小镇的集市上摆了个算命看风水的摊子。这些日子我已经将发生在我和我身边亲人身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在忘尘头上,我必须要找到他,给我们报仇。我摆这个摊子也是为了能知道一些百姓家中邪门的事,或许能有忘尘的蛛丝马迹。
十年过去,我的外表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和尚,头发已经长到肩部以下,我也没有把头发剃了,只是把它随意挽在头顶,就像当初清虚那样找根簪子固定上。或许是因为我这副打扮实在跟那些法力高深的大师相差太大,连续几日生意惨淡,竟没有一个人找我来算命。
就在我坚持了一个多月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人找上门来,可竟然是两个找茬的。
这日我在我的算命摊前坐着等生意,就见一男一女径直朝我的走了过来。他们跟我年龄相仿,男子相貌粗犷,可女子却长的小巧玲珑一副娇弱的样子。看他们衣着应该是富贵子弟,只是我猜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是夫妻还是兄妹又或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他们来到我身前,也不说话,只是翻来覆去在我身上打量。我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低头看看自己今天是否穿着上出了差错,可一看之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便十分纳闷儿的问道:“两位是要算命还是测字或是看风水?你们别一直这样盯着我啊。”
那相貌粗犷的男子首先开口问道:“你是道士吗?在哪个道观修行,修行几年了?”
他这些问题倒是令我十分奇怪,就像是审问犯人一样,我心下有些反感,可是好不容易来个生意不想轻易打发了,便开口回他道:“两位误会了,在下不是道士,原本在五台山上出家,如今,如今已经还俗了。”说到后面我又想起了师傅,不禁有些伤感。
等我说完,那男子还没说话,身边的女子却开口对他说:“杜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你看此人僧不僧,道不道的,多半是个欺世盗名之徒,况且此事牵扯到衙门的案子,找这些江湖骗子装神弄鬼一场若是没个说法,上头也不好交差。”
杜姓男子听了她的话之后,沉吟片刻道:“恩,我们还是走吧。”
我一看好不容易上门的生意要黄,赶紧拦下他们道:“两位先不忙走,你们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案子,我要是自知不能胜任,也不会逞强让两位难堪。”
那男子转过头来道:“跟你说说也无妨,可此事你切莫逞强,妄自丢了自家性命。”
我赶紧答道:“一定,一定。兄台快快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能为二位排忧解难。”
旁边的女子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对我不是很信任。我也不理会她对我的看法,细细听起这杜姓男子叙述的案子来。
案情大概是这样的。镇上有一位姓王的屠户,年龄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小名唤作小青。老两口前些年还想着再生一个,可终究没有如愿。如今小青也到了出嫁年龄,老两口年纪也大了,知道没有再生的希望,也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老王对这个女儿也是更加百依百顺,只希望女儿嫁人之后不要忘了爹娘,记得给他们养老送终。
可是老天不开眼,老王唯一的女儿竟于一个月前在河边跟朋友游玩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掉入河中溺亡了。老王和老伴惊闻噩耗之后哭了个昏天暗地,但还是忍住悲痛,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从河中将小青的尸体打捞上来,准备让她入土为安。
可以想象老王和老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心情,况且那还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老王将女儿的尸体运回家装殓入棺之后,迟迟舍不得将她下葬,每日都会含泪将棺材打开看上女儿几眼才能安心。
诡异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半月之前老王打开棺材再看女儿的时候,竟然发现女儿尸体的眼睛中流出了两行血泪。
小青死的突然,当老王与妻子得知女儿死讯之后,心中一直被悲伤无奈填满,此刻老王见女儿这种情况,开始细细思索起女儿的死因。
这镇子里就一条河,河水并不十分湍急,小青是个十八九岁的成年人,怎么就会无端掉入了河中。老王开始由怀疑变成了肯定,他几乎确定女儿的死是遭人毒手,并不是自己落入河中被河水淹死的。
既然肯定了小青的死另有隐情,老王连夜带着老伴到县上的衙门为女儿击鼓鸣冤。只是老王无权无势,这种小案件县老爷也是司空见惯了,也并不十分重视,便随意找了个仵作要对尸体先行解剖在做定案。
老王两口虽然不愿女儿死后还不得全尸,但为了让她沉冤得雪,也只好答应了这解剖尸体的事情。
尸体解剖过程中是不允许家属在一旁观看的,所以老王并没有见到这个年龄七十多岁的仵作在女儿身上做了什么。只是没过片刻,这个老仵作竟然一脸惊恐的从解剖现场跑了出来,下身湿哒哒一片,竟是被什么可怕的事情吓的小便失禁了。
老仵作临走前被吓得不轻,没对老王夫妇留下只言片语,老王不解之下慌忙跑到自己女儿尸身前,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把这个仵作吓成这副模样。这一看之下,老王也是被吓得一哆嗦,只见死了半月有余的女儿小青竟然又坐了起来,她见老王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已不见了当初活泼可爱样子,眼角的血泪依然挂在那里,绵延流淌到了腮边干枯成痂,让人一看之下有种阴森的感觉。
所幸她还认识老王,开口缓缓叫了声爹。老王虽然惊恐,但是看到女儿活转过来,自然心中高兴大于害怕,赶紧将女儿扶起,又急急忙忙告诉了老伴喜讯,把案子从县衙撤诉了。心想从此之后一家三口又可以开开心心过日子了。
谁料事情并没有老王想的简单,女儿回家之后性情大变,白日再也不见她出门寻友,只是将自己关在屋中,连一日三餐都是老王和老伴为她送过去才行。
若只是女儿变得不愿交际也没什么大碍,可是慢慢的老王发现了更诡异的事情。起初是他屠宰的猪肉会莫名其妙的少上很多,尤其是那些内脏下水,老王不以为意,以为是野猫野狗的叼了去吃了。后来这些肉和下水竟然丢失的越来越多,这野猫野狗也不可能吃这么多啊。而同时,女儿小青竟然连一日三餐都不吃了,他们送过饭去,小青只是呆呆坐着,摇头说不饿。
老王开始怀疑起来,终于有一日他在女儿的床下发现了她吃剩的猪肉和内脏,这才明白,女活转过来之后,竟然吃起生肉来,这已经不是人类应有的举动了。老王惊怒之下便对小青大声喝骂起来。
小青被撞破吃生食之后,竟然恼羞成怒跟自己的父亲动起手来,等老王的老伴儿闻声赶来时,进门见到的时小青正低着头吃老王的内脏,血水流了一地,屋内满是血腥味道。再看小青,她已经完全不似人类,眼睛变的血红,两颗原本十分可爱的虎牙长长的伸在嘴巴外面,手上的指甲更是有一寸有余,微微闪着渗人的寒光。见到母亲进来,凶性大发的小青所幸一不做二不休连母亲一并打死吞入腹中。
第四十七章 协助官差
我听这位姓杜的男子讲到这里,心里除了有些惊恐外,还有一事不清楚,便开口问道:“既然小青将王屠户和他老伴儿都害死吃掉了,这些事情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而且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男子对我摆摆手道:“你先不要急着问话,先听我把事情讲完。你知道我和这位刘姑娘是干什么的吗?我们是县衙的捕快,专门惩凶缉恶的。半月前的这两起命案事出蹊跷,王屠户的邻居和知道这件事的人将此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在这小镇上已经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县太爷知道此事后,为了避免民间百姓以讹传讹将此事无限夸大下去,已对此事具有了相当高的重视,这才命我二人深入这镇中细细走访探查一番。”
“我们来到这小镇已经是第三日了,可以说对案情毫无所获,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也都是这几日在探访中听这里百姓说的,虽然我剔除了其中很大部分夸大成分,但是我想这事的本来始末应该不会跟我刚才描绘的一模一样,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小青长着长长的獠牙和尖尖的指甲,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形态,她的尸体我们是亲眼看见了。”
我心内一惊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把那个小青又打死了?”
杜姓男子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打死的,当日小青跟她父母打斗的过程中被邻居听到,邻居看见当时小青的样子不敢独自动手,召集了左邻右舍二十多人才合力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小青除掉。打死小青之后,邻居怕她又复活过来伤人,将她四肢用铁链拴住,至今尸体仍在王屠户院中。”
我突然想起十年前活死人的案子,这件事会不会也和忘尘有瓜葛,连忙又开口问道:“那王屠户和他老伴的尸体怎么处置的,现在还在他家院中停放着吗?”
“他们的尸体是在我和刘姑娘勘察完死因之后才命当地公人将二人埋葬在他王家的祖坟里。二人尸身惨不忍睹,多处被撕咬后露出森森白骨,按照现场来看,是被这化身邪魔的小青所害不会有假。”
这王屠户和他老伴已经死了半月,若是按活死人那件案子来分析的话,应该早就尸变可以行走了。姓杜的说他们三日前才来到这里,那么就是说王屠户二人的尸身并没有发生尸变,这就和活死人的案子没有关系了。
我独自思考一阵,然后对他二人说道:“你们带我去看看小青的尸体。”
杜姓男子跟我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是为了我能有机会帮到他们,他听我要去看尸体,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问道:“你对这案子有把我吗?”
我望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要先看过尸体才知道。但是你放心,我要是没能力帮你破这案子,绝不会跟你胡说一气来骗你。”
他二人见我这个态度,也很放心。当下话不多说,带着我朝王屠户的住所走去。我的算命摊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也来不及收,直接就随他们去了。
王屠户的家在这小镇中不算偏僻,我们走了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左邻右舍见到官府的人又来查案了,而且这次带了个道士模样的人,都好奇心大起,纷纷围到院子里看热闹,丝毫不顾及院中被用铁链禁锢四肢的小青。
我独自走到小青尸体前,希望能从她身上发现点什么线索。小青现在的样子跟他们描绘的差不多,虽说有点可怖,我还是又走近了几步,蹲下身来,细细观察起来。
若是忽略她这两颗渗人的獠牙不计,可以隐约看出小青生前应该也算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模样颇为俊秀。可是此刻她长长的獠牙伸在嘴巴外面,依稀可以看见獠牙上面还挂着父母身上的肉屑。嘴巴被早已凝固的血液染的通红,连她胸前的衣襟都是血腥一片,可以想象当时小青行凶时的惨烈场景。
我抓起她带着铁链的胳膊,向她的指甲看去。正常人的指甲都是有柔韧度的,并且不会长到两寸多,而小青的指甲除了长得长之外,更是十分坚硬,已经不能称之为指甲了,它就像是长在指甲部位的一把把尖刀,武装在小青的十个手指上。
小青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是谁,又是为了怎样的仇怨要在小青尸体上用这种恶毒的邪术让她杀了自己的双亲。我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两位官差见我起身,连忙走上前来问道:“怎么样,发现些端倪没有?”
我无奈道:“我只能断定小青的尸体被人施了邪术才会变成这般模样残害她的双亲,但这施法之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半点头绪。”
姓杜的官差听了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对我行了一礼道:“还是要谢谢你跟我们跑了这么远来帮我们。”
这姓杜的官差是吃皇粮的,一般这种给衙门办事的人对百姓都是呼三喝四颐指气使,可这位却对我如此彬彬有礼,我不禁对他大生好感。
虽说我帮不到他什么,但我可以给他出出主意。于是开口对他道:“你也不要失望,这件案子我觉得应该分两头来查。首先要查的是小青的死因,正如她父母所想的那样,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怎么会无端在河中溺亡,你不觉的其中疑点颇多吗?况且她死后尸体流出血泪,也正是鬼魂述怨的一种方式,你不妨详细查一下。第二要查的是她的尸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吃人的恶魔,这对她尸体施法的妖人是谁,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两件事查清了,案子也就结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我给出意见之后,还没等姓杜的官差表态,那个他身边的刘姓姑娘就站出来质疑道:“你说的道轻巧,首先,小青死于一月前,当初县衙派来仵作为她验尸,可她竟然奇迹般又活了过来,此事当然就不了了之了。如今她尸体已变成这般模样,再要验尸却从何验起?本来她父母要是还活着的话,我们还可以向他们打听一下小青平时有没有跟人结怨才遭人杀害,可是现在她父母也被她自己杀掉了,你说这第一件怎么查?第二件要查的更是难办了,这涉及到妖门邪术,连你这种天天跟鬼神打交道的人都不知道,我们更无从查起了。”
这女子好像对我这种街头算命装神弄鬼的人天生就有排斥心理,从见到我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也不以为意,只是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平日是怎么给衙门办差的,这么明显的线索你一点都看不见吗?第一,小青当日在河边游玩溺水身亡的时候,她是与好友一起去的,并不是她自己一人,你只要从那日与她结伴同游的朋友开始排查最后顺藤摸瓜不就能找到线索了吗?还非得验尸才能知道死因?第二,小青的尸体中了邪术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想要对尸体施法必须要和尸体接触才行,你只要查一查小青的尸体停在院中的时候,除了她自己的父母还有谁碰过她的尸体不就能找到真凶了吗?相信这些街坊邻居能给你点有用的线索吧,怎么这两件事就被你看的难如登天了。”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子呢,她既然看不起我,我也没必要给她留情面了,语气中也添加了些对她办案能力的不屑。
我说完之后,这个女官差被我呛的说不出话来,姓杜的官差却面露喜色对我说道:“大师所言极是,并且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如这几日就协助我们一起办案吧。额,至于报酬方面大师不必担心,您每天在那里算卦挣多少钱,我给双倍怎么样?”
他竟然改口叫我大师,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有人叫我大师,心里顿时有些飘飘然起来,可是问道我在那里算命一天的收入,不免有些尴尬起来,因为我基本都是零收入,他给我两倍,我不还是零吗。
他见我犹豫,以为我嫌报酬太低,赶紧说道:“不怕大师笑话,我们这些衙门小吏没多少俸禄,请您办案又不能申报公款,这些钱都是我自己垫的,您要是嫌少,我们还可以商量,我可以再和朋友借些钱来给大师,总不能让您白白辛苦一趟。”
我赶紧摆手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嫌钱少,只是你们官差办案我跟在后面总是于理不合,这样吧,我每天都在那里算命,也不是很忙,你们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过去知会我一声就好,没有报酬也没关系的。”
他听我这么说当然高兴,当下又一起探讨了一会儿案情,我才急急赶回我算命摊子那里,虽然没值钱的东西,可也不能被人砸了呀。
第四十八章 媒婆上门
突然之间要协助官家办案,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我回到我的算命摊前,所幸摊子还在,也没丢东西,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反正没什么生意,就草草收了摊子回家了。
凤蝶这几日好像跟师妹养的那只鸭子特别投缘,在地府的日子她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自从见了那只鸭子,就不像以前那么黏着我了。我心里有些落寞,竟然吃起那只鸭子的醋来。
师妹还是忙里往外操持整个家的日常开销,我出去根本就没挣到什么钱。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些,可是师妹每天都兴高采烈的,可能是她还在为我的苏醒高兴吧。在外人看来,我们俨然就是一对儿年轻的新婚夫妇,只是这男的似乎病怏怏的,并且不务正业去摆摊算命,根本配不上如花似玉的师妹。
今日我回到家中,听到师妹在和人聊天,我没有急着进去,站在门外想偷听她们说些什么。我细听之下,原来和师妹聊天的是隔壁的王大娘。这王大娘四十来岁,典型的乡间长舌妇,她和师妹没什么交集,不知道找师妹有什么事。
只听那王大娘对师妹说道:“梁姑娘张的天仙一般的人儿,却每天要干这些乡野村妇的粗活儿来维持家中开销,你看看你那相公,也不说替你分担一些,却跑去市集给人算命,他一天能给你拿回一个大子儿?要我说呀,你嫁给她真是屈了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儿了。”
王大娘说完,我本以为师妹会给她解释我们并不是夫妻,哪料师妹却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什么屈不屈的。我这扶柳之姿哪敢说什么如花似玉,王大娘说笑了。”
王大娘又急急说道:“梁姑娘可不要妄自菲薄,不是老身哄你,这镇上十里八街的闺女媳妇儿,没有一个能比的上你的姿色。只要姑娘你肯点头,不知道有多少富家子弟,青年才俊想把你娶回家呢。姑娘要是过厌了这种贫苦日子,老身手底下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还没等王大娘把她的人选说出来,师妹好像有些不高兴了,说道:“王大娘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就请先回去吧,我还有许多衣服没补呢,不能跟你继续聊天了。”
听师妹下了逐客令,王大娘还不死心,又赶紧道:“梁姑娘你别急着赶老身走啊,先听我给你把这几个人说一下你好好考虑考虑。镇东头的张官人,家中富足,听说他的远房表舅还是县太爷四姨太的同族兄长,你要是嫁过去,虽说只是个偏房,可也比跟着你现在这个相公吃糠拌菜强的多吧。”
听她说到这里,我的怒火腾的就起来了。这他妈姓王的老婆子是把我当成武大郎了吗?这是要给师妹介绍西门庆的节奏啊。当下再也忍不住,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屋内的王婆子和师妹被我突然这一脚吓了一跳,都呆呆愣住了。我冷冷看着这长舌妇王婆子,对她说了一个字:“滚。”
教唆别人媳妇儿红杏出墙被撞见,这长舌妇也不敢说话,夹着尾巴匆匆逃也似得跑出了我家。
我还余怒未消,连师妹也不搭理,坐在桌前生着闷气。
师妹见我气鼓鼓的样子,知道刚才她们的谈话被我听到了,她放下手中还未缝补完的衣服,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的放到我面前道:“师兄你别生气,她说让她说去,嘴张在她身上,我们又管不了。我也没答应她要嫁给那个镇东头跟县太爷四姨太能扯上关系的张官人呀。”
我转头对师妹埋怨道:“我生气的不是这个。你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我们并不是夫妻,无端生出这么多误会来。你听听刚才那长舌妇的话,她是把我当成武大郎,要给你这潘金莲介绍奸夫西门庆呢,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师妹看着我良久没说话,神色开始变得委屈,我也知道我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便对师妹道歉道:“对不起师妹,我不该对你发火。这样吧,以后你就在家洗衣做饭,我到外面挣钱养家,省的让人以为我是个武大郎一样的窝囊废。你把那些没缝补完的衣服明天都给退回去,就说你不做了,以后我养活你。”
听了我的话,师妹原本委屈的神色一扫而空,红着脸问我:“师兄,以后你真的要养活我吗?”
我不悦道:“怎么,你信不过师兄的话?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空话?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后你要是再出去找些粗活干,就是让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是武大郎,知道了吗?”
师妹听我这样说,心里也很开心,点点头道:“嗯,我听师兄的。”说完又小心翼翼的对我道:“可是,师兄你在外面给人算命貌似也挣不到钱啊,以后,怎么。。。”说道后面,她怕我生气没敢说下去。
我知道师妹怕伤我自尊,可她问的的确也在理,总不能俩人喝西北风啊。我想了片刻道:“总之我不抢不偷,也能让你丰衣足食。今天有县衙的官差让我协助破一起案子,可是我当时一时口快答应他不收报酬,要不,要不我明天去找他再谈谈,看看能不能少给点。”
师妹疑惑道:“什么案子啊,有恶鬼害人吗?要是这样我也能给你出点力。”
我瞪了师妹一眼道:“刚才说好的在家洗衣做饭,现在就要反悔了?这件事你不要管,我自己处理。”
我今天第一次对师妹发了火,也是第一次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她说话,其实我心里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她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如今我醒了,也该回报她了,不能像个懦夫一样一直被别人照顾。可我奇怪的是,师妹对我的怒火和说话口气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我反而能看到她有些高兴我今天的改变,或许这能反映出我长大了?成熟了?
此刻的师妹竟然脸上洋溢这满满的幸福,红着脸对我说:“都听师兄的,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先去给你做晚饭。”
我一天没见凤蝶心里着实想的慌,赶紧跑到院中找她。只见那只小鸭子竟然坐在凤蝶身上在院子里飞奔,我赶紧跑上前去一把将那只鸭子扔到地上,将凤蝶抱在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子鸡鸭身上的味道,我皱着眉头将鼻子远离了凤蝶,从家里找了个盆赶紧给她洗澡。我不知道凤蝶的灵智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当初在三生石前她明显已经恢复了记忆,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跟一只普通的狐狸没什么两样,除了对我亲近一些之外,就没有表现出过那日三生石前那些人性化到表情。
在我给她洗澡的过程中她也不老实,一直上串下跳,等给她洗完,我自己也被湿了个通透。我无奈的盯着凤蝶的眼睛,可是她却不像在地府那些日子一样跟我对望了,眼睛左顾右盼,或许还在惦记那只小鸭子。
为了让我的肉身不腐,凤蝶连自己修炼千年的内丹都给了我,如今她变成这副样子,我却只能做些为她洗澡之类的无关痛痒的小事,现在她在我身上的留恋或许都比不上那只院子里的鸭子。
正当我愣神的间隙,凤蝶突然挣脱我的怀抱,又跑向院中了。我呆呆望着她的身影,眼睛又湿润起来。
第四十九章 故友重逢
第二天一早起来,师妹已经做好了早饭,我匆匆吃完之后,又交代了师妹不许再出去找那些粗活儿干,这才收拾东西去市集上摆摊算命去了。
其实要说给人按生辰八字算命,我是根本不会的,只是以前跟在师傅身边的时候,听他给我讲过相面之法。人的面部就好像一个高深莫测的密码集成版,上面注明了一个人一生的富贵荣辱,每个部位例如头发、额头、眼眉、眼睛、鼻子、嘴、下颚等等,虽然大多会遗传父母的长相,但是又会与父母的特征完全不同。
人的命运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没有两个人的命运会完全相同,就如同世上不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一样的道理。人的命运会在身体上尤其是五官上表现出来,所以只要看人的骨骼样貌,就能对其人命运知道个大概。历史上的伟人大都样貌奇特,例如经传中记载,黄帝威严像龙,帝尧的眉生八色,帝舜的眼睛有双瞳仁,大禹的耳朵有三个大窟窿,成汤的胳膊上有两个肘,周文王有四个乳,武王不抬头眼睛就可望到天,周公的背生得是弯的,皋陶的嘴状如马的嘴,孔子的头顶中间凹陷。书中所描述这些圣人的特征就是对上天的应验。我给人算命的功夫虽然马马虎虎,但是一般普通百姓的面相我还是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的。
我虽然拍着胸脯对师妹说以后家中的经济来源有我负责,可要是到时候拿不回钱去,在师妹跟前以后就抬不起头了。今天我出摊儿很早,边走边想怎么跟官府的杜官差提一提这报酬的事,只恨当初答应的太爽快了,如今再反悔要钱,实在让我张不开嘴。
今天生意照样惨淡,门可罗雀,一上午没一个过来算命看相的,而衙门的两位官差也没有过来找我,我失望的正要收摊回家,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正应了那句俗话,叫做无巧不成书。这人正是十年前跟我们一起去浑源县降妖的清虚道士。可他如今虽然还是道士打扮,却比以往不知道风光了多少倍。他穿着光鲜华丽,一身的绫罗绸缎,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更是闪闪生辉夺人眼球,显然价值连城,很可能是宫里的物件儿。现如今世道混乱,连宫里的奴才们也有些不规矩起来,时常有太监宫女们偷了主子的首饰挂件拿出宫变卖,所以只要你有钱,身上有宫里的稀罕物件儿也并不稀奇。从他这一身穿着打扮我就知道,这清虚是发达了。
我这人与人交往不多,朋友更是少之又少,虽然跟清虚相处日短,但是心里是认了他这朋友的。我放下手中收拾的东西,走上前去向他问道:“清虚师兄?”
清虚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我半天,最后还是没认出我来,便开口道:“贫道正是清虚,道友如何称呼?怎么咱俩见过吗?我记性不好,想是忘了。”
他认不出我来我也并不怪他,我们十年未见,况且我样貌大变,也不是当初的和尚打扮,他一时想不起也是正常的。我笑着说:“师兄难道忘了十年前的慧海师弟了?我是小和尚慧海呀。”
所幸他并没有忘记十年前我们的交情,抓着我的双手高兴的问:“慧海师弟,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还有,你怎么不当和尚改行跟我一样当道士了?梁师妹还好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小镇上?”
他一连串问了这多问题,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他,摇头苦笑道:“既然今日老天让我们相遇,注定我们的缘分还会继续下去。我和师妹在这里买了房子,就在附近,不如咱们去我家坐下来慢慢谈,想必师妹心里也很记挂清虚师兄的。”
清虚兴奋道:“真的吗?梁师妹她还记挂着我?快快带我去见梁师妹,这么多年没见,正要和你们好好叙叙。”
我将清虚带回家中,令我无奈的是,一路上他只是打听师妹的近况,想起他初见师妹时那副花痴样,心里只能无奈一笑。
到家之后,师妹见到清虚也是很高兴,特意去外面打了一壶酒回来,她做好午饭,我们便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我对他讲了我去地府的总总遭遇,和醒过来之后自己的打算,忘尘这妖道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清虚也向我们讲述了他这十年的辛酸,现在看似春风得意的清虚,其实这十年过得也不是很好。
清虚的师傅烈阳子道长已于五年前羽化归西,临终前将道观交给了清虚,可是观中的长老供奉们大都不服,对他百般刁难,他一个后进晚辈,虽然受了师傅遗命管理道观,可对这些长老们却不敢不敬,只能处处隐忍避让。五年过去了,或许长老们也知道大事已定,这才慢慢让道观又平静下来。
清虚边说边喝,一壶酒在他说完的时候已经见底,他望着手中酒杯叹道:“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这话说的可是一点没错,这些年在我苦心经营下,青云观的香火旺盛,你看我这身行头,便知道我没少挣钱,那些长老供奉们不过就是妒忌这些罢了。如今我有了钱,那些本来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就寻上门来,我接待也不是,轰走更显得我冷面无情,所以只能跑了出来,独自多多清净,没想到竟然能遇到慧海师弟和梁师妹,看来真的是咱们的缘分。”
我比清虚少经历了十年,这些事情我不太明白,只是开口劝他道:“清虚师兄莫要那么悲观,佛法浩瀚广无边,度尽人间苦和难。开启自性真智慧,笑游清秀山水间。这是师傅以前常跟我说的,我们都是有信仰的人,只要依据本心做事,便可开开心心,自由自在。”
清虚苦笑道:“慧海师弟倒是看得开。你摆那算命摊子收入可还够自己开销?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开口,我清虚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剩下钱了。”
我虽然收入不多,但是我也还没到需要朋友救济的地步,他虽然一片好心,可我有手有脚,一切都能靠自己的努力得来,不想接受朋友的施舍。我望向师妹,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师妹对我微微摇头,示意不想让别人接济度日。
我会心一笑,对清虚说道:“谢清虚师兄关心,我摆的那算命摊还有些收入,等我需要用钱的地方自然会向师兄开口。”
清虚摆摆手不悦道:“慧海师弟你不须瞒我,就你那算命摊子能有多少收入,你这是看不起师兄了?”
我怕他误会,赶紧对他解释道:“师兄可不要小看我那算命摊子,最近我接了个大活儿,跟官府的案子有关,要是师兄有兴趣的话,不妨跟我一起协助官府将这案子破了。这案子有很多诡异之处,恐怕背后有妖人捣鬼。”
清虚一听之下马上来了兴趣,对我说:“师弟快说来听听,正好这几日闲的手痒,有这等为民除害的事情我自然要管上一管。”
我遂将这小镇上十八岁少女无故溺亡和死后复活将自己亲生父母生食的案子对他详细讲了一遍。
清虚听完之后,沉思一阵对我讲道:“此事果然蹊跷,那妖人可使死尸变活,定是会些奇门遁甲之术,只是这样用在杀人害命上,却是天道不容了。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带我去案发地点看一下,或许是妖人是用的我道家法术害人,我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说着他就拉着我的手向屋外走去。
我急忙对他说道:“清虚师兄不要着急,等我把饭吃完再说,也不在这一刻。”
哪知清虚丝毫不体谅我还空空的肚子,急道:“还吃什么饭,你先带我去现场看看,看完了我请你去镇上的酒楼吃大餐,到时候连梁师妹一起带上,想必这些日子你们好久没吃上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又转头对师妹道:“梁师妹,记得今晚在你家给我安排个睡处,我要和慧海师弟秉烛夜谈。”
我去,这厮身上花不完的钱财为何不去住高档客栈,这是要赖上我和师妹了吗?
还没等我开口抗议,身子已经被他强行拉出院门,我无奈之下,只好不顾腹中的饥饿,带他向王屠户家走去。
第五十章 尸变
我们到了王屠户家,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似乎他们又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难道两位官差中午连饭都不吃,又来勘察现场了?这些邻居也真是,别人家里死了人,他们当热闹来看,就为了平日街头巷尾有个话资么?
走进院中,果然杜官差在,却不见了那姓刘的姑娘。他见我过来,赶紧走上前跟我说:“大师,这尸体好像不对,你快过去看看。”
我来不及给他和清虚互相介绍一下,赶紧急急走到尸体跟前,清虚也跟了过来,我们俩同时向尸体望去,这一看把我吓了一跳。昨天傍晚我才看过这尸体,今天竟然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昨日小青的尸体虽然可怖,但皮肤除了死后的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异状。今日再一看,她的脸上和胳膊上露在外面的皮肤,竟然变成了青色,并且有半寸长的白毛张出,已经完全不能说是人类尸体了。
我望向清虚,他皱着眉头,神色沉重的对我说:“这尸体要尸变了,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如果不尽快将尸体火化,再过两三个时辰,她就会变成僵尸,到时候栓在她身上的铁链根本禁锢不住她,得赶紧安排人将尸体运到郊外火化,要不然来不及了。”
清虚对这种事比我有经验,我自然听他的。我走到杜官差身前对他说:“赶紧找人手将尸体运到郊外火化,迟则生变。”
杜官差不敢耽搁,连忙在院中的围观人群中物色了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又向邻居买了口便宜点的棺材,就急急抬着小青往郊外走去。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会很早就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以防自己突然死去家人会措不及防,所以买棺材倒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这四个力壮的男人却不好说话,毕竟抬死人多少会粘上些晦气,况且小青的尸体变成了那样他们都亲眼目睹,最后在官差许了重金后才答应帮忙抬尸。
等棺材来到院中,清虚上前解开尸体身上的铁链,几个人合力将尸体放入棺材中,将棺材的银钉打上。所谓银钉是六个木楔,将这六个木楔打入棺身和棺盖的间隙,这棺材就永远也揭不开了。
杜官差带着四人抬着棺材急急向郊外走去,院中看热闹的群众还要跟在后面继续尾行。我走过去对官差指了指身后的人群,又摇了摇头,示意他阻止这些人,别让他们跟过来。
杜官差马上明白我的意思,回身对众人说道:“今日要感谢大家对我们官府办案的帮助,以后对案件的了解还免不了要麻烦诸位,大家快回去休息吧,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这是要抬去火化。”
听了官差说的,众人才陆续散去,我和清虚跟在棺材后面,以防路上出什么状况。清虚手中拿着捆绑尸体的四条铁链,我不解问道:“你拿这些干什么,沉甸甸的。”
清虚望着棺材神色凝重,“这尸体太邪门儿,这棺材木质又不好,我怕她要是尸变了会从棺材中冲出来。”
我见他这么谨慎,也没有多说,拿了两条铁链在我手中,为他分担一点重量,便赶紧朝前面追去。
我们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的时候,四个抬着棺材的壮汉都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了。按说小青一个娇小女子能有多少分量,这棺材也是杨木所制,是最轻的一种木料,四个大汉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累成这样当真是有些奇怪。
其中一人最先撑不住了,开口对杜官差说道:“官差大人,我实在累的走不动了,要不先放下歇一歇吧,也不急在一时。”
有人开了头,其他三人也停下脚步,说要停下歇息。杜官差无奈,正要开口让他们原地休息,清虚突然走过去喝道:“不能停,棺材放下了就永远抬不起来了,你们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地方了。”
清虚说完之后,又回到棺材跟前,对着棺材念念有词,最后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篆贴在棺材上对四人说道:“大家快点走,尸体有些邪门儿,这张符篆能压她片刻。”
四人听他这么说,只好硬着头皮又往前走去。我不解问道:“这棺材不应该这么重啊,这是怎么回事?”
清虚皱眉说道:“这叫尸压棺,她在拖延我们前进的时间,恐怕片刻间她就会醒过来了。”
我大惊,问他:“那怎么办?”
清虚没好气的瞪我一眼,“你慌什么,怎么办,凉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吧。”
我心中暗自庆幸这次遇到了清虚,要是我自己来非把事情办砸了不可。
又走了一盏茶功夫,郊外的荒地已经能看见了,相信不一会儿就能将尸体火化,我们众人也都稍稍放心,呼出一口气。可就在这时,抬着棺材的四人竟然齐齐停下,我赶紧走过去说道:“四位大哥,赶紧走啊,你们看,前面就到地方。”
我朝他们脸上望去,却见他们个个面如土色,腿还微微发着抖,我心想,这一趟可把这四人累坏了。
可是我想错了,他们并不是累的,是吓的。其中一人嗓音颤抖道:“大师,我们这回死活不走了,这,这棺材里有动静。”
听他这么说,我赶紧走到棺材跟前,将耳朵贴在棺材上听,清虚也连忙将耳朵凑过来。
一听之下,我差点惊的叫出生来,里面果然有动静,是那种指甲与木头摩擦发出来的‘嘎吱’声。
清虚也是大惊,对我说道:“快,将棺材用铁链捆上,她要醒了。”
我赶紧配合清虚用铁链捆住了棺材,清虚又吩咐道:“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将她烧了。你们将棺材放下,赶紧去四周找一些干树枝,干木头来。”
四人如蒙大赦,急急放下棺材去四周找柴火去了。我和杜官差不敢闲着,也赶紧帮忙找了些干树枝回来。
等我们拿着柴火回来,隔着老远就能听到棺材里面发出‘咚咚’的撞击声,并且一下比一下有力度。
官差雇来的四个劳力此刻已经吓得浑身战栗,找来柴火之后竟然没向杜官差要报酬就急急逃也似的溜掉了。
我们三人将柴火堆在棺材周围,点着了火,紧张的望着棺材。我听着棺材里面一下比一下强的撞击声,心里有些没底,转头看看清虚,他倒是比我镇定许多,只是此刻脸色也不好看,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杨木本来就质地疏松,极易燃烧,棺材不片刻就被周围的火焰引燃。看着熊熊燃烧的棺材,听着里面逐渐变小的撞击声,我们也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我们站在远处,静静地等着棺材燃烧殆尽,此刻大火已经熄灭,只有浓烟将地上的情景严严的遮盖住。清虚率先走上前去,往灰烬处看去,我也跟着他走近两步,想看看尸体有没有烧干净。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宁静,那被大火烧得焦黑的尸体竟然从燃烧完的灰烬中跳了起来,她漫无目标的在原地打转狂抓。我紧张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清虚却好像终于放心了般,对我笑道:“师弟不要奇怪,这是她临死前的挣扎,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化成一团灰烬。”
清虚说完,果然那尸体动作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倒回地上,跟四周木材的灰烬融为一体。
第五十一章 疑云重重
这种尸变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惊出一身冷汗,杜官差自不必说,我看见他吓的脸都白了。我们三人在确定了尸体已经化为灰烬之后才放心的往回赶去,想起我让他调查的本案的两个关键疑点,便开口问杜官差道:“你们你们查的怎么样了?这小青姑娘的死,可有什么疑点吗?哦,对了,刘姑娘今日怎么不见在你身边?”
杜官差明显还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听我问他话,好久才回过神来,“大师料事如神,小青的死因果然另有玄机。一月前跟小青同时出去游玩的另有三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她们都说在小青出事的那刻三人都有短暂的神志不清,等她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小青已经落入河中,她们都不识水性,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青被水淹死。哦,还有,刘姑娘被我派去找你了,刚才尸体变了样子,我们都十分惊恐,就让她去你的算命摊找你过来帮忙,想是你们走岔了,才没有遇上。”
短暂的神志昏迷?我心中不解,转头问清虚道:“清虚师兄,你道家可有什么法术能令三四人同时陷入神志恍惚中吗?我总觉得这三人最少有一个在说谎,或者,根本就是她们合伙讲小青杀死,然后串通了口供想蒙混官差的调查。”
清虚皱眉道:“这种法术倒不是没有,可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法术,说的直白一些应该叫做心理暗示,或者催眠。使用这种法术的时候,要先调查好对方的生辰八字,否则必须要对方配合施术者才能达到令对方陷入恍惚混沌的意识当中。况且施法者必须就在受害人附近才能对他们施法,不可能等她们清醒过来之后却看不见对她们用了邪术的人。或许你的猜测没错,凶手就在这三个人当中。”
杜官差一脸疑惑问道:“可是既然小青与她们一起出去游玩,必定是四人关系要好才会这样,这个凶手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我苦笑摇头道:“我们哪里知道,这就需要你们官府的调查了。我们的猜测也不一定准确,一切还要靠证据说话。”
我们三人边说边走,快到王屠户院子的时候,我看出杜官差好像有话要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便问他:“杜官差有事要说吗?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果然他一脸为难,吞吞吐吐的答道:“我是想,是想让两位帮忙侦查这起案子,以我和刘姑娘的能力,对这种涉及灵异的案件实在是一筹莫展。只是我也知道两位大师肯定平日有很多要事要办,不知道愿不愿意为我们官府这等闲杂小事出手相助,这才犹犹豫豫,不好意思开口。”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清虚先一脸正气的答道:“涉及人命大案,怎么会是闲杂小事。我是青云观的道士,他是五台山的和尚,我们平日修行不就为了拯救天下受苦百姓么?你放心,这件案子我们管定了。”
这个清虚,你表你的态,怎么连我的意向也一起决定了,我还没跟他谈报酬的事呢。既然被他先说了出来,我也只好一脸郁闷,默不作声的继续朝前面走。
杜官差见清虚答应协助调查案子,我在一边也没有开口搭话,可明显是同意了,顿时大喜,对我们二人行礼道:“多谢两位大师出手相助,今后你们对我杜连山有什么差遣,我一定鼎力相助。”
清虚是个自来熟,当下勾着杜官差的肩膀道:“我说老杜啊,你怎么那么客气,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以后便是朋友,我这个人一向最看重义气二字,朋友的事就是我清虚的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绝不会袖手傍观。”
杜官差放下心事,一路上我们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等我们走回王屠户家的时候,俨然就像三个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
既然答应了帮官府办案,我也就全身心投入了进去。此刻天色尚早,距离入黑还有两个多时辰,姓刘的女官差也回来了。我便开口建议道:“老杜,你们去把涉案的三个姑娘叫过来,再审问一次,看看她们会不会露出破绽。我总觉得她们悬疑最大。”
女官差倒是勤快,站出来道:“我去叫人,你们在这里等会儿。”这个刘姑娘开始对我颇多意见,今日处理了小青的尸体终于在她面前露了把脸,可能她也觉得这事没我们不行了。
女官差效率挺高,片刻功夫当日同小青一同游玩的三个涉案姑娘就被带到了王屠户家,我和清虚不是官府公人,不好开口审讯,只有让老杜问话,希望能从中听出什么疑点来。
她们三人一个叫瑶瑶,一个叫朵朵,还有一个叫小云的,名字倒是起的通俗,可此刻她们依然咬定那日有过短暂的意识昏迷,醒来之后小青已经溺水而亡。我对她们的口供并不在意,因为的注意力被那个叫朵朵的姑娘吸引过去了。
自从她进到屋来,我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阴气,这种阴气比我在地府见到的鬼魂身上的阴气更重,确切来说,这阴气中包含一种煞气,是阴间鬼魂所没有。我注意她的言行举止,她把自己伪装的跟其他两位姑娘一样带着姑娘家的胆小怕事和见到生人时的恐慌不安。
我偷偷在清虚耳边对他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朵朵很不对劲?”
我本以为以他的道行早就看出朵朵的不妥之处,却没想到清虚一脸疑惑道:“不妥?什么不妥,我一点也没发现啊。她跟其他两位姑娘说得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发现她的不妥之处的?”
我对清虚解释道:“我在阴间呆过,对这种阴气十分敏感,这个朵朵身上有很重的阴气,而且她煞气很重,应该没少害人。”
清虚听我说完之后,变得一脸凝重,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叫朵朵的女孩。只是这个朵朵表现的一滴不漏,至始至终我们都对她停留在怀疑阶段,因为我们并不能因为她身上阴气重就定她的罪,这在法律上是说不通的。可我几乎已经确定,凶手就是这个朵朵。
等老杜问完话,将三位姑娘送走,我对老杜说:“这个朵朵你以后多注意一下,她的嫌疑最大。”
老杜不解道:“你发现她有什么疑点了?快说来听听。”
我摇头道:“没有发现她言语中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她身上阴气很重,又带着浓烈的煞气,必定害过不少人命。”
老杜听了之后沉默半晌才开口说:“可是这样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将她缉拿归案,若是她一只这样伪装下去,我们没有一点办法。”
怎样才能让她露出破绽呢?我们四人商量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便对老杜和刘姑娘告辞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和清虚回去再想想办法,明天我们还会过来。”
我正要向屋外走去,却猛地看见院门口有个男子身影鬼鬼祟祟的向屋内张望。我连忙转过身子,怕被院门外的人发现,惊动了他。我对他们三人打了眼色道:“院门口有人盯梢,你们想办法将他拿下。从这人嘴里一定能得到有用的口供。”
老杜向院门口一看,对我笑道:“小事一件,你们等我好消息。”说完他便走出屋门,向院内的厕所方向行去。
院门口那人见老杜走了出去,吓了一跳,连忙将头缩回墙后面,待看清楚老杜是向厕所走去的时候,知道自己没有暴露,又大着胆子探出头来向屋内张望。
小院的院墙只有一人半高,本来防范普通的*****已经错错有余,可是对于老杜这种靠身手吃饭的官差却是如履平地。
老杜从墙头上跳出院外,那门口张望的贼人还不自知,不一会儿只听‘哎呀’一声惨叫,老杜便扭着那贼人进了屋里。
我看此人而是出头,长得眉清目秀的,像是个读书人,不知道他在院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勾当。便开口问道:“你在门外探头探脑干什么,是想刺探官府办案的进展然后转告给凶手吗?或者说你就是凶手,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我们几斤几两的?你若不老实交代,我们就把你当做凶手惩办了,也好结了这无头冤案。”
我故意将大帽子给他头上戴,这是官府审问犯人的惯用伎俩,我从老杜那里也学了这招。那小子一听之下吓的不轻,赶紧跪下对我们说道:“大人饶命,小人叫张顺,我是来告发真凶的,我知道害死小青的是谁,就是那日跟她一起出去游玩的瑶瑶。”
第五十二章 迷雾
在没有确定此人身份之前,他的话并不可信,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是真凶派来搅乱视听的诱饵。听了他的话之后,我们四人都没有说话,我转头向他们三人望去,他们却都盯着我看,示意让我问下去。
这样也好,让我过一把当官儿的瘾。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张顺,并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这是一种公堂上的压迫感,可以使被审人心里出现恐慌,进而在原来早就准备好的狡辩中露出马脚。
“说说你的身份,你和被害人的关系,你是如何知道真凶的。你记住,这是衙门在审问,容不得你有半句假话,若是被我发现你话中有假,我让你把牢底坐穿。”我一脸严肃,连哄带吓的对张顺说道。
张顺果然被我镇住了,脸上出现焦急神色,跪着向前挪了两步说道:“大人明察,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话。我与死者小青是青梅竹马的伙伴,她死了之后,最伤心的除了她的父母之外,就剩下我了。”
青梅竹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说的就有几分可信了,我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俩从小一起玩到大,我对小青还是比较了解的,她为人处事十分得当,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次她突然死亡,唯一有可能害她的就是瑶瑶,因为她们同时喜欢上了镇里的王秀才,而王秀才看起来对小青更钟意一些,对瑶瑶始终不冷不热。瑶瑶这个女孩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心肠并不怎么好,有一次我家小狗在她家院门口撒了一泡尿,被她看见了,硬是追了我家小狗两里地,最后被她逮到活活打死了。我认为,害死小青的非瑶瑶莫属,请官差大人们相信小的。”
我没想到这个瑶瑶还有暴力倾向,如此说来,她也有杀人的动机了。我又问张顺道:“就算你和小青是青梅竹马一起玩到大的,可你又是怎么知道小青和瑶瑶同时喜欢上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对小青情有独钟?”
听我问他这些,张顺面色有些尴尬,唯唯诺诺道:“小的不敢欺瞒大人,我一直对小青很是钟情,曾经对她表白过一次,她虽然没有答应,却将我当成了无话不谈的男闺蜜了,遇到所有烦心事都会跑来向我倾诉一番,这些都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张顺这些话要是都属实的话,那么那个满身阴气的朵朵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我不相信这事她没有参与,而那个叫小云的姑娘呢?她在这当中出现又有着怎样的故事?我已经开始怀疑,小青是被她们三人合伙害死的。
张顺见我没有说话,以为我不信他,紧张的说道:“请大人明察,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说着又朝我磕起头来。
我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安慰他道:“我没有不信你的话,相反,你为我们侦破这起案件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只是你既然是来揭发凶手的,为何躲在门外鬼鬼祟祟不敢进来说话,害的我们以为你是凶手派来的探子。”
张顺听我相信了他,紧张神色才慢慢舒缓,红着脸答道:“大人不要笑话草民,我天生就胆子小,害怕与生人交谈,尤其是官府的人,这次要不是死的人是小青,我想我是不会站出来说话的。刚才在院门口也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刚要鼓起勇气进来揭发,却被这位官差大人发现了。”
听他这解释我也是很郁闷,一个大小伙胆子这么小如何能成大事。我无奈笑道:“你先回去吧,后续案情如果需要你协助的话,我们会联系你的。”
送走了张顺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我中午饭就没吃好,此刻肚子已经在咕咕抗议了。我和清虚辞别了老张和刘姑娘,往回家赶去。
一进院门就闻到阵阵饭香,我心里一喜,师妹把饭都做好了,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我不急着进屋,先在院中搜寻凤蝶的身影,这是我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
我从院中的鸡窝跟前将凤蝶抱起,这个鸡窝里面有凤蝶的好朋友,那只小鸭子。我每晚都把凤蝶搂在自己被窝中睡觉,可是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她早就跑回院中跟她的小鸭子朋友玩耍了。
清虚已经知道了凤蝶现在的状况,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表示惋惜。此刻他望着我怀中的凤蝶,摇头叹息,想要伸手将凤蝶抱到他怀中,不料凤蝶突然就怒了,对着清虚呲牙咧嘴明显不想让他抱。
清虚一惊之下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不解的问我道:“她这是怎么了,她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也有些搞不清楚,按说凤蝶从来没有对人做出过攻击动作,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对清虚这么不待见。
我们走进屋去,师妹听见动静也迎了出来,她见清虚也跟了回来就先对他说道:“清虚师兄,你的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先住在西面的房子里吧,有什么还需要日常用品你就跟我说,我明日去市集给你置办。”
师妹买的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却除了正房之外还有西屋和东屋两间闲房,由于我刚刚醒过来,师妹考虑到我身体不好,就安排我住在正房里,自己将闺房布置在了东屋,如今清虚来了,正好还有一间西屋可以容他住宿。
自从清虚第一次见到师妹就对师妹百般献殷勤,我记得当时我还吃了一次醋,如今能跟师妹住在一个院中,他自然十分开心,眉开眼笑的说道:“梁师妹说的哪里话,我这人生的粗糙,睡在哪里都无妨,况且又是师妹你给亲自安排的,就是让我睡在厕所我也心甘情愿。”
师妹听他开玩笑,也不以为意,她回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我们三人围在桌子旁一起吃起了晚餐。
师妹虽然是个鬼魂,她却给我一种看得见摸得着很真实的感觉,我不知道露儿是怎么做到让一个鬼魂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说起露儿,我和她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可是却对她的一切知之甚少,只知道她是个修罗,天生就有着高出我们人类很多的本领,也不知道露儿的事情办得怎么样,要是办完了,会不会回来找我和师妹。
我们边吃边聊,我本来想跟清虚讨论一下案子的事情,可是师妹往他身边一坐,清虚好像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师妹身上,根本无心跟我说话,只是讲些笑话逗师妹开心。
吃过晚饭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之后,看看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去帮老杜办案,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我躺在床上回想今日的案情,小青的死肯定不是偶然,朵朵和瑶瑶两人已经有了十分重大的嫌疑,可是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案情不连贯,这个表面上看来让人毫不起疑的小云,应该就是关键人物,她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案子当中,她身上一定有着我们不知情的秘密。
我想着想着,就困得迷迷糊糊起来,正要入梦的时候,就听门外有敲门声。这个清虚,这么晚了不睡觉来找我干什么。被人扰了清梦,心中难免有些不爽,我放下怀中的凤蝶,对着门外道:“来了来了,你这么晚不睡觉,难道自己害怕不敢睡?还要我搂着你睡不成?”
我边说边朝门口走去,门“吱呀”一声打开,令我尴尬的一幕出现了,门外并不是清虚,是师妹来找我。我赶紧对师妹道歉:“师妹对不起,我刚才以为是清虚师兄呢。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自从我身体痊愈之后,师妹从来没深夜敲过我的门,今天这么晚过来定然是有什么事当着清虚的面不好说才这样。师妹听我刚才那么无礼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红着脸对我说:“没事的师兄,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休息是我不对,可是我有一事对着清虚师兄不好开口,只好等他睡了才过来悄悄跟你说。”
我内心十分好奇,清虚怎么了,今日凤蝶一见他就呲牙咧嘴的作势要咬,这时师妹又过来要对我说些不能让清虚知道的事情。我回想今日跟清虚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满腹疑惑的将师妹迎进屋内,听听她要对我说什么秘密。
第五十三章 夜谈
师妹进屋之后,示意我把门关上。我心中就更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不过我还是依言将门关了,走到师妹身前小声问道:“清虚师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师妹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你没发现吗?清虚师兄身上有一股很浓的尸气,这是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人才会出现在身上的现象,我们分开的这几年清虚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事情,总之他说在青云观当了观主的事儿是不可信的。今日中午他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了,只是看他对我们还算热情,似乎并没有加害的意思,这才碍于情面不想当场揭穿他。”
我听的心中一阵惊骇,今天凤蝶见到清虚时就有些不对劲,此刻师妹也说清虚有问题,我虽然对鬼气十分敏感,可是对这尸气却没有半点研究,以至于今天跟清虚相处了多半日竟然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半点异状。
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师妹,就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她白天跟清虚有说有笑十分亲热,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隐藏的这般深。我这时才感觉到,不仅清虚变了,连师妹也不在是十年前的师妹,也许我自己也变了,或许局外人才能感受到我的变化。
师妹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开口问我道:“怎么了师兄,你不信我说的话么?”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师妹道:“师妹,你应该当面向清虚师兄说清楚的。你想想我俩在这世上还有多少亲朋好友,现在师傅圆寂了,露儿走了,我的亲人就只有你和凤蝶了,我们与清虚师兄虽然十年前匆匆相交数日,但他秉性不坏,我早就把他当成了除了你和露儿之外的唯一朋友。你也说了,清虚师兄并无意加害我们,他想对我们隐瞒他身上的尸气,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尸气,我们为何不对朋友开诚布公呢?师妹,你何时有了这么深的城府,连我也不认识你了。”
我说完也不看师妹的反应,就要去找清虚向他问个明白。师妹一把拉住我焦急的道:“师兄你不要冲动,我还会害你不成?他身上沾染那么浓的尸气必定没少做歹事,哪有勇气跟我们说这些。你要说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尸气就更不可能了,你想想清虚是干什么的,他是个道士,正儿八经的龙虎山一脉的修道中人,怎么会连这么明显的尸气都察觉不到,更何况这尸气出现在他自己身上。”
我知道师妹分析的没错,而此刻最让我不安的不是清虚的隐瞒,而是与我朝夕相处的师妹竟然有那么深的城府,她也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对待朋友。或许在处理清虚这件事情上师妹是对的,她毕竟比我多经历了近二十年的岁月,我的心智大概还远远没有成熟,始终停留在去阴间前那个十四五岁的年龄。
师妹见我停住脚步,松开了拉着我胳膊的手,走到我正前方对我郑重说道:“师兄,我不管你怎么看我,你把我想成一个对朋友两面三刀的小人也好,把我当做一个心机深不可测的恶妇也罢,总之你记住,我不会害你,否则也不会对你不离不弃照顾你十年。其他的事我都听你的,只有这件事,我希望师兄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