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独狼2016-01-02 09:39:28

第四十一章(共济会)

请原谅,我到现在才正式披露从宁小川身上所得的塑料卡片,以及里面那张芯片上的图案所隐含的秘密。

我非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告诉大家,那个由分规、曲尺和法典构成的图案,代表着一个遍布全球各地、规模极其庞大的神秘组织,您可能听说过,也可能闻所未闻,它的名字叫“共济会”。

共 济会,字面之意为“自由石匠”(Free-Mason),全称为“FreeandAcceptedMasons”。根据其文献《共济会宪章》 (THECONSTITUTIONSOFTHEFREE-MASONS)第一部《历史篇》的解释,共济会起源于公元前4000年,——这一年称为A.L. (AnnoLucis,“光明之年”),他们自称是该隐(亚当与妻子夏娃所生的两个儿子之一,后来该隐因为嫉妒弟弟亚伯,而把亚伯杀害,后受上帝惩罚成为 吸血鬼)的后人,通晓天地自然以及宇宙的奥秘。

在《创世记》里,针对共济会的传说有如下记载:早在大洪水之前有一个名叫拉麦的人,他是该隐 的后代。拉麦有两个妻子,一个叫亚大,一个叫奇拉。亚大生了两个男孩,他们是雅八和犹八,奇拉生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是土巴该隐和拿玛。这四个人象 征着人类对自然科学的探索:雅八是第一个研究‘地理‘的人类,他将家养山羊和野羊群分并且第一次使用石材和木材建造房屋;犹八是世界上第一个音乐家;土巴 该隐发现了冶炼钢铁的技术;最小的妹妹拿玛发明了纺织技术。

四兄妹知道自己对自然的探索会引起神的震怒,宇宙的伟大建筑者必将以水火惩罚窥 视神之秘密的人类。在洪水来临之际,他们为了让伟大的学问流传人间,特地将知识镌刻在两根石柱之上,其中一根称为“亚伯”,——它不会因火而毁坏,另一根 称为“拉特拉斯”,——它不会毁于水中。其中一根石柱终于被一个人发现,他就是赫尔墨斯(HermesMercuriusTrismegistus),将 伟大的学问的一小部分传授给人类----

----洪水消退之后,神因挪亚的虔诚而喜悦,并且决定不再毁灭人类。然而人类并没有忘记对神之领 域(自然科学)的探索,在复兴之后,大多数人类仍旧十分愚昧,只有石工(Mason)仍旧掌握着自然科学和几何学的秘密,根据这些知识他们知晓了人只不过 是神的“不完善的复制品”。石工们发现如果通过自身努力,就可以克服人类自身的精神和上的缺陷,从而回归神的领域。

挪亚的不孝子中有一个儿 子叫古实,古实有一个儿子叫宁录(Nimrod,传说中最强大的猎人),宁录是巴比伦的国王。当时石工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巴比伦,开始建造一座通天塔,也 就是传说中的巴别塔(TurrisBabel)。宇宙的伟大建筑者这次采用了一种幽默的手法进行惩罚,搅乱了他们的语言,于是他们荒废了造塔的工程而散布 到世界各地。

而这些石工们从此不再将伟大的学问透露出去,他们组成秘密结社,采用口令暗号和秘密的握手方式表示身份、同时区分在团体中的级 别和工作中的职务。这些“自由石工”在耶路撒冷建造了所罗门王的神殿,他们在古希腊被称为丢尼修建筑团,他们在中世纪为基督教徒建造教堂和各种大型石造建 筑。

石工们严守组织秘密,在建筑工地旁开设的集会所(Lodge)进行聚会,交流知识,他们信奉宇宙的伟大建筑者,通晓宇宙天文、人体解剖学、几何学的浩瀚知识,他们互相称为“兄弟”,奉行兄弟友爱、同舟共济。

以 上只是传说(内容源自百度百科),有关共济会的正式记载,最早始于1717年的英国。1721年,共济会开始筹备编纂自己的宪章。当时的新教长詹姆斯?安 德森牧师完成了这项工作,安德森根据共济会的古代条文《传统宪章》进行编纂,1723年正式出版第一部共济会的宪章――共济会章程,这部宪章分为历史、责 任义务、通则三个部分。

随后,共济会的影响不断扩大,成员也遍布全世界各个国家。很多为我们熟知的名流,如歌德、马克.吐温、莫扎特、孟德斯鸠、歌德、海顿、萨德侯爵、莫扎特、菲特烈大帝、马克?吐温、柯南道尔、加里波第等无不是共济会成员。

而 美利坚合众国,干脆就是由共济会成员创建的,当时,签署《独立宣言》的56位美国开国元勋中有53位是共济会会员。美国开国总统乔治?华盛顿正是当时共济 会的大长老,有幅油画描绘的是华盛顿身穿共济会法裙,主持美国首都建成奠基典礼。这张图片后来成为美国共济会的会标,这个会标连同共济会的口号,都印制在 象征着美国全球霸权的美钞上。

目前,国际共济会总部分别设在美国和英国,经济来源由美英金融财团提供。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前任总统老布什和小布什父子、联储局前主席格林斯潘、英国前首相布莱尔、金融大鳄索罗斯、巴非特,以至于乔治三、四、六世,爱德华七、八世等皇室成员皆是共济会会员

作为全球最有权力的俱乐部,共济会渗透甚至控制着许多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外交,成员包括总统、最高法院官、国会议员、商界巨子、专家学者等在内,几乎囊括社会各个精英阶层。

出于对共济会的不解和恐惧,民间有很多谣言,说什么共济会的终极目标是统治全世界,还说他们将在2012年年底,采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在全世界范围内展开清洗与改造,并对人类基因进行更新和升级。这些谣言虽无确凿的证据支撑,但其势力之庞大可见一斑。

共济会在中国的发展始于18世纪末,由于缺乏赖以生存的土壤,至20世纪五十年代,各类会所陆续撤出中国大陆,转到香港和台湾。

在当今中国,虽仍无任何共济会的官方组织,也不曾听闻有过相关活动,但在民间,它也许从未消失过,甚至与其它国际分支时刻保持着紧密联系。

所 谓“八脚蟾蜍”,很可能是共济会在枰州地区成员间的身份验证码,可以确定,宁小川属于共济会成员,而萧院士则肯定不是,因为,那句“小心八脚蟾蜍”把他结 结实实排除在外。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他与共济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至于因何同共济会发生关系,我认为,必然跟那枚丢失的芯片有关。

三天后,也就是2009年9月8日,我们再次踏入贺兰山那口神秘的洞穴。针对此次行动,我没有主动提出增兵要求,皇甫敬也无加派人手的计划,只是吸取上次的教训,带足了照明设备、食物饮料、医药用品和武器弹药。

我们一路顺畅地走到洞穴尽头,找到三扇石门,没作任何犹豫直接打开西夏风格的那扇,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黑暗中幽幽浮荡的城阙,只是此刻,城阙外围的蓝色光晕变成了无数道诡秘莫测的紫色射线,仿佛云集在冥界的带状浮云。

第四十二章(羊角龙)

有句谚语说,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意思是,吃了一次亏,人们就会记住教训,不至于犯同样的错误。

在我看来,这种说法只对普通人管用,我们是警察,习惯于反常规思维。因此,打开石门之后,我们跟上次一样,有些忐忑地穿越极短的人工隧道,坚定而踏实地站到了那块漆黑的石阶上。对于我们的“不变应万变”——照样重来,命运选择了“依葫芦画瓢”——如法炮制。

于是,我们再一次从石阶上翻下,浸入水中的那一刻,羞愧、愤怒和恐惧接踵而至。几分钟后,我们几个陆续浮出水面,样子跟上次同样落魄。

不过,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不再是震耳欲聋的轰响和幽蓝的瀑布,而是死一般的宁静和林立的石雕。

那些石雕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毫无规则地散立在暗河两侧起伏不定的山岗上,犹如乱坟岗交织错落的石碑。由于光线昏暗,手电照射距离有限,我们一时看不出,如此布局是艺术爱好者的无心之作,还是有高人特意摆出的阵。

我们爬上了暗河北侧的石岗,因为北岸不远就是主通道,进入主通道,可以打开第三扇石门。宁小川在日记里提到,他们进入了飘渺之城。洞穴尽头总共三扇门,既然不是通过前面两扇进去,那肯定是最后一扇了。

一路上,我们发现那些雕像无一例外全是人形,看衣着样貌都为寻常百姓。雕像是在自然山石的基础上略加雕琢而成,个个神情自若,栩栩如生,既有原生态之粗犷,又有再加工之细腻,可谓师法自然、巧夺天工。

因为缺乏参照物,我让高大全持指南针前面开路,天佑端着罗盘紧随其后,接下来是萧一笑和陈默,我走在最后。

我 还是头一次从背后检阅自己的队伍。本次出发的阵容与上次基本相同,只是少了一个曹阳。出发前,皇甫敬对我说,他原本想提请刑侦处其他同事协助我们,但考虑 到案件背后的机要秘密,最终作罢,毕竟“兹事体大,目标越小越好。”所以,让我们这些旧伤未愈的同志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一鼓作气, 拿出真凶”。

虽然皇甫敬很能遮掩,却还是被我那位朋友侦查获知,就在我们住院期间,他派出几名亲信化装成考察队的模样进入贺兰山,大概想从日军基地搜出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结果没见回来。

我不怕皇甫敬搞鬼,从日军基地获取的那些资料我手中也有一份,一旦他露出狐狸尾巴,我就会叫他立马现形。倘若他敢碰我一碰,那些资料就会随时公诸天下、尽人皆知,让他的阴谋计划全盘烂掉

皇 甫敬以机密信息不便透露为由,未将法医鉴定中心提交的检验结果告诉我(由于陈默需要动态跟踪治疗,整个检验过程没让他参与),但我已猜出了个不离十。皇甫 敬哪里知道,我在报告中隐去相当一部分重要内容(隐去,不是一味乱砍,我至少保证了报告的内容与提交的资料相匹配),在关键问题上的态度故意装得像个纯情 少年。

至于共济会、八脚蟾蜍还有那个黑色物件,则属于我跟萧一笑之间的秘密,从拿到那张通讯记录尤其是那个人的姓名之后(恕我现在不能告知他是谁),我们就互相结为死党。

明明知道时隔多日,那个修车老板不会等着我们去抓他,我们还是毫不推脱地执行了此次任务。对于天佑和陈默来说,这不过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上峰指哪就打哪,但对我和萧一笑则截然不同。

她要报杀父之仇(虽然萧院士可能并没有死),我要找出幕后真凶,顺便出口恶气,还有一个利益在驱动,那就是芯片里的秘密,它已经让我无法自拔。即便没有皇甫敬的命令,我也会对真相追逐不息。

队伍在继续前进,没有任何牢骚和抱怨,这令我甚为感动,就好像他们在为我个人做事一样,心里隐隐有些发酸。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抵达主通道,相反,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踮脚一瞧,不禁大吃一惊:我们又回到了暗河边晃晃指南针,居然纹丝不动,也就是说,地下有巨大的磁力把它吸住了

不过,这里的暗河有两三米的落差,不像出发点那么平静,此外,周围的雕像在不知不觉中全变成牛羊骡马之类的牲畜,看来我们绕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

“鬼打墙?”天佑眨着眼睛。“奇门遁甲?”陈默捏着下巴。我大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因为下巴迟迟合不上去。

把 我震呆的是一尊巍峨的雕像,不是人,也不是牲畜,是一只羊角龙,并且是只长着翅膀的羊角龙。雕像依山而建,坐落于暗河南侧,足足上百米高,左右也有五六十 米长,龙眼是两颗巨大的圆球,长须从半腰断掉,龙口圆张,形成一个天然的洞穴入口,龙牙参差,颗颗尖利如刀,羊角拐抹,只只弯曲如弓,背后两条羽翼凌空扬 起,顶端隐藏在幽深的黑暗里。

趟过暗河,走到龙口附近,发现四块断掉的石碑,上面的文字被利物刮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辨认,龙身的纹理和图案也被破坏殆尽,看不出是哪个年代何人所为。

我们在龙口下发现几串脚印,一看就知道是现代人的胶皮鞋底。我想进去看看,又担心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调转方向,准备率领大家返回暗河北岸,把目标锁定洞穴尽头的第三扇门。

刚拾起步子,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准确说,不是声音,而是某种似有似无的气息。同时,我获得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跟我首次站在隧道入口那样,感到黑暗深处有个声音在召唤:进来吧,进来吧----

我转回身,冲龙口盯了片刻,握着手电走进去。其他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快步跟上。萧一笑走在最后,进洞前,她用手电往上扫了一下,羊角龙的眼球底部顿时染上一层淡淡的黄光,从而显出极其古怪的表情。

它双目圆瞪,俯视着一个个渺小的身影,直到他们全部进入自己宽阔且狰狞的口中。它脑袋微倾,似乎在摇头叹息:为何就没人注意到,伸入洞穴的脚印从来都是有进无出的,唉,又是一帮不知死活的访客

洞穴很深,我们的脚步没有得到任何回响,两侧石壁和洞顶是精美的浮雕和壁画,可惜被人用火焚烧过。直觉告诉我,正在穿越的不是一条虚空华丽的长廊,而是通向神秘地宫的千年甬道,等待我们的也不是离宫的某处别苑,而是一座气势雄伟的帝王陵墓

第四十三章(铁壳坟)

但凡有点资产的陵寝,都会巧立障碍暗设机关,以阻拦盗墓者的脚步或将他们置于死地。可走了七八十米,直到甬道尽头也未见任何异常,这多少出乎我的预料,——即便普通百姓的坟墓,也不会门户洞开,供人长驱直入啊

眼 前的空间再次广阔起来,我们的手电朝四面八方照去,都无法触及它的边缘,只看到影影绰绰、连绵起伏的山包。正前方是两列整齐的石像,有三米多高均面对面站 立,一直伸进浩瀚如海的黑暗,尽头隐约有座冢状的浓黑色突起。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陵园,外面的羊角龙只是一个大前门。

这里的石像 远比我们在暗河边看到的工整细致,不但五官更加鲜活生动,胡须和眉毛倍为清晰明确,而且面部的褶皱和衣服的纹饰也相当考究,就连秃发、龅牙、断指、老年斑 等人体缺陷都一并做了保留。石像有文有武,文官肃穆恭谨,武官威严持重,俨然是某位皇帝按殿前官吏的真实样貌所制。

我边走边看,同时问萧一笑:“你猜猜,这是哪个皇帝的陵墓?”“陵墓?”高大全吓了一跳,四下看了看说,“咱到这儿来干嘛,不会要挖坟掘墓吧?”我没理他,只等萧一笑提供答案。萧一笑挽了下湿漉漉的头发,反问道:“为什么说是皇帝陵墓?”

我停下脚步,将双手伸直沿肩膀两侧摊开,意喻此处的广阔和恢弘:“这级别还不够吗?”萧一笑歪着头,显然,她承认这种级别,但不赞同“皇陵”的说法。

“提 起西夏皇帝,所有人会首先想到山下的西夏王陵,没错,那里的确埋葬着从李继迁到李安全九朝皇帝的遗体。”我参观过西夏王陵,听过工作人员的解说,正是那点 历史见解支撑了我的见解和思路,“可西夏前后有十二位皇帝,除了那九位,还有李遵顼、李德旺和李睍三位葬地不明。你也说过,这条洞穴起初是用于建造李元昊 的陵墓,他老人家看中但最终未予起用,可谁能保证他的子孙不会葬进来呢?”

萧一笑道:“可现在,它是一座离宫。”“错。”我反对说,“在离宫之内,但绝不是离宫,也许它在离宫建成前就已经存在。”

“错。” 萧一笑也丝毫不给面子:“之前我们已经很清楚,离宫是李德旺在位时改建的,之前的皇帝都葬在山下,还会有谁葬到这里?即便是李遵顼、李德旺和李睍其中一 个,那时候的西夏正内忧外患、危机四伏,哪有钱财和精力建造如此奢华的陵墓,作为濒临灭国的无能之君,有何颜面铺张显赫?”

“相比建造离宫的耗费,这座王陵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我不依不饶地坚持自己的观点:“你说它不是帝陵,还有更合理的解释吗?”

“得得得,你俩别争了。”陈默忍不住插嘴,“是与不是,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收起话头,继续往前走。因工作性质不同,我们总擅于勤奋地思考,陈默则只相信他的手术刀,在事实模糊不清的状况下,他擅于一刀切出个真相。

高大全惊得吐出舌头:“还真挖啊?”天佑屈膝照他屁股上顶了一下:“挖你个头,快走”

神道抵达终点,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墓冢,只有一座荒凉的乱石滩。再看周围,所有与陵墓沾边的元素全部消失。

是我们太过粗心忽略了什么,还是陵墓的设计者故意耍了花招?我转头去看萧一笑,她也显得十分错愕,虽然她对墓主身份持保留意见,但并不否认这的确是所葬区。

高大全端着地磁仪,指针摆动非常厉害,这说明附近有大量的金属或矿物成分。天佑斟酌着说:“会不会是鬼子那所基地引起的异常?按照鸟瞰图,基地的面积极其庞大,我们上次只逛了不到三分之一,还有很多秘密没发现呢----”

“别瞎扯。”高大全此刻已经爬上石滩,听到天佑那番揣测,便没大没小地批道,“鸟瞰图我也看过,整个基地都在暗河北侧,再说,指针摆动的角度和幅度,只能说明磁区在我们脚下,而且距地表非常浅”

我也爬上去,发现石滩面积不大也不算很高,往南不远接着又是神道。因此,我确定石滩底下必有蹊跷,否则,它不会无缘无故横在神道中间。我使劲跺了下脚,想听听有无空鼓之音,结果,传来一声极小的闷响。我立刻发觉自己的愚蠢,——这种行为无异于蚍蜉撼树。

此次出发,我们备足了武器弹药,可也不能拿它们开掘陵墓吧?正抓耳挠腮苦于无计,只听高大全一声大喊:“头儿,你快来看”

我赶忙奔过去,见石滩靠近西侧那端有口洞穴,宽度和高度刚刚够钻进一个人。很明显,洞穴是由现代挖掘工具弄开的,并且发生在不久之前。“肯定宁小川他们那伙干的。”我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又要有重大发现了”

我看了看高大全,想说点好听话鼓励他的发现,却见他瞪大眼正往洞里瞅。我注意到,他手里根本没拿手电,并且右手沾满石屑,估计是他挪开几块石头才发现了洞穴。

仔细一回想,平时走暗路他也很少带手电的。我真怀疑他长了一双夜眼,白天没什么特异之处,到了晚上视力好得出奇,初进贺兰山碰到日本兵那次我们就领教过,这是第二次。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洞里看,只觉得阴气森森、头皮发麻。“天佑”我喊了一声。天佑很快赶到,端着罗盘前边带路。我跳到高大全前头,在天佑屁股后跟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咱没带糯米和黑驴蹄子,万一遇上粽子怎么办?”

天佑已钻进几米深,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盗墓小说看多了吧,告儿你,真碰上那东西,带了也不用管,对付它们得动真格的。”

洞 穴弯弯曲曲,大概爬了三十来米,天佑停了下来,恨恨地骂道:“操他大爷的,自己进去搜刮过了,又把墓门给堵上!”高大全窝在我身后,听此言干笑两声:“人 家具有良好的文物保护意识,怕遭不法分子二次盗窃。”我往前瞅了一眼,见是一堆碎石,于是敲敲天佑的屁股:“少废话,快点搬开。”

天佑吭哧吭哧一阵忙活,我把他掏出的碎石一块块往后传。传着传着,天佑的动作停了,十分艰难地把头扎到裤裆下面,脸色霎是苍白:“头儿,这墓万万碰不得----”

我抱着一块石头又急又气:“为什么?”

天佑把嗖嗖乱转的罗盘展示给我看,声音都快不是他的了:“这是座铁壳子坟”。

第四十四章(活人俑)

天佑所说的“铁壳子坟”,也称“铁丘坟”。说到它,就不得不提到一个赫赫有名的历史人物——武则天。

据说,当年武则天为篡得李唐天 下,设计杀害了忠于李家王朝的薛氏满门,因恐厉鬼报复,她派人在薛家大殿挖出一个几丈深的大坑,然后将薛家三百余口埋入其中,又铺设三层厚重的石板,最后 把溶后的生铁生铅浇铸在上面,从而造出一座坚硬无比的铁丘坟。这样一来,不单后人难以开掘,而且能够囚禁灵魂,让他们永不超生。

从那以后,铁丘坟成了残忍和暴戾的代名词,而被禁锢的怨气和阴魂更是让人充满畏惧。但把话收回来,洞穴内的数千鬼子兵都遭遇且火并过,还会惧这坟里的几具怨尸?纵然是千年恶鬼,也管叫他瞬间内魂飞魄散

因此,我取下随身携带的一杆05式微冲,抵住天佑慢慢往后退缩的屁股:“怎么碰不得?管他娘什么铁壳子铜壳子,给我弄开它”

天佑苦苦哀求:“头儿,里面的东西太厉害,我怕弄不过呀?”“瞧你那怂样,让开”我拽拽天佑的大腿,他顺势调转方向,由于墓道太窄,我们这一进一退中,竟别在那儿动弹不得。

我半跪半挺的姿势非常难受,于是努力拱了拱身子,只听“嘣嘣嘣”三声巨响,同时耳边一热,紧接着有碎石落进我脖子里。靠,把枪给搞走火了我赶紧关了保险。

高大全先是一惊,继而掩嘴嗤笑。听到枪声,萧一笑刚问了句咋回事,墓门的石块轰隆隆完全坍塌了。一阵阴风迎面扑过,鼻子里没有想象中的霉败和腐臭,只有浓重的铁锈和土腥味。退无可退只能往前。看天佑战战兢兢的样子,我猜想,我们大概要碰上BOSS级的角色了。

天佑刚爬进墓门就消失了,我吓了一跳,赶忙喊他的名字。“头儿,你就别喊啦,再喊喊她就醒过来了”定睛一瞧,天佑坐在一堆陶佣中间,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照去,见距离地面三米左右的墓室顶上倒生着一大片尖锐的笋状物,上大下小,有的还带有脚钩。

它们长短不一地分布在墓顶石板的缝隙之间,像一个巨大的生满倒刺的网笼,在那网笼正中垂直悬着一个长发女子,年约二十出头,文质彬彬像个学生,白色短衫配暗红色长裙,脖子里还拴着一只手机,双目紧闭嘴巴微张,仿佛吊在那儿睡着了。

在这种地方绝不可能有活人,何况那姿势也太诡异了,我确定那是一具尸体。可能墓室温度比较低,死亡时间不太长的缘故,尸身没有明显腐烂,一时也看不清有无伤痕。

往前迈上两步,伸长脖子仔细看,发现那些“笋”质地坚硬,通体灰青,像是金属液体的凝结物。哦,我明白了那些“笋”应该是当年制造铁丘坟时,炽热的液态金属顺着石板缝隙流下,后来慢慢冷却而成的。

再看女尸头顶,隐约溢出凝固的脑浆和血块,原来,她是被一颗“笋”戳破脑壳挂在了上面可是,其双脚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多的距离,怎么会碰上那颗“笋”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天佑已经爬起来,照墓门下方的石阶狠狠踢了一脚,看情形,他是失足从台阶边摔下去的。

奇怪的是,整个墓室里,除了一具现代女尸,没有看到其它人类遗骸,也无棺木和任何陪葬品,四面墙壁光秃秃的,别说壁画和浮雕,就连最基础的打磨都未做,到处凸凹不平、犬牙参差。

难道西夏人造这座铁丘坟不为诅咒和惩治,而是另有他途?我跳下石阶,沿四侧石壁巡视一周,最后把目光聚集在墓室中央那些陶俑身上。

粗略估算了一下,陶俑总共五百多具,皆真人大小,工艺的精美和细腻程度较神道两侧的雕像又提升一个层次。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全部披枷带锁,身着囚衣,双膝跪地,一副认罪回过的神态。

高大全、萧一笑和陈默依次进入。扫了一眼那些陶俑,萧一笑果断地作出判断:“是囚奴佣,在秦汉之前的出土文物里很常见,之后逐渐被乐舞俑、说唱俑、技乐俑、武士俑、仕女俑、骑俑和胡俑所替代。唐朝以后,囚奴佣渐渐退出丧葬市场,至南宋时彻底绝迹。”

“不对。”我摇了摇头。虽然是群清一色的囚犯,但通过年龄和气质,依然可以辨别出,上有诰命和千金,中有管家和师爷,下有杂役和奴仆,从六七十岁的老人到五六岁的孩童,整个一豪门望族乃至皇亲国戚的全体成员。

在这座没有墓主的铁丘坟里,密密麻麻的陶俑赫然成为最引人注目的角色。我忽然想到在日军基地见到那个三目男婴,不经意间脊背上湿凉一片。

“高大全。”我指着其中一个有点像诰命的陶俑,做了个下劈的动作,“把它砸开看看,小心点,别给弄碎了”

高大全不明就里只管照办,他在手心吐了口唾沫,举起枪托使劲砸了一下,陶俑裂出一道缝隙,露出灰白色的头发丝一样的东西。我的心开始狂跳。高大全看着我,我咬了咬下嘴唇:“再砸”

高 大全又砸了一下,陶俑从上到下破裂开来,露出一具囫囵的尸体,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长相富态、贵气十足,身着囚服手戴铁镣,虽然落魄但威严犹存。不知施 过巫蛊,还是经过防腐处理,除肤色青白外,其余跟活人无异。她瞪大一双愤怒的眼睛,把积聚了近千年的仇恨倾泻到我们身上。

“是个活人俑?”萧一笑一副难以置信的惊讶。我补充道:“全部都是,五百多个呢。”高大全愣愣,举起枪托再砸开几个,于是,又有几具死尸破土而出。

活人俑,顾名思义,就是把活人束缚起来,然后用泥封塑成俑,再放到窑炉里烧,是一种残忍而野蛮的殉葬方式。但在这里,它们不是殉葬品,而是这座铁丘坟的真正主人。

它们在这里为自己的某种罪过忏悔,同时也在酝酿仇恨、伺机报复,期待着有一天能脱离束缚解开诅咒,把触犯过他们的人撕成碎片。

第四十五章(沥血显影)

谁造的这座铁丘坟?如此庄严神圣的帝陵之内,为何有这类大煞风景的建筑?将其建造在神道中间又有什么意图?受惩者犯了何等罪过,怎会招致如此歹毒的处罚?它们被禁锢在这儿又在向谁忏悔?

我仔细看了看,陶俑面对的那道石壁上空空如也,既无佛像,亦无神龛,也没有皇帝的诏书或刑狱的密令。在来回踱步的过程中,我发现那些陶俑的排列并非横平竖直,而是弯成一个弧形,从弧心相交的点垂直往上,我看到了一具尸体,——一具高高悬挂的现代女尸。

“把她弄下来。”我指着那具女尸。高大全撇着嘴似乎不太乐意,见我紧绷了脸,才极不情愿地上前,抱住那女尸的双腿晃了晃。女尸失去平衡,“扑通”一声落下,硬是把高大全压得坐在地上。

把怀里的女尸推到一边,高大全使劲抖着右侧的肩膀,因为从女尸头顶的窟窿里涌出很多豆腐渣一样的脑浆,全流在他的衣服上。萧一笑递给高大全一包纸巾,后者皱眉屏息小心擦拭,半晌才吐出一口气:“哎呀,我的亲娘啊”

再看悬挂女尸的地方,果然有颗带有倒钩的“笋”,正往下淌着恶心的黏液,可能沾上了脑壳里的某种物质,拉出一条条半透明的胶状丝线。就在那棵“笋”旁边,有个巴掌大的环形凸起,刚才被女尸的头部遮着没发现,此刻暴露无遗。

我猜测那东西应该是个机关,于是叫了声“高大全”,后者气呼呼垂着头假装没听见,我也不好意思老使人家,因此让天佑上去。

天 佑摘下背包,连同手电递给萧一笑,然后踩上一只陶俑,他的个头儿有点高,站起后不得不屈着脖子,那颗“笋”正好与他的眉尖平齐。我恍然大悟,随即脑海里闪 现一串画面:宁小川他们打开第二扇石门,跟我们一样歪打误撞进入这所陵园,然后掘开铁丘坟,也许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之 后不久,又来几个驴友,他们偶然发现了石板上的机关。这名女子自告奋勇攀上陶俑,也许起身时用力过猛,也许中途遭遇惊吓,脑壳恰巧碰撞到那颗锐利的 “笋”,结果就挂在了上面。又惊又怕,加上难以忍受的痛苦,她开始拼命挣扎,结果导致更大的创伤直至死亡。其他人几番折腾没把她拽下来,最后仓促掩上墓道 逃走了。

天佑小心翼翼找好支撑点,先保持身体平衡,再伸手扭动机关,没反应,又试着往上一攒,只听“咔哒”一声,对面的石墙开启一扇暗门,里面是个大概90公分高,60公分宽,深约半米的凹槽。

凹槽内竖有一把长剑,奇怪的是,只看到金色剑柄,却不见剑刃,好像剑柄凭空悬着一般。剑戳在一个木制的,直径在40公分左右的圆盘中,圆盘非常厚实,顶面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暗门打开的同时,整个墓室晃了两下,四周落下碎石并弥漫起刺鼻的粉尘,地面出现裂缝,起初仅一两厘米,很快扩宽到数十公分,缝隙中涌出银白色的液体,那些液体在地面缓缓流动,反射着炫目的彩光,渐渐汇成一个怪异的图案。

这是座铁丘坟,施法者绝对没有描绘山河地理的雅趣,所以,只能是出自险恶的诅咒。果然,天佑见之大惊失色:“快,我们马上出去”

虽然喊得急切,天佑并没第一个起步,倒是高大全首先跃上墓门底下的石阶。陈默挪开一只脚,萧一笑侧了下身,见我没动,她又转回来。

我不走,是因为凹槽内壁隐隐显出几行文字,那些疏密不等、粗细迥异的笔画在手电光下漫射出许多淡淡的黄斑。在我看来,无论任何时期、任何地点,文字都是最直接、最关键的信息。

天佑又喊了一声:“头儿,再不走就出不去了”我没作理会,走近凹槽仔细观察,看字形像是西夏文,要想知道刻的什么内容只有请教萧一笑了。

“是道圣旨。时间为奲都五年,当时在任的皇帝是李谅祚。按圣旨上所说,建造这座铁丘坟的目的是诛灭没藏讹庞及其全族,囚禁他们的灵魂,以其永不超生祭奠大夏武烈皇帝李元昊----”萧一笑偏了偏脑袋,大概下面的文字看不太清楚。

我伸手握住剑柄,想将那把碍事的剑拔掉,不料剑插得非常结实,差点把下面的木盘拽起来。嘿,真邪门了,这剑是什么材料做的?看似无影无踪,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着

我好奇地用手碰了一下,立刻感到钻心的刺痛,持手电一照,从小拇指到中指被豁开一条口子,肉皮外翻深可见骨,疼得我“哎哟”叫了一声。

血液顺着手指往下滴,同时也在剑身拉出一道鲜红的直线,刀刃现形了,在手电光中红彤彤亮闪闪,像吸足了血一样。那道红色的直线沿剑刃一侧自上而下飞速延伸,最后落在木盘上形成一颗暗红色的圆珠。圆珠越聚越大,渐渐向四周扩散,淹没了刻在上面的几个文字。

见我和萧一笑铁下心不走,陈默和高大全只好重新围拢过来,天佑挥着拳头叹了口气。陈默打开背包,掏出药棉和纱布要给我包扎,我摆了摆手,因为,我又被木盘上的文字给吸引了。

那些文字歪歪扭扭、曲曲弯弯画得跟符一样,像小篆,又有点像甲骨文,我问萧一笑那是什么,萧一笑看了看,说:“应该是女书。”

“什 么男书女书的?”我把伤手握起来,这样可以减少疼痛,但无法阻止鲜血继续往下滴。萧一笑解释道:“女书是世界上发现的唯一一种女性文字,该文字起源于湖南 省江永县,以前在江永及其毗邻的道县、江华瑶族自治县的大瑶山和广西部分地区妇女之间流行。女书以母亲传给女儿,老人传给少年的方式,一代代传下来。”

“什么女书,那是殄文。”天佑上前瞄了一眼,马上否定了萧一笑的答案。

我 快被他俩弄糊涂了,急上来只想骂人:“管他娘的甜文咸文,只说你认不认得!”“多少认得一些。我爷爷的遗作里摘录不少这样的文字,并作有注解。”天佑悄悄 萧一笑,认真对我说,“按茅山志里的说法,这是一种专门写给死人看的文字。与女书正好相反,这种文字只在男人之间流传。”

第四十六章(顿足六道)

“写给死人看的文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感到既新鲜又好奇,于是饶有兴致地问,“是茅山派掌教之间世代相传的吧?”

“不是,殄文是从水文演化变异而来的,相比殄文,水文的历史更为源远流长。”天佑并不为自己祖父脸上贴金,他实事求是地说,“水文是水族人发明的文字。水族是一个崇尚鬼神的民族。”

“他们认为,不管是有生命的,如人、动物、植物,还是一些自然物或自然现象,包括山、石、洞、水、风、雨、雷、电等,因为有“鬼”、“神”附体,从而都带有灵性。这些灵魂永远不会消亡,当某种物体不存在时,它的灵魂就会转移到其他物体上。”

“在水族人看来,阴暗的、落后的、消极的、对人不利的灵魂就是鬼,光明的、先进的、积极的、对人有利的灵魂就是神。神既可以施福于人,也可以惩罚犯错误的人,而鬼往往都是加害于人的。”

“所谓水书就是各种鬼怪魂灵、各种禁忌事项及各种避邪驱鬼方法的集成,水族人无论丧葬、祭祀、婚嫁、营建,还是出行、占卜、节令、生产,一举一动都受水书的制约。”

“在水族聚居区,能看懂、读通和使用水书的水族人全部为男性,他们被称作‘鬼师’。这种文字只传男不传女,只传内不传外,主要由一代又一代的鬼师通过口传、手抄的形式流传至今,算起来已有几千年历史了。”

“而 殄文,是茅山派祖师陶弘景从水书里汲取精华,结合本教术数特点加以演变并延伸出的一种文字。殄文有三类用途,一是画符驱鬼,消灾安民,这个大家都听说过差 不多也都见过;二是用于鬼术,鬼术又分两种,一种是安魂术,也就是代死者提前跟地下打声招呼,使死者安心入土;另一种是招魂术,即施法唤回死者四处游荡的 灵魂。”

“殄文的最后一类功能,也是它最厉害、最鲜为人知的功能,就是结合一些特殊的工具布置阵法。其中最厉害的阵法叫‘囚魂阵’,是布阵 者以牺牲阳寿为代价步下的恶局,若有人中得此局,将会承受比死亡恐怖千百倍的痛苦——其魂魄被囚禁,且永远无法离开尸身,用句佛教术语就是顿足六道。所谓 六道,是指‘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恶鬼道’和‘地狱道’,顿足六道,就是在六道中停止轮回,说白了就是‘人不人鬼不鬼’。”

我听得全神贯注,早忘记剑伤引起的疼痛,但鲜血仍从拳头缝里汩汩流出,滴落在剑下的木盘表面,“殄文”被淹没的面积越来越大。谁都不曾注意到,身后的陶俑正一个个霹爆开裂,缓缓脱掉外层的泥胎,露出囚禁千年的血肉之躯。

天 佑在我们的瞩目下讲得更加起劲:“通常,人死七天后,灵魂便会离开尸体前去投胎。但中了此局的人,其魂魄会被禁锢在已经死去的躯体中,甚至还会跟活人一样 拥有各种感觉。他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咽气,被亲友装进棺材埋到土里,然后感受着身体一点点膨胀、变形、浓烂,被亿万只蛆虫啃噬,直至成为一堆白骨。”

说到这儿,天佑自己先打了个寒战,我们亦感到浑身奇痒,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爬动。“那----会不会自然破局?”萧一笑鼻尖冒汗,与其说是关心倒霉的中局者,不如说是为自己谋求一个心理慰藉,毕竟这听起来也太可怕了。

“除非有人来解,否则绝不会自然破局。”天佑弹了一下那把金色的剑柄,“正因为此局太多阴毒,遭受囚禁的恶灵一旦摆脱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待天佑一番大论讲解完毕,我才感到伤口仍在流血,且火辣辣地疼。我吸了口凉气,同时追问天佑:“既然认识殄文,那你看看,这木盘上到底写了什么?”

天 佑看了几分钟,然后把那些晦涩的文字转换成通俗的语句译给我们:“大庆元年,没藏讹庞受李元昊之命,至贺兰山顶寻找修造陵寝的风水宝地,选好位置之后,又 奉命敦促工匠开工。没藏讹庞答应李元昊,整个工程将在十年内完成。可至天授礼法延祚4年,也就是六年后仅完工不到三分之一。李元昊以延误工期为由,在大殿 上将没藏讹庞狠狠斥责一番,并处罚了他。”

“没藏讹庞怀恨在心,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表面上对李元昊毕恭毕敬,私下却联合反对李元昊的奸党意图谋反。结果消息败露,所有奸党被一网打尽,但李元昊念在其有功于次子(李谅祚)的情分上未作追究。然而,没藏讹庞并未汲取教训感念皇恩,又借续造陵寝之便贪污资金收买兵勇。”

“延 嗣宁国元年,没藏讹庞怂恿太子宁令哥刺杀李元昊,然后又以忤逆之名杀死宁令哥,把李谅祚推上皇帝宝座。当时李谅祚尚且年幼,为大权独揽,没藏讹庞宣称,他 在修造先帝(李元昊)陵寝的过程中,偶然获得毁灭和再创世界的能量。还说先帝托梦与他,让他利用这些能量除恶扬善、造福苍生。”

“从此,没 藏讹庞肆意干涉朝政、清除异己,对内残酷压榨,对外发动战争,以致于国无宁日,民不聊生。李谅祚念其旧时有功一再忍让,但没藏讹庞不仅毫无收敛,还变本加 厉,甚至与他儿子密谋废掉李谅祚,取代李家天下。李谅祚终于忍无可忍,听从近臣建议,设计将没藏讹庞擒拿,并将他全家逮捕入狱,最后由国师马元亲自操刀, 烧制活人俑、铸造铁丘坟,设立囚魂阵,以示严惩。”

连续两番长篇大论,天佑已是口干舌燥,我也听得耳朵发痒,心里却在想:这座墓里是不是也设了个囚魂阵?如果是的话,塑在陶俑里的死尸是不是正处于六道轮回?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岂不非常危险?

转头间,忽然扫到剑面反射出一个人影。定睛去看,发现那并非自己,也不是身边的任何一位,而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他非男非女、非跪非躬,颧骨高突、眉毛上翘、怒目圆睁、ru房下垂、獠牙外露、双臂撑膝,简单说,就是个被重物压扁了的人。

我想到了参观西夏王陵时,见到的那尊奇怪的雕塑,但眼前这个不是雕塑,而是活生生的人。我好像看到他正背负着千斤巨石,边痛苦挣扎,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以为产生了幻觉,于是闭了会儿眼睛,再次睁开时,剑面上的景象又变了,这回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个,他们都穿着沾满泥片的囚衣,带着锈迹斑斑的铁镣,头发凌乱、肤色晦暗,一个个瞪大着血红的眼睛----

作者注:本章有关女书的和阵法的理论,分别选自百度百科和大力金刚掌的《茅山后裔》。

第四十七章(恶战邪灵)

莫非是把幽冥剑?要不然,为何照出的都是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我一把抓住剑柄的同时,天佑发出了惊恐万状的喝阻:“不可”

已经晚了,“噌”的一声,利剑被我从木盘上拔下,但见眼前寒光一闪,同时感到强烈的眩晕,就像站在一口垂直的电梯里,从很高的地方快速下降,五秒钟后,脚下猛地一震,似乎电梯突然停了下来。整个墓室仿佛在一瞬间黑暗了十几倍,也阴冷了十几倍。

感觉像掉进了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黑色的浓雾四下弥漫过来,在我们惊慌失措的手电光里,扭曲着数百具刚刚脱离泥胎的死尸。不知是遇到空气发生氧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尸体的肌肉发黑并严重收缩,头发和指甲似乎变长了许多。

果 真应了我最为担心的猜测,这座墓里设了囚魂阵,塑在陶俑里的死尸也正处于六道轮回,就在拔下利剑的那一刻,囚禁千年的灵魂被释放了此刻,死尸从三侧将我们 团团包围,距离仅数米之遥,它们的动作机械而缓慢,弯曲已久的骨骼发出“咯咯叭叭”的响声,就像谁在摇动一辆闲置多年的纺花车。

仓皇中,我极其熟练地摆出个端枪的架势,却迟迟抠不到扳机,一看端起的原来是那把长剑。陈默率先开火,一梭子弹扫倒一大片,萧一笑和高大全紧跟着加入战斗,天佑拿斩魂刀劈开几具死尸,招呼我们往墓道口撤。

那帮家伙虽然手无寸铁(如果不算铁镣的话),可人多尸众,有多少人倒下,就有多少人同时替补。我弃剑换枪,一边疯狂扫射一边暗自嘀咕:没藏讹庞这老贼可真是权势熏天,一家子竟有这么多人。就算一刀一个,切五百个西瓜也得好半晌,何况七八颗子弹才能撂倒一个人。

幸好李谅祚只诛了没藏讹庞一家,我们四杆微冲尚可暂时保命,若是夷灭九族,我们怕连枪子儿都射不出去,直接被他们一人一口咬死,甚至连骨头都不剩

还就邪了,跟我们之前遭遇的情景一样,那些死尸被打倒之后又迅速爬起来。不知是怨气太深太重,还是中了某类巫蛊,再或是鬼子爆裂的细菌武器通过空气污染到了这里,才让他们也能够“行尸走肉、虽死犹生”。

死尸在我们枪口下前赴后继,跟数百头被惹恼的狮子一样张牙舞爪,喉咙里还发出“嘶嘶嚯嚯”的怪吼。如果不考虑子弹数量的话,我承认这种射击相当过瘾,既拥有强烈而真实的感官刺激,又不必担负法律和道义的责任。

出发的时候,除了我之外几乎都曾有过质疑: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而且未必再有诸如上次的大规模战斗,带一把沉重的微冲是否过于“二五八”(张扬、高调)。现在看来,我简直是刘基在世、诸葛重生。

想到这里,我把火开得更加猛烈,一时间污血四溅、烂肉横飞,从头到脚沾满了血沫和泥片,鼻孔里满是腥臭夹杂着石粉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一梭子弹打到对面石墙的凹槽里,不单扫出一股股火星和烟尘,还将里面那只木盘打个稀巴烂,无数木渣在剧烈的霹爆中散落开来,如同在黑暗中燃放了几朵微型烟花。

木盘的残片尚未尘埃落地,整个墓室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身后的墓道瞬间被坍塌的碎石封住。这下我们乱了手脚,顾不得跟死尸纠缠,一股脑扑上去撑住继续坠落的石块,力图保住仅留的那道缝隙。

一只被打成蜂窝状的胳膊从背后揽住我的脖子,我掉转枪口,凭感觉冲他脑袋开了几枪,随着几声闷响,陆续有液体和固体落上脖子与肩膀。我不敢再开枪,就用右胳膊肘猛撞他的肋骨,结果就跟打沙袋一样,只有自己疼对方毫无反应。

急中生智,我脚蹬石壁来了个后空翻,终于将那具死尸摆脱,却因踩到一颗人头没站稳,身子往前倾斜脸朝下趴向地上。落地之前,我心想:这下坏了,肯定会摔个鼻青脸肿。落地之后,我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因为身下有个软软的东西垫着。

但这并不值得庆幸,因为垫在身下的正是那个老诰命。她的椎骨从中间断为两截,下肢逆转90度歪斜到一旁,只有外层的皮肉和衣物同上肢相连。那老太婆用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我,在我发愣的时候,伸出双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用枪托豁开她的胳膊,又照其脸上狠砸了一下。

也许老诰命年纪太大,患了骨质疏松症,只一下,她的下巴就掉了,一滩污血连同几颗干瘪的牙齿溅到我嘴边。我忍着恶心赶忙爬起,忽又觉得脚踝一凉——真够倒霉催的,又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回头一看,是个强壮的汉子,乱发沾在一侧脸上,另半边脸全是弹孔,一只眼睛没了,黑黢黢的眼窝里淌出血浆,嘴巴歪斜着张开,露出黑青色的舌头。我的右脚踝被他用双手攥着,裸露的皮肉沾满从他舌尖滴下的黏液,看那架势,好像要啃食一条刚刚烤熟的羊腿。

我用左脚使劲踹了他几下仍无法挣脱,正要用枪,天佑过来了,一刀砍断壮汉的手腕。“头儿,你没事吧?”天佑关切地问我。我开枪扫倒扑上来的两具死尸:“少废话,快想想怎么破局”

天佑苦笑:“我都说了这坟不能碰,你偏不听。何况这局是高人以损失阳寿为代价设计成的,一般人根本破不了----”我持枪抵住天佑的脑袋:“那就想个办法,叫弟兄们活着出去”

天佑被我的行为吓住了,半张着口迟迟无法言语。我继续冲他大吼:“你的什么生符、鬼符、镇尸符呢?你的那些茅山派的本事哪儿去了?”天佑露出失望的神色,眼睛一闭对我说:“你还是打死我吧。”

他的这种反应令我感到羞辱,但更多的是绝望。我用枪管拨开他的脑袋,照重新围上来的死尸发泄一番,直到子弹打完枪膛彻底哑口。

就在此时,高大全冲我摊开血淋淋的手,脸上带着激动和兴奋:“头儿,咱们快走吧”我转头看去,见堵塞的墓门已被扒开一个大豁口,幽幽透出的黑暗里不再有茫然和恐惧,而是充满继续生存的希望,隐隐渗入的空气里不再有邪恶,而是流淌着温暖与清新。

我从屠宰场一般的狼藉中站起,发觉衣物完全被暗红色和银白色混合的液体浸透,迈出一步,感到脚踝有些异样,低头看去,赫然发现那里残留着一只人手,虽然脱离了躯壳的控制,却依然牢牢禁锢着我的肌体

第四十八章(碎骨粉身)

我费了半天功夫也未能将那只手掰开,而那帮死尸也不给我继续掰弄的机会,见我们想逃跑,便彼此挤撞着、争先恐后地拥来。

萧一笑在我的喝令下,率先钻入逃生的墓道,其他三个男人都看着我,没有一个打算先走的意思。现在的情势很明显:所有人同时撤离绝不可能,必须有一个留在最后,那么谁留在最后,谁最有可能被死尸拖回去给他们陪葬。

我觉得这时候非常适合发扬风格,也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机会。之前曹阳那件事刺痛了我,至今伤口未愈。大家都是独生子女,谁也不比谁的性命高贵。我脑子里从来没有官本位的思想,平时吆三喝四那是为了统一指令,私下里我跟大家都是兄弟,经常勾肩搭背混得不分彼此。

不是自夸,但凡扛过枪的都有一种英雄主义情结,包括我眼前的三个男人。只是因为臂膀上的徽章,我感到责任比他们更重大一些。因此,我用目光显示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坚定,以短暂且悄无声息的命令让他们立即走。

陈默知道我是说一不二的,逼急了会像刚才对付天佑一样,拿枪抵上他的脑袋,于是他跟在萧一个身后第二个离开。天佑哆嗦着两片嘴唇,似乎要说什么但没说出来,最后一扭头闪进墓道。

高大全留了下来,他的态度比我还固执。我来不及辨别他的行为是发自本能,还是故作姿态,用枪管照他胸口戳了一下:“走”高大全努了努嘴,用鲜血淋漓的手操起微冲,照我身后扫了一梭子才转身撤离。

钻进墓道之后,高大全朝我伸出右手,我也探过身,两只血淋淋的手勾在一起。借着他的力气,我轻而易举登上石阶,刚弓下脊梁,就听到“呲啦”一声响,紧接着后背发凉。我知道自己的衣服被撕裂了,扭头去看,果然有一男一女两具死尸,手里还握着从我身上撕下的布条。

我调转身体,面朝墓室冲他们开枪,这才发觉到子弹已经打完。情急之下,我用枪管挑开他俩,弯腰捞起石阶边那把长剑。长剑握进手里的那一刻,墓室里晃然亮了一下,就像近距离放了一颗照明弹,眼前发出炫目的白光。

死尸们似乎非常害怕这把剑,统统后退几步。我隐约感到这把剑非同寻常,但也不敢恋战以检验它的威力,只能借住时机一步一步往后撤。死尸们并不甘心,很快钻进墓道,由于惧怕我手里的剑,紧追上来的那个始终与我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这样,我既无法砍到他,他也无法接近我。

撤 到一个拐角,高大全从我腋下探过枪口,“哒哒哒”扫了一梭子,与我对峙的那张脸立刻面目全非。子弹并不能带去有效的震慑,反而使对方更加歇斯底里。他将身 体跟团花卷馍一样团成一个半球,往前滚了一段,然后又跟面条一样在我面前展开。在这个过程中,我清晰听到了筋骨断裂的声音。

天哪,它居然-----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朝我贴近,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冲怔呆了的我露出狰狞的冷笑。我很快清醒过来,顾不上瞄准举剑就劈,愣是砍掉他小半个脑袋。

剑光仿佛携带了一股冲击波,那具死尸跟有绳子在后面拖着一样连退四五米,狠狠撞在拐角对面的石壁上,巨大的撞击使得两颗眼珠都掉了出来,眼窝里拖出白白黄黄的神经线和肌肉组织,然后,像被抽取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

尚未喘出一口气,又有具死尸侧身挺上。她身形娇小,在逼仄的洞穴里,动作要敏捷得多。我见对方是个女子,又仗着手中的长剑没放在心上,结果一不留神吃了她的亏。她乘我不备抛出铁镣,勾上我的脖子使劲往里拖,力气大得令人吃惊。

我的长剑别在一处石缝里,干着急却不能用它制敌。眼看离对方越来越近,两只弯曲如勾的爪子就要挠到脸上。我正要痛骂自己咋这么没用,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女尸背后还有一连串帮手,他们一个抱着另一个的腰,就跟拔河比赛一样,妄图将我拖回墓室

就在此刻,我听到了萧一笑焦急的声音:“头儿呢,你们快回去帮帮他啊”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女尸的两根手指刚刚碰上我的睫毛,只感到身子猛地一轻,飞速撤退三四米,周围的空间豁然开朗

与此同时,脚下再度发出强烈震动,这次不止有亮光,还有震耳欲聋的轰响,零零碎碎的石块、泥土、衣物和烂肉从天而降,带有浓重硫磺和血腥味的空气扑面扑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趴下,并用双手捂住脑袋。

等 耳朵里彻底安静下来以后,我还停留于“我有头否”的仓惶中。脑袋当然还在,只是有点发飘,身体没有质量感。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正飘往九霄云外。凭 经验,烟能找回现实感,因此,我抖抖索索往嘴里填了一支,拿打火机点了半天没点着,——我差点忘了,两个小时前刚从暗河里爬出来,浑身都湿透了,烟自然也 无法幸免。

我沉下头,仔细回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爆炸,肯定是爆炸我摸摸身上,除更加狼藉外没有新添一丝损伤,再揉揉眼睛,墓道口被碎石封死,当中夹着一只炸烂的胳膊,五根手指只剩两个,恰巧打出一个“耶”的庆祝手势

我完全反应过来了,刚才是高大全取下我脖子上的铁链,并把我从墓道里拖出来,然后施放了某种爆炸物,难怪他执意到留在最后。

“你搞

彭小仙2016-01-02 12:55:27
The force awakens
笑含2016-01-07 05:34:34
感觉不如前面写的好了。写着写着就开启了不让我去我非去的模式。唉!
笑含2016-01-07 06:59:06
还有这一卷开篇就是共济会简直让我没法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