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巧,取水路上碰到一脸狸相的居委会会长。
我故意很大声跟他打招呼,他应了一声有点落荒般的小碎步逃开。
“按麻衣相说法,这人声音虚细,头发黄软,走路夹尾,肯定是奸人无疑”我看他走掉觉得不解恨,故意放大音量对娃爹说。
一向敦厚的娃爹这次没有责怪我乱讲话,破天荒的点头说这话有点准星。
我们在避难所的互助快乐时光,就是被这个老狸给搅黄了的。
虽然有规定说要去指定避难所,即附近学校的体育馆,而我们这个集会所只能是一时躲避用。但我们这个小区没有房子在地震中受害,只是断了水电而已。大家可以随时回家做点扫除和拿食物生活用品过来补充。再者有腿部受伤的老人,快临盆的孕妇和很小的婴儿,要我们迁到相对之下较远的学校是很艰苦的事儿。况且我们可以自助,不用给公家添乱的。
日本人里,顽固,死板者居大多数,拼死守着规章细节。但死板守规矩的人倒不一定就是不通情理的人。怕就怕那种平日道貌岸然,群众关系良好,动辄摆出真理正义的嘴脸的人,在危难时刻他来拿出条框,旁人还反抗不得,所谓“用正义的方式坑人”。
很不幸,我们这区的会长就是这种货色。
他大概是看我们的集体生活很舒服心怀嫉妒,赶紧跑过来通知我们大家搬走。看他自以为是云山雾罩地打着官腔,听得我心头火起,又不好发作。在日本,男尊女卑还是很根深蒂固,尤其是自家男人在场,不方便抢先出头,因为那样会让男人面目皆无。
于是只好用行动表达我的气愤,那厮说话时我故意整理了下被褥,然后大模大样的躺下用耳机听音乐。心想就不出去你还能把我们咋地,这地方也是我们大家集资盖的,你算老几么!
可是大家都安静沉默地听着,后来也有些短暂争论,但男主人们都为了莫名其妙的傲气不屑跟他理论,最终还是做出散伙决定。妻子们嘟囔了几句也立刻开始分工做撤离清扫。我一边领命一边悄声跟娃爹说恨不能拿鞋子丢那老狸。
刚好朋友来访,问我怎么回事儿。她听了非常惊讶,说去我们那个会所吧,老弱人家都住那儿,统一做饭,还有人给短时间照看孩子,父母们可以出去买点生活必需品之类的。
当时还没来电,家里跟冰窖一样,为了孩子也顾不得脸面。
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他们那里,会长样貌生得让人放心,鼻直口阔,气质端正。
他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我们,说这是非常时期,不会介意是否一个区,又说地方太小了,饭菜也比较粗劣,希望我们不要见怪。
哪里会见怪啊,我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同样是人,这人跟人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欢天喜地的回去拿东西,顺路去通知孕妇和有小婴儿的家,大男人们要面子那就自己住冷宫吧。
没想到我这个举动刺激了死要面子的男主人们,他们终于意识到这种时候的委曲求全是很蠢的。连同我家娃爹在内集结了数人说要去找会长谈谈。他们做事究竟是比较周全,先考察了3个其他的会所,搜集了足够的证据才奔赴会长家。
会长在大家的质问下很狼狈的答应召开紧急会议。破会开了大约2个多小时,眼看着日头偏西,大家等得是心灰意冷。会议的结果是可以继续使用,但最重要的石油炉子消失了,会长说那是他家的东西。他家里明明有两台,这不是使坏是什么。当时没有电,只能用那种最原始的炉子,没有炉子,我们守在那里跟在冰冷的家中一样。
大家的脸上满是失望和疲惫,我也没有气力去旁边那里了。一个小革命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幸运的是当晚就来电了,听暖风轰轰的吹出来,那感觉真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