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2022-09-30 04:56:44

第一章:金植其人

 

 

第一節:

  金植本名“權烈恩”,曾經化名“尹明善”,祖籍是朝鮮仁川。清光緒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初,出生在中國吉林的沐德。

  朝鮮憲宗年間,祖上曾受封為從三品的正尉武將。朝鮮至甲午戰爭後,脫離清朝獨立,權氏家門逐漸走向破落。
 

   權烈恩曾祖父是在明成皇后閔妃的景福宮“乙未事變”中,為保護明成皇后被殺身亡。光緒十五年(公元1889年),權烈恩的爺爺奶奶帶著四個兒子,逃荒流落到中國沐德落戶。
  權烈恩的爺爺識字,心眼比較活分,膽大心細且辦事能力很強,善於交際特別是擅長遊說和調停,逐漸就做了土匪的“眼線”,他的二叔也跟著爹跑腿。
 

 光緒廿七年正月,流竄的兩股土匪相碰匯合時,這兩夥“大當家的”在酒席間,為划拳拼酒較勁發生了爭執,繼而拔刀相嚮導致了兩股人馬的內訌。土匪內訌的災禍導致整個屯子被四處放火。大火整整燒了一天,滿屯子哭爹喊娘的呼嚎。權烈恩三個沒成家的叔叔和父母全家人都在這場災禍中被匪首“老驢子”給“作”了。
 

  權烈恩的父親權秉赫,當時在長春知府衙署刑房任書吏。娶媳婦後便分家單過,從而逃過了一劫。
  權秉赫帶著媳婦住在知府衙署附近,事發的當天,恰是權烈恩還差一天滿週歲,權烈恩的姥姥、姥爺從懷惠趕過來喝慶生喜酒。
 埋葬了父母和三個弟弟,權秉赫歃血發誓:一定要拿“老驢子”的人頭,祭奠父母和兄弟。
  懷恨在心無法釋懷的權秉赫,終於在七年後逮到了個機會,查到了匪首“老驢子”的隱藏地點,領著府衙緝捕的衙役,把“老驢子”按在被窩給擒了。
 “老驢子”梟首懸桿,陳屍三天示眾。權秉赫得以報仇雪恨,便辭去衙署的差事回到沐德。雇了四個長工,安心的耕種父親留下的30多垧地。東北那邊土地肥沃,權秉赫也善持家,日子倒也過得富裕。
誰曾想到,在十年後的大年三十,權烈恩一家人被土匪堵著門給放了一把火。“老驢子”的兒子又成了匪首,帶著土匪報復。全家五口,僅有在日本貨棧做翻譯兼賬房的權烈恩,又一次倖免於難,原來過年前他被社長留在長春寬城子的店裡值守。權家僱傭的兩個長工,和被權秉赫從懷惠接家過年的岳父、岳母,都一併葬身火海。
 

   權烈恩將滿18週歲,便僥倖的躲過兩次殺身之禍。家裡遭難後第五天,他才得到消息,唯恐被土匪追過來斬草除根,第二天就逃離了。天生就膽小怕事,頭腦卻極為機敏清醒。一氣就跑到了黑龍江,改名為:尹明善,在巴彥投了劉德權的奉軍騎兵第二旅。

 

第二節:

   提到劉德權,要說一段史料:宣統元年東北地區派遣了以熙洽、張煥相、景雲、澤溥、吉興、劉德權等八旗子弟為主的20餘名留學生,先入東京振武學校補習日語, 後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八期,辛亥革命前夕畢業歸國。劉德權是奉天正白旗人,與熙洽少時即為鬥雞遛鳥的玩伴,兩人私誼極深。民國二年,僅在畢業兩年後,即任黑龍江督軍公署參謀長。
   民國七年,劉德權擔任奉軍的騎兵第二旅旅長,由呼蘭移師,駐紮到巴彥。後擢升為黑龍江全省警務處長兼省會警察廳長,晉為中將軍銜,得授建威將軍名銜。滿洲立國後,出任黑龍江省民政廳長、又赴新京任大豆製品株式會社理事長。
 

   劉德權的媳婦是家庭婦女,雖不曾生養,老來無子女,他也拒納妾。喜歡結交社會名流和飽學之士,在嫩江東畔曾建造了一處小型園林,取名為“*****”,迎來送往飲酒作詩,並成立清明詩社。他見尹明善有文化,日語又很流利,便另眼看待,留在旅部做了文書。
   騎二旅朝鮮族中校輜重隊隊長崔權國,慧眼識馬也識才,對尹明善極為賞識並喜歡。崔權國幾次出面找旅長劉德權,愣是把尹明善給要到了旅輜重隊,擔任上士書記官。
 

   年近50的崔權國,精通獸醫和相馬,原為黑龍江將軍壽山的馬夫棚頭,深受壽山賞識。庚子年拳匪作亂,俄國參加了聯軍行動,還單獨進軍東北。先後製造“海蘭泡”和“江東六十四屯”慘案。兵鋒所指,屍橫遍野。俄軍逼近鶴城,並砲擊城內。壽山堅守“軍覆則死”的諾言,自臥棺中命衛士槍擊,兵敗失地,殉國亦算壯烈。黑龍江將軍府行營營務處總理程德全權代理黑龍江將軍,崔權國也一直追隨,至宣統二年程德全離任,崔國權才由於不願隨其入關而滯留下來。
   崔權國被程德全推薦至黑龍江省巡防統領徐蘭洲帳下,擔任棚頭。民國六年,北京政府發生“府院之爭”,段祺瑞被免去總理職務。張作霖支持段祺瑞,宣布獨立。
 

   張作霖通電聲明與中央脫離關係,黑龍江督軍畢桂芳不主張立即宣布響應張作霖,許蘭洲用武力威脅畢桂芳立即宣布獨立,並脅迫其辭職。畢桂芳辭職,許蘭洲暫代督軍和省長職權。

   許蘭洲遭到駐防呼蘭的騎兵旅旅長英順和駐防海倫的第一師第一旅旅長巴英額堅決抵制。
英順和巴英額發布文告,指責未奉中央命令即擅權取代督軍,宣布與他斷絕關係,並要“誓師西討,掃清妖孽”。許蘭洲更針鋒相對,也發布文告指責英順等人久蓄異志,是宗社黨餘孽。北京政府府院之爭正緊,無力顧及黑龍江,黑龍江省政壇上出現了兩種勢力對峙的局面。
 

   張勛擁戴溥儀復闢,徐蘭洲利令智昏通電支持張勛,被授職為署理黑龍江巡撫。不久,在全國討逆聲中,張勛復闢破滅,從而許蘭洲被英順和巴英額抓住把柄。張作霖乘機插手黑龍江,通過北京政府任命同鄉兼親家鮑貴卿為黑龍江督軍兼省長,調許蘭洲進京當參軍。許蘭洲拒不受命,並向日本人求援。可日本此時已決定支持張作霖。許蘭洲無奈,只好離開黑龍江去了奉天, 投效張作霖麾下。

 

第三節:

   崔權國幾經折騰,最終進入奉軍騎二旅。徐蘭洲對崔權國有知遇之恩,徐蘭洲離任,儘管劉德權對他也高看一眼,還破格給他請授了中校軍銜,崔權國還是覺得苦悶不堪,終日嗜酒。

  第二年崔權國就又抽上了大煙,對此,劉德權心知肚明,礙在許蘭洲舊屬的情面,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僅一年多的功夫,本來就乾巴的崔權國,便骨瘦如柴的沒剩下多少斤兩肉了。

 對於長官劉德權的恩德,崔權國知恩圖報,不忍有負長官。劉德權特別愛馬,視戰馬如同血脈相連。
 

   崔權國染上毒癮後,深感有心無力又戒不掉煙癮,便有意讓有文化的朝鮮族同胞尹明善,繼承自己的衣缽,言傳身教毫無保留的傾其所有。尹明善讀了六年私塾三年中學,在日本貨棧任職,本是想幹兩年,賺到遠赴日本讀大學的學費,也是要強化一下日語。

   尹明善日語口語雖然很流利,但閱讀書寫能力還很不夠。沒想到還不到一年,家中就突髮變故。跟了崔權國以後,原本對崔權國那套江湖本事,很是不以為然,只是被崔權國的外室仲麗夏所吸引。

 

   崔權國的欣賞有加,旅長又親自安排,尹明善也覺得這沒準就是他出人頭地的機會。發揮聰慧好學和舉一反三的天賦,尹明善深得崔權國的真傳,使得為師者極為欣慰。第二年崔權國便將尹明善收為了義子,繼而又鼎力舉薦,使他晉升為少尉獸醫官。
   整日醉眼朦朧,再抽大煙提神,崔權國把年輕的外室仲麗夏,煎熬的像被圈禁的獵豹,虎視眈眈的企盼投餵。她自從嫁給崔權國,短暫的恩愛之後,便與守活寡無二,飢餓七年之久,已26歲了。
 

   如狼似虎的慾望更如溝壑難平,糟朽的崔權國難以招架,便像敬畏瘟神一樣,常藉故躲避不回家,避免發生正面衝突。闖蕩江湖30多年,也是大意了,難道就沒想過女人憋急眼會咋辦?

  仲麗夏13歲時,父親為張作霖賣命身亡,父親的把兄弟帶著她一家人逃難途中,又遭仇家追殺,她與自己家人失散。養父母家也不富裕,既貪圖崔權國的彩禮,也是不想讓養女再受窮。不是明媒正娶,如花似玉的仲麗夏難以登堂入室,一直就是牢騷委屈心有不甘。
 

  崔權國有了乾兒子可供驅使給家中勞作,便百無禁忌的無所牽掛,更加偷懶和推諉,家里大事小情不管不問,都讓尹明善代勞。奉命行事的進進出出,知恩圖報的任勞任怨,尹明善包攬了義父家中全部的雜務。見到仲麗夏更是精神煥發,開始倒沒有也不敢心生歹念,只覺有好感,滿滿的美不勝收。被仲麗夏指使乾事,更是不知疲倦,唯恐不能盡善盡美讓她失望。

  仲麗夏也是情不自禁,便在正月把才認下不到一個月,年滿19歲的義子勾上了床。乾柴烈火又如膠似漆的不知疲倦,倒也讓他們倆蒙混了好一段時間,直到臨近年底,仲麗夏受孕顯懷,肚子一天天的挺起來了,這下,終於紙包不住火了。
 

   老奸巨猾的崔權國,略施小計便就把仲麗夏和尹明善,給一絲不掛的按在了炕上。捉姦捉雙鐵證如山,再看著自己的小老婆如充氣凸鼓起來的肚子,崔權國惱羞成怒氣急敗壞,顫抖著手將槍頂在尹明善的腦袋上。
   咬了半天牙,幾次下定決心的閉上眼睛,沒能對跪在地上的尹明善扣動扳機,一跺腳摔門而去。崔權國殺人並不外行,將忘恩負義的尹明善打死在炕上,也不會受到長官的責罰。沒有心存不忍的憐憫,恨不能把尹明善給活剝生吞了,但顧忌名聲又不敢張揚。
 

   醜事嚷嚷起來,就會在整個軍營裡丟人現眼,畢竟自己還是個掛著中校軍銜的軍官。但一直作活王八總也不是滋味,總覺得是被眾目睽睽,指指點點,還得裝作沒事人一樣。憋氣窩火的備受折磨。終於在第二個月仲麗夏懷孕才5個月,崔權國找到了機會,設計一個圈套,就巧妙的借刀殺人,把尹明善給關進了督軍府的軍法處大牢。
   花前月下和仲麗夏溫存剛剛半年,尹明善就大難臨頭了。不除掉他,崔權國難解心頭之恨。以怨報德姦淫義母還致懷孕,尹明善的確屬於大逆不道,刀砍斧斫怎麼都不為過。
   軍法處的大牢裡,對尹明善的案子不聞、不問、不審、不判,反正每天提供給在押犯人的食物就像泔水和像石頭蛋子一般的窩頭,牢房就是個飼養場。
   身強力壯的尹明善,活生生的被飼養出了“癆病”。虧得他年輕,有著頑強的生命力,沒人給醫治也沒有讓他在監牢中命喪黃泉,活下來了。
 

   第二年夏天,黑龍江督軍孫烈臣任命親信關啟慶任軍法處長。新任處長年輕氣盛,又有督軍撐腰,上任後便大刀闊斧,頭三把火就是處理遺留積案、清理監舍,整肅軍容軍紀。
  還未擺脫崔權國的仲麗夏,不忘舊情也不顧閒言碎語,抱著剛滿月的兒子四處奔走。不惜錢財上下打點,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自己的私房幾乎花盡,還沒夠得上軍法處長。
  崔權國還是不依不饒非要趕盡殺絕,尹明善若一死,兒子也難保,鐘麗夏恐怕最終也會被喪心病狂的崔權國賣到妓院。雖然是酒後氣話,但仲麗夏確實心驚膽寒。逼得走投無路,咬牙把自己委身給了軍法處長的關啟慶,才把險些丟了性命的尹明善,從軍法處的大牢裡給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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