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2022-10-18 05:52:47

第六章:满洲之变。

第一节:

   步兵第十六联队長宾本大佐,率坦克、大砲、装甲车,步兵、骑兵、炮兵、工兵等各兵种,举行了入城式,并在鹤城市内繁华大街上行军示威,以显示日军的肃杀威容,震吓当地民众。
   站在大街上的老百姓,无不惊怵的瞪着惊恐的大眼睛。关东军在进入奉天和吉林时,曾对城内进行毫无必要的所谓的“彻底军事打击”,致使当地秩序混乱,至今难以恢复。特别是毫无约束的烧杀奸淫掳掠,给后来的整饬,造成难以挽回的信任危机,也更加激发了民众的抵抗。日本军方幕僚嘱咐带队军官:希望鹤城不要再蹈复辙。

   特务机关长田中秀,预先委托刘升允维持城內治安。市內非常安定,已有商铺开门营业了。
   马占山逃往海伦时,带走了警察局长及其他干部。几位知名人士集会,要求省城的士绅、商务会员和残存的官吏,迅速承担起责任,成立了治安维持会,都想以此会保护其自己的财产。
   一个百人的维持会,整天开会乱哄哄的,没有一点作用。市民对将来如何一片茫然,担心马部的残兵败卒和凶残的关东军侵入市区,掠夺杀掠。那些商家有钱人,更是恐惧,积极拥护并支持警察局原督察长刘升允,把被政府丢下或自己匿藏下的警察组织起来,维持治安保境安民。

   刘升允早已接受日军授意,现在又有了有钱人的援助,便迅速找回来了100来个警察。为了大造声势,刘升允下令鹤城仅有的七辆消防车,全部拉着警笛“嗷嗷”的来回往返。这招有效果,虚张声势的市内昼夜巡罗,吓退了想偷袭市內的残兵和乘乱作恶的地痞。市内一直很安宁,老百姓也安心了。
   城南的日本领事馆,也曾遇到过几次袭扰,但都被刘升允带着在此警戒的警察给吓跑了。刘升允在无政府的局面下,维护地方秩序立了大功,被新的江省政府晋升为省警察厅长。

   为稳定省城的局势,关东军本部又调驻扎在营口的王殿忠部1,500人,迅速开进了鹤城。两列货车的地上铺着稻草,携带凉馒头和凉水同行,冒着严寒于22日抵达。一路快被冻僵的官兵宿营在鹤城第一中学和农业学校,由商会为他们提供给养。省城的治安,很快便完全回复了平静。
   王殿忠是辽宁盖平县(今:盖州市)人,回族。军旅出身于江苏陆军补助教导团,曾任张宗昌直鲁联军骑兵旅长、联军骑兵总指挥及步兵第一师长兼前敌总指挥,北伐战争时曾被通缉。“九·一八事变”后,王殿忠任黑龙江省暂编警备第一旅旅长、辽河地区警备司令部司令。
   满洲立国后,任治安部牡丹江国防军第六军管区司令官、奉天第一军管区司令官,授予上将军衔(为满洲国防军12名上将之一),后任治安部军事咨议官。1951年被营口市人民政府枪决。

第二节:
   温慧池带着六个兄弟,安葬好阵亡的秦丰年,还没等他的伤痊愈,马占山就投降了。
   12月27日,日本的绥靖和怀柔政策,找回了马占山。 马占山在日本人眼中,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他立马江边的振臂一呼,便可收抚江省民心,极具号召力和影响力,是当下唯一能统治江省的人物。只有他出头,各路被打散的东北军,才能少添扰乱,民间武装也能消停点。
   关东军最初的设想,是以在洮南宣布独立,并就任“边境保安司令”的张海鹏,消灭马占山。马占山固然让日本人头痛恼火,又极具威胁性,但张海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不管是谁输谁赢,灭了一个就少了一个枭雄。这俩人控制不住,都会是能到处捣乱、蛊惑人心的心腹之患。
   可张海鹏的队伍不堪一击,使一箭双雕的全盘计策只完成了一半,马匪出身的张海鹏,失去主力军便很难再兴风作浪,只能按照关东军的指令俯首帖耳。关东军对锦州的进攻迫在眉睫,军力上的原因,暂时也无力再进攻海伦。马占山便成了拿着烫手,舍弃可惜的烤土豆,所以招抚成为首选。
   关东军本部高级参谋板垣征四郎大佐和特务部部长顾问驹井德三,在黑省富商韩云阶的陪同下,来到海伦与马占山谈判。江桥抗战中,韩云阶便代表日军四处奔走,说服各个主战派放弃抵抗。国际联盟的李顿调查团一行,明春就到满洲。江省事物处理不好,会影响到满洲建国。
   日马得以媾和,并最终达成合作协议,正是韩云阶的不懈努力,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韩云阶是大连金州人,毕业于日本名古屋高等商业学校。最初在铁岭开设贸易公司, 继而转至江城,又在海伦、绥化、克东等地设分店。他是在中国引进德国机械制粉设备的第一人,曾闻名全国的江城“双合盛火磨”和海伦制粉厂的“沙子面”制粉机, 就是他从德国引进的。能箩岀五个等级面粉,是全国独有的设备。民国十一年(公历1922年), 任南北满特产联合大会总代表,民国十三年,又做为南北满实业家的代表, 远赴西欧和俄国,考察其商业经济状况。
   在商界不免官商相联和官商勾结。韩云阶经日本恩师岩间德野先生介绍,认识了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满洲事变把他卷进了战争旋渦,本庄繁请他作为说服联系东北军阀巨头张学良、张作相、万福麟等人的斡旋代表。日本人深谙中国军阀的本性,与拉山头称霸一方的土匪一样,都惜于经营自己的地盘和军队,他们的个人荣辱,与自己的祖国毫无关系,甚至还是相矛盾的。

   无论嘴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他们沒有国家意识、国家观念、国家良心,仅有自己的私利。正如上海《新民晚报》,在马占山投降后,撰文抨击马占山其实就是个十足的“大混人”:沒有意识到自己的崇高地位是国家和人民赋于的神圣职责,滿身洋溢着土匪习气,不具备政治领袖素质。强奸民意,可恥地欺骗了上海人民的抗日革命热情,辜负了上海人民的支持和殷殷期望。过于钻营自己的小本营,忽略了国家这个大本营。不顾国家危亡,认为只要有枪、军队、地盘,就是大爷,他豢养了一帮鸡鸣狗盗之徒的军队,自立私党、拥成派系、 博取虛荣,成了奸人之雄。今天是张学良的省长,明天便成了日本人的省长,谁重用他,谁就是他的祖国。
   尤其不该的是:居然参与灭亡自己祖国的行动,助纣为虐,兔子吃了窝边草,为自己的一生写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恥辱一笔,让人匪夷所思。反复无常、认贼作父、多姓家奴……。

   马占山确实是个没念过书的粗人,常常表现岀无知的心虚,他非常崇信有知识的文化人,就经常谁的话都能听、听了还就信,加上还有自己的偏执,就表现岀了游移不定的反复无常。嘴上堂而皇之、脸上一股真诚、可心里是另外一回事,表面还一本正经,善于演戏、骗人。

   马占山看到的是:张学良的东北军政府,被日本人撵到了锦洲,即将败退到察哈尔,大势已去。奉天和吉林已经是日本人的了。放他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在这,是在要他在这顶雷,缓解世人对张学良的痛恨和谩骂。远水解不了近渴,长久已往,沒钱沒枪,不敷需求,能顶得住吗?
   如果国民政府和张学良,也包括哪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各路诸侯和武装,真的有心抵抗,他在江桥拼命的时候,就该迅速挥师北上。那时候小日本本来就进攻乏力,已经没有预备部队。
   对日本人的诱惑和威胁,马占山此时也就只能点头称是,但说破大天也不签署什么文件。身边的主战派,让他很是为难,也只能在心里暗骂不知深浅,但又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小后生们只知道感情用事,不知道眼下的难处。书生意气、难成大事。身处北部边垂孤立无援,都是舌头在那顶着,忽悠着还能维持多久啊?!

第三节:

   善于耍招子的马占山,是万沒料到被小鬼子给耍了,走邪踏錯的被推上了贼船,磨不开情面被生拉硬拽,尴尬而不情愿的照了合作纪念像。至关的“咔嚓”一声的快门响,让马占山有口难辩的载入了历史史册。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合影,比马占山的签字画押盖上省府大印更有效。
   日本人这种“小鬼子”的鬼道劲,再显神威,也给马占山在战场以外,来了一个的下马威。民国十一年的1月22日,马占山的军事联络员王静修,率领两个骑兵团组成的先遣部队,重新进入鹤城。马占山决定:在旧历年末的十二月二十三日,回至省城过小年。
   马占山在主战派的激烈围攻、反对、胁迫下,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耳根子又发软便反悔了。不但迷途知返的答应继续和日本人对着干,还厉兵秣马的调来了两个旅,要去攻打鹤城。

   马占山抗日意决,韩云阶只身犯险义无反顾去游说;特别是马占山出现反复,他“为马主席和江省五百万人口”,视死如归的再闯虎狼之窝。马占山终于“感其诚”,又决计投降了。
   韩云阶的忠心不二和不怕死的劲头,很受日本人的赞赏。这确实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死心踏地的汉奸。真就认为日本人发动“九一八事变”,是在“膺惩张氏暴政”?他不是在助纣为虐,为解救东北民众而呼嚎不惜献身?或就是悲天怜人的单纯和平主义者,为了正义就责无旁贷的义无反顾?这类人物在历史上有许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直观的去指责和唾骂,倒是理所当然和无可非议,但无论如何这也无法寻找他真实的动机所在,以及支配行为的心理活动轨迹。

   韩云阶曾五次进京面见张学良,二次遭到逮捕,所幸都逃了岀来,坊间都怀疑应该就是张学良放的。韩云阶倒是言之凿凿正义凛然的回忆道:“我之目的是使原东北军阀巨头张学良、张作相、万福麟等人与日军联系,和平解决事变,阻止战火扩大,拯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东北民众,进而根据民意建立独立的东北政治区域。幸而我的建议为关东军司令官及各位幕僚所采纳,立即开始活动。……。尽管人心险恶,战火洗礼,但均未祸及我身,我才有幸活到今日。经过四十天的努力,张学良等人接受了我的建议。在眼看即将实现之时,顾维钧带着南京政府的命令飞来,否决了张学良等人的想法。张学良立刻改变态度,我的计划亦毁于一旦,以后伴随满洲国内形势的发展,我不得不完全放弃这项计划,此乃我遗憾终生之事。……。虽身涉险地,然而,一想到时局紧迫,江省(黑龙江省)五百万民众在硝烟弹雨之中彷徨的惨状,就无法忍受,立即只身前去鹤城。当时,我对江省督军万福麟之子万国宾及其他当局者讲述大势所趋,提出奉天及吉林之例,劝告他们和平解决江省问题。我日夜对他们进行劝告,但万国宾年轻不识大局,周围亦是一些不识时务的顽固之徒,竟狂妄地对我说,可以一举击溃友邦义军,将我满腔热情的言词嘲笑为卖国之妄论。然而,大兴一夕失守,这些家伙便抱头鼠窜,逃离鹤城。”
   在劝降抗日将领苏炳文时,为了表明心迹和诚意,韩云阶竟然不惜以二个儿子,用来当做人质。

   2月5日,关东军第二师团进入了江城,很了不起又不可理喻的人物韩云阶,陪同马占山,在江城颐园街一号的“满铁会馆”,与第二师团师团长多门中将,进行协商“江省自治的办法”。
   马占山开门见山的说道:“只身前来,仅以示诚意。希望日方能重视诺言,开诚相见。”多门而更为直截了当:“你既只身前来,真是英雄,我皇军决不小器,扣留或加害你。”
   马占山的过人胆识,多门的豁达爽快,二人相互都很敬重,也因此成为朋友。多门和土肥原的恭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只要不打战,诸事都好办”的态度,反倒让马占山心悦诚服。

   第二师团是日本帝国最早设立的六个镇台之一,主要征兵地在仙台,又名“仙台师团”,因将耐寒作战,被从日本北海道调来中国东北,司令部设在辽阳,师团长就是多门二郎中将。
   多门二郎出生在静冈县,是医生的儿子。日本陆军军官学校11期、陆军大学21期毕业。曾任步兵第2联队长,第四师团参谋长,步兵第6旅长,陆军中将陆大校长,又改任第二师团长驻防满洲。“九一八事变”时,关东军也就只有第二师团这一万多人的护路兵,满洲事变爆发后,多门率领万余的第二师团,驱逐20万东北军,占领东三省。辽宁东北军根据张学良的不抵抗命令的根本,就是不战而撤。主持吉林军务的熙洽是多门的学生,更是率先通电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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