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公2022-10-17 05:24:45

第五章:温慧池其人。

第十三节:

   炮火袭击后,大土包的温慧池这面,李广振被震懵了,机枪就哑了。右边主阵地上的二连长咬牙拔出了马刀,佟晋科团长的死命令是:保证对大土包方向的火力掩护,必要时发起反冲锋。
   胡川江扔下手里的步枪,抢过了机枪又打响了。李广振眼冒金星,还在那抖落土呢。

    南玄三和哑巴豆的驳壳枪,就像停不下来一样。胡川江是真正的老兵油子,但几乎是他用步枪打完三枪,南玄三的两梭子也就打了出去,他接下来再打三枪的功夫,南玄三的两把枪就又完成了压弹。驳壳枪当时都是半自动手枪,一勾扳机一响,只是不用打一枪拉下枪栓而已。
   除了哑巴豆带的一支头把盒子,只有温慧池和胡川江带的是二把盒子,其余包括南玄三,随身都携带的是警察局统配的97毫米枪管的三把盒子,枪管长度影响子弹的精确和威力。
   打的最激烈之时,南玄三情急之下,将温慧池身后的配枪都给拽了出来。哑巴豆也受到了启发,打出一梭子来不及压弹,便就近蹿到一个人跟前,把他身上的盒子枪给拽出来。

   上阵地前,秦丰年得到一挺捷克轻机枪,其余每人一支沈阳造98步枪,连长又安排人,搬来六箱手榴弹。南玄三和哑巴豆以往极少使用长枪,南玄三就又向佟团长要匣子枪,并额外要求送7.65毫米和9毫米手枪弹。佟团长愣了一下,喊过来了警卫员:“把你的留给这位兄弟。”
   南玄三很不好意思,慌忙摆手推脱:“长官,大战在即,你的警卫先被缴枪了,你还咋指挥作战?我真的不能要。”南玄三身上只有一支三把匣子,其实他真想留下警卫员的这支头把匣子:“我这……。”佟团长笑着拍拍南玄三:“兄弟你多虑了。大战在即,他就该和我一样,拿上花机关枪。”

   南玄三和哑巴豆以前在脱离队伍时带回来的,都是德造的长苗头把,哑巴豆的新枪几乎没打过,成色比南玄三的还要好。武器要准备趁手,是有心理准备知道日本人作战顽强,但上阵地前仍没想到,仗会打得如此艰难。
向佟团长要驳壳枪时,南玄三主要是顾忌到哑巴豆。南玄三用惯了头把匣子,三把匣子怎么都觉得不顺手。但是他不想让哑巴豆手里的两支枪型号不一,得备两种枪弹。遇到敌人近身的时候,手忙脚乱再耽误事,那可能是几秒钟的失误,就会丢条性命。
   真的被日军冲进阵地,近身和小鬼子玩拼刺,南玄三都很打怵。他根本就没受过拼刺训练,马刀玩的还不错,还是枪打的最有把握。哑巴豆倒是人高马大,可拼刺也未会必好到哪。
    温慧池带着几人上了大土包阵地后,就强调:随身的匣子枪不但要压满子弹,而且要打开枪机,鬼子一旦冲上来别跟他玩拼刺刀,直接用枪打有把握。南玄三和哑巴豆是实在来不及时,才拽了别人的枪,得空了马上压好子弹再给人家插回枪套,这是大伙最后保命的家伙,不敢懈怠了。

   等到日本人第一轮炮击的时候,温慧池就主动和南玄三商量,把自己和胡川江的二把盒子换给他用,用弹一致方便,也比他佩戴那支三把盒子射程远点。南玄三舍不得撒手刚到手的头把盒子,毕竟是9毫米装弹,射程和威力都是二把盒子无法相比的。也看得出胡川江自打见面,就死眼看不上他,那架势像南玄三立马让小日本打死他才解气,南玄三若能战场活下来,没准他都会打黑枪。温慧池说话时像跟他没关系似的,满脸的无动于衷,连看都不往这看一眼,只差说不干了。

   当看到南玄三和哑巴豆先后扑倒了李广振和徐东波,胡川江把自己身上二把盒子扔给了哑巴豆,还冲南玄三努努嘴,示意哑巴豆给南玄三拿过去。玩枪多年的南玄三还从来没有过,打枪像现在这么不算计子弹的,在十五旅的时候,也没机会让他放开了打。见胡川江的二把盒子也是德造,便留在了手中。把自己的三把盒子压满子弹,还掰开了枪机,从胡川江身边一过,像不认识的路人一般,只顺手将枪插进了胡川江的枪套。每到日军抵近时,南玄三反倒又不敢自己撒手放开了打,他至少要保持一支枪里时刻有子弹。
   如果小鬼子真的就冲上阵地了,哑巴豆毕竟也是第一次打阵地战,紧张起来,来不及给枪压子弹,没准还得照顾他。哑巴豆压弹的速度,很明显要比他慢得多,而且还都是两把枪打完一起压弹,完全就是一副不留后路的不管不顾傻屄的架势。
   南玄三偷空吼了哑巴豆两次,让他分别装弹,哑巴豆反倒抱怨起来:“你就应该把老彭给带来……。”

   当被日军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南玄三就施展当年练就的功夫:两手向脑袋上伸直,两臂夹着脑袋,打四五个滚双枪齐发,一般都能滚出3米多远,两把枪里的20发就都打出去了。南玄三练就的绝技是:打四五个滚,两梭子20发子弹,都能打在一块门板上,人也到了预定位置。
   打滚射击虽然抬不起头来观察,也都是有的放矢的大体指向,特别对于范围较大的目标面,很少会一发都命中不了,更别说一阵猛烈的子弹呼啸过去对敌方的震慑。

    在接近一天的阻击战中,南玄三至少打滚扫射过10次,一个弹舱压满十次,就是100发子弹,这两支枪200发子弹就打了出去,那都是对日军的火力压制。而日军步兵向阵地前土包跃进,或向阵地发起冲锋时,南玄三正常打的不会少于这2倍,这一仗里五、六百发子弹,应该是能打出去了。
    好在南玄三手上的两把枪都是德国货,要是国内仿造的,没准打几梭子就卡壳了,那才是破鞋扎脚的坑爹家伙。日军共冲击了五次,每次不打出去三五梭子以上,日军也不会消停下来。日本人向他们侧翼的主阵地直接发起冲锋时,南玄三最远射击距离要在100米开外,驳壳枪命中率不高,但只要被打中,子弹肯定能钻进脑袋里,打在身上镶进肉里,更不在话下。头两次鬼子只向主阵地冲锋时,大土包这面的压力不大还能偷闲,每次南玄三都能从侧面扫过去几梭子,那也不是闭着眼睛瞎打的。只是确定不了,哪个倒下日军就一定是自己打的。主阵地那边八挺机枪、二十多把冲锋枪和近百杆步枪,都在不停射击呢。

   二连长集中了六挺机枪,对冲向大土包的日军进行压制。日军终于支撑不住阻击,都撤了下去。日军顽强的对主阵地发动了五次冲锋,对侧翼阵地的大土包发起三次冲击,都没能得逞。温慧池带领剩下的五个兄弟据守的大土包,撤出前阵地前仍躺着十一具日军尸体,日军不敢来收尸。有两人匍匐前进在拽第七具尸首时,趴在地上的还被南玄三给打死了一个。
   从9时战至15时,全线终不敌日军猛烈进攻。吴松林命令一团放弃前沿阵地,后撤守主阵地。

   吴松林亲自过来看望了负伤的温慧池,和佟晋科一起,要求他们先行撤回到鹤城。小鬼子炮打的太凶,秦丰年战死,南玄三和徐东波也负轻伤,温慧池腿部被弹片击中。
   温慧池也考虑到,自己行走移动都很困难,也不便再留在阵地上,但毕竟算是轻伤。让也是轻伤的南玄三和徐东波,和那三个一起继续留在阵地,便显得很不合适。而且如果他自己先撤出后如再有伤亡,更没法对他们家人交待。便带着阵亡的秦丰年遗体,先行返回了鹤城。
   回家的路上,大家都自报战果,可加在一块才算打倒了十三个。还余下了出六具尸体对不上帐,应该是秦丰年或是主阵地机枪给撂倒的,也许是太紧张,打倒了自己都没发现。
   被打倒的也不能确定都死了,不是被拽走的,就是到他们临撤出之前,还在阵地前趴着呢,没准就还有口气。南玄三自己能确定的,是被他至少撂倒了五个,但他只报了两个。

   接近十年没干索要人命的勾当了,打心底就不愿意承认打死人了,更怕被误会是他吹牛或显摆。不知道是朝鲜人和中国人学的,还是中国人跟朝鲜人学的,反正无论和中国人还是跟朝鲜人在一起,南玄三就一直没搞明白一个问题:拼酒和赌博,总有 “报花账”的。喝多了又不给钱,输多了也不补钱,这他妈的撒谎吹牛屄都图个啥?也就是最后报账的时候:喝下去的酒总比买回来的多,输掉的钱也总要比赢的多。
   三间房这仗是个例外,除了南玄三的瞒报,大家都没多报,这也是在战场上很罕见的。
 

十四节:

   18日傍晚,马占山在伤亡惨重、弹尽粮绝、乞援无望的情况下,被迫下令各部撤出阵地。大部队沿齐昴(鹤城-昂昂溪)路向省城鹤城撤退,骑兵于距省城18里之乌黑马一线设防。
   日军追踪而至,马占山遂下令省府迁往克山,率卫队500余人及骑兵700余人扼守龙沙。19日马占山率部沿齐克(鹤城-克山)路撤往克山、海伦一带集结。江桥之战至此结束了。

 “莫道倭冦如猛虎, 死守江桥有英雄”的江桥抗战,使马占山一战,便成名在全国叫响,成了国内外的英雄人物。战地慰问金达98万元,当地民众慰问品和各地电报、书信堆积如山。教育家陶行知在《敬赠马占山主席》一诗中,盛赞马占山:

神武将军天上来,浩然正气系兴衰。

手抛日球归常规,十二金牌召不回。

  这与马君武《哀沈阳》中,唾骂只顾吸毒玩女人的张学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正当行。

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

 

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

沈阳已陷休回顾,更抱佳人舞几回。

   社会各界通过不同方式,向黑龙江省抗日前线的马占山及将士发岀慰问,表示敬意与崇拜。上海福昌烟草公司,专门制作了“马占山将军牌香烟”,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愿人人都学马将军。“马占山将军牌”一上市, 上海人都争相购買,一时间竟然供不应求,不会吸烟的人也有买回留作纪念。参加募捐、支援抗战,全民动员、同仇敌忾。共同御敌的爱国抗日气氛,空前高涨。黑龙江省会鹤城的上万市民,更是自发组织上街示威游行,支持马占山的抗战宣言。
   马占山曾经激动表示:“真正看到了人民的爱国精神和力量,我们要豁出命来保卫黑龙江,保护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不做亡国奴。”并向国民政府发出了呼吁:“东北若失,国将不国,恳积极设法消洱党见,唤起民众,一致对外,为民族争生存。。。。。。”

   江桥之战至此结束,黑龙江省省会鹤城沦陷。其间值得一提的是:黒龙江省依安县的一个富家纨绔子弟,青年流学于日本京都大学,没能读完毕业,就回到了江城当了“江漂”。他和流窜在江城的日本浪人混在了一起,又充当日本浪人林义秀的日语翻译,由他引领日本的情报特务,进入江省各地考察。一张“江省军布防情况一览表”,让这个富二代,把江省的家底全部,拱手送给了日本人。
   警察厅长(原江省警察局督察长)刘升允,纠集省城商会及其他名流,于南大营以西地区,热烈欢迎日军多门师团。长袍马掛、西装革履,拿着彩旗,只差载歌载舞恭迎日军进入鹤城。
   日军长谷部少将指挥的前卫队,下午3时从大民屯岀发,3点30分耀武扬威地开进了南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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