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思忖片刻,说道:“(英)人生而即有的是自然权,这是上帝赋予我们每一个个体的生命与自由的权利,但是人们的社会权利也就是对社会和国家的权利换言之就是决定他人权利的权利并非天赋,要享有这种权利必须先履行义务来证明自己有能力享有和行使这种权利。在现代社会,这种社会权利的最直接体现就是选举权。人民通过选举来找出可以代表其意志的专职人员来按照其意志行使社会权利。然而,人们往往只懂得行使社会权利却忘记了享有这种权利的前提,就是合格地履行其义务。进而把社会权利无差别地赋予给那些并无资格享有社会权利的人,这导致了民主的滥用。而这种民主的滥用却成为本应作为人民代表的专职人员为了保障自己对权力的占有而欺骗人民的工具。于是,你就会看到人们通常所说的‘多数人的暴政’。然而,卢梭早已在两百五十七年前很清楚地阐述过,这种多数人统治少数人的形式是违反自然规律的……”
安吉拉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凯撒的长篇大论,她插话说道:“(英)我读过《社会契约论》,你不必重复里面的内容。我觉得你所说的距离我提出的问题的答案越来越远,能否请你直接回答我?”
凯撒说道:“(英)我正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呀!可是,我需要从头到尾完整地讲清楚我们的宗旨的来龙去脉,以帮助你理解。”
安吉拉说道:“(英)你这么讲反而让我更糊涂。你的同伴还在等着你,麻烦你直接回答我好吗?你们这个组织究竟想要做什么?”
凯撒无奈地说道:“(英)女人总是这样没有耐心。”
安吉拉刚要发作,凯撒做了个手势,说道:“(英)好吧,好吧!我马上就回答你。我们认为,按照卢梭对国家的划分,加拿大属于中等国家,应该施行贵族制,也就是少数精英治理国家。卢梭说的很清楚,最好而又最自然的秩序,就是让最明智的人来治理群众。加拿大现在施行的民主制度并不适合这个国家,需要改革。‘家园守护者’的宗旨或者说目的就是推动和维护这种改革。”
安吉拉认真思考片刻,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凯撒说道:“(英)你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对吗?”
安吉拉说道:“(英)是的!”
凯撒说道:“(英)如果没有人去做,那就是不可能的。而对于一名贵族来说,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说着,凯撒骄傲地挺起胸膛。
安吉拉说道:“(英)那么,你们想要怎样做呢?”
凯撒说道:“(英)哦!你又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但是我并不认为你会有耐心听我讲下去。而且,时间也不允许。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另外安排时间和你进行充分的交流。”
安吉拉连连摆手,说道:“(英)算了!你就当我从来没问过你好啦!”
凯撒微笑着说道:“(英)好的!那就让我们先来处理当下的问题。”
茫茫雪原上,一大一小两个黑点在快速移动着。大黑点是丹尼的皮卡,而小黑点却是一头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与皮卡平行奔跑的北美灰狼。它一直伴随着皮卡,在刚刚下过一场雪的平原上冲出了一条笔直的小径。开车的丹尼很快就发现了灰狼的存在,他颇为惊讶地盯着那狼,推了一把副驾驶座上的刘风,示意他望向车窗外。刘风转头看到了灰狼,与此同时,正全速奔跑的灰狼也转头瞥了一眼皮卡里的刘风。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刘风突然感觉灰狼的眼神是如此熟悉,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
丹尼用左手把住方向盘,腾出右手从后座上的背包里抽出一把短管霰弹枪递给刘风,说道:“干它一家伙!”
刘风没有接枪,只是看着那灰狼,说道:“好端端地干嘛要打它?”
丹尼诧异地看了刘风一眼,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打头灰狼吗?”
刘风转回头,仰头靠在座椅上,慢慢闭上双眼,低声说道:“我已经看够了流血,难得有这么点儿工夫好好喘口气儿,你就让我消停地待会儿吧!”
丹尼轻哼了一声,说道:“上了瘾的事儿想戒可没那么容易。”
不知为何,刘风的眼前突然闪过朱迪的身影,他想起了当年和朱迪、丹尼在林中猎鹿时的情景,还有他和朱迪在炉火旁聊天时说的那句话“我怕见了血后会上瘾。”
刘风喃喃地说道:“我没有瘾,从来都没有……这世界上还没有能让我上瘾的事儿。”
丹尼说道:“正常人没有不会上瘾的,谁也别吹牛B,只不过上瘾的对象不同而已。你敢说你对女人没有瘾吗?”
刘风无声地笑了起来,说道:“对女人不叫上瘾,那是男人的天性。”
丹尼说道:“你小时候为啥不会去泡妞儿?因为你没泡过,不知道其中的好处。等你懂了女人能给你啥的时候,你就会控制不住对女人的渴望,这不叫上瘾叫啥?”
刘风轻叹了口气,说道:“这叫缘分,也叫宿命,老天安排好的 ,上辈子的债,这辈子来还。还不完,就连本带利给你记账本儿上,带到下辈子去接茬儿还。你还别不忿,喝了孟婆汤也没用,早晚都让你全想起来。估计这孟老婆子也会见人下菜碟儿,看哪个男人不是东西、对不起女人的,就给丫的汤里多兑点儿水,让他托生了也不得安宁……”
丹尼笑了起来,说道:“你留点儿神,我觉得你就属于该当喝兑水汤的那一拨儿。”
刘风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我倒省心啦!下辈子还能记得我爹妈,还能找着他们老两口儿,把我这辈子欠的债一遭还上……”
说到这里,刘风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滴落。丹尼注意到刘风的异样,不再说话,默默地开着车。
半个小时后,皮卡驶进卡城市中心,在刘风的指挥下,丹尼把车停到市政府附近的一处地下停车场。
刘风掏出手机,给谢灵燕发了一条短信。过了一会,谢灵燕匆匆走进停车场,丹尼闪了一下汽车大灯。
谢灵燕在一片黑暗中看到灯光后跑到车旁,略带兴奋地对刘风说道:“刘大哥,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刘风跳下车,说道:“大老爷们儿吐口唾沫都是钉儿,说了不做还有脸活吗?”
谢灵燕说道:“照您这么说,这世界上的人多半儿是活不下去了。”
刘风说道:“不会,人家照样活得有滋有味儿的,这就叫人至贱则无敌。”
谢灵燕抿嘴一笑,说道:“您这嘴可太损了!”
刘风笑了笑,从后座上的背包里掏出一件防弹背心递给谢灵燕,说道:“穿上这个。”
谢灵燕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东?”
已经跳下车的丹尼走到谢灵燕面前,说道:“防弹衣,挡枪子儿的。你刘大哥特意给你准备的。”
谢灵燕双手拎起防弹背心,端详了一番又还给刘风,说道:“丑死啦!我才不要穿呢!再说了,穿这玩意儿干嘛?有这必要吗?”
丹尼又抢先说道:“这叫有备无患,你刘大哥想得可周到啦。”
谢灵燕撇了撇嘴,说道:“你们真搞笑,有什么患可担心的?”
刘风说道:“世道不太平,谁也不知道哪块儿云彩里有雨,出门带把伞就算不下雨还可以遮阳不是?”
谢灵燕说道:“哎呦!敢情儿您这么娇贵啊!还怕晒黑了不成?对啦!我那儿有防晒霜,您不来点儿?”
刘风无奈地说道:“得,得!你不穿就给我撂下,甭挤兑我。”
说完,刘风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史密斯文森R8左轮手枪,打开转轮检查过子弹后,把枪插到后腰上。
谢灵燕瞪大双眼,说道:“刘大哥,您今儿是怎么了?又是枪又是炮的!”
刘风瞥了谢灵燕一眼,冷冷地说道:“这是我的习惯,成吗?”
说完,刘风转身就走,谢灵燕耸了耸肩,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丹尼凑到谢灵燕身旁,低声说道:“你刘大哥就这毛病,打小儿就没有安全感,走到哪儿都要带把枪。我跟他混久了,也落下了病根儿……”
丹尼一边说着,一边把短管霰弹枪插进大衣衣襟里一个特制的内兜,冲谢灵燕挤了挤眼,做了个坏笑,跟到了刘风身后。
一道阳光从停车场入口射进来,把刘风和丹尼的黑色身影投射到他们身后的灰色水泥地面上,恰好将穿着红色羽绒服的谢灵燕夹在中间,形成了一副绝佳的纯粹派摄影作品。
然而,这作品在世间仅仅存留了几秒钟,随着谢灵燕跟随刘风和丹尼走出停车场而消失,那道照亮停车场入口的阳光也转瞬消失,整座停车场又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