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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性的裂口
现代社会对异质世界认识的进步,在某种程度上,是在于揭示了下贱形式和神圣概念的兼容(the concept of the duality of sacred forms),即“圣性”本身存在的二元对立。拉丁文的圣性(sacer)一词本身就有含糊的两面性:一方面是指洁净、庄严、良善、赐福;而另一方面则和肮脏、恐怖、危险、凶难、致命、粗蛮、敌意等联系在一起。在中世纪,“sacer”一词更是指称可耻的性病。换言之,圣性自有其令人不安的一面。
在一个共通体内,宗教和色情位于圣性的两极,宗教体现的是纯洁和无欲,而色情则是直截了当的欲望。但无论是信仰的启示,还是单纯的欲望,它们的驱力都是死亡,色情和宗教的献祭暴力有本质上的相似性,它们都想超越和摆脱理性的主宰,它们都是神圣“整体性”的裂口。
“在肉欲感官的领域,一个肉体的人是欲望的对象。不过,吸引人的并不是存在的身体,而是她的伤口(blessure),那个在身体完整性上的一道裂口,性器官是身体污秽的开孔,性器官的形态和分泌物让人联想到伤口的污秽。在巴塔耶的《太阳肛门》,“圣性伤口”的视觉形象就是火山。
人的伤口不同于动物。人的直立状态把性器官暴露无遗,而一旦有了性的羞耻意识,那私处就成为了最不堪,最有吸引力的部位。掩饰私处就是遮盖伤口,遮覆住那整体性的越度。而一旦揭开了被掩饰的私处,也就意味着爆发了一种“小死亡”,或者就是真正的死亡。
这个时刻是奇迹产生的“至高瞬间”:是期望化为“空无”。是解除了期望、解脱了奴役、解除了人之常苦的瞬间。
“人不仅需要面包,人也渴望奇迹”。“对于每个生灵,你得找到献祭的场所,也就是身体的伤口。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就在她的衣服底下;对一个神祇而言,这就在献祭动物的喉咙上。一旦你痛恨孤独的自我,一旦你狂茫地努力忘却自我,你就已经把手掐在了天界的脖子上:天界必会咆哮,必会窒息;这里存在着相似性,就如一个女人卸下罗衫,对你打开,那会是一种欢快的虚无。当天界的咽喉被撕裂,它如何向你打开;当一个赤身的裸体献出她自己,你会如何的迷失?”
这是哲学不想碰触的领域。但宗教并不避讳哲学不敢面对的淫秽与恶心。在《新约.启示录》“大淫妇的刑罚”就有一段骇人语录:
“那女人穿著朱红和紫色的衣服,戴满了金饰、宝石,和珍珠。她手拿金杯,杯中盛满了秽物。这杯中的可憎之物,是她淫乱的污秽。她额上写着一个隐秘的名号:大巴比伦─世淫妇和一切可憎之物的母亲。”
经文里所谓的污秽是来自于女性的身体,就如精液和尿液都在直接的传达色情和污秽的共生本质,它们都跟人体的分泌有关。而分泌物带有的否定性质,就像萨特分析的,那种既非固体亦非液体的“黏性”,它模糊了存在状态的界线,它就是非形(informe)。因为我们无法确定它的外观与属性,所以我们会感到不安:“未经雕琢的淫秽啃食着我的存在,它的排泄本质沾染着我们,这种污秽带来的“虚无”(ceneant)是我们本来应该不计代价去排斥、远离的,然而我们毫无招架之力,我们在精疲力尽的伤口中把自己向它打开。”
这道伤口并不是在冒生命的风险,它只会破坏生命的完整与纯净。它不杀害,它只是玷污。在玷污中所显露的东西,和在死亡中所揭露的东西没有实质上的不同。死尸和排泄物都表达了各自的虚无(néant),而死尸本身也是污秽物。
由性到死、由死到脏、由脏到性,这就是非物的拟像,与它们之间“共通”的循环。 禁忌总是在彼此召唤,它们的虚无引人焦虑,然而这种焦虑却又真正的带来了快感。
肉欲和死亡一样,让我们感到有事物临在或不在,这就是圣性。
这样的描绘就如在每年9月的墨西哥独立日,人们会高喊:“墨西哥万岁!Chingada (被强暴女人)的孩子们!。”语言以屈辱自居,表达的却像是兴奋与自豪,如此说来,所谓禁忌已经包含了人类在暗处的蛊惑,而这种“内在”越度的释放,是因为卑贱的力量冲破了禁忌而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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