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常到救护兵兵营看菩珞,有时候用吉普车带着她去附近的小镇子里看看,让她买些女人的用品,比如香皂,口红,她会买两份,一份给朵娜,她还会买一盒巧克力送给猫头鹰。
经过几个月的接触,坎爱上了菩珞。他准备了一个钻石戒指,一瓶红酒,带菩珞来到附近的一个湖边,在一颗巨大的棕榈树下铺上一张草绿色的军用毯子,倒上两杯红酒,坐在那里欣赏湖光山色。湛蓝的湖水波光粼粼,映照着跑马似的白云。湖边的紫色白色的野花在风中微微起伏,带过淡淡的清香。再往远处,层层叠叠的棕榈树的影子与山峦相连,淡化在白色的雾气之中。
坎指着湖的一角说:“如果没有战争,我要在那里建一栋房子,做一个家。”
菩珞问:“你会不会太孤独?”
“怎么会?我要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和五个孩子。”
“谁是那个幸运的女人呢?” 菩珞期待地问。
坎拿出准备好的订婚戒指,单腿跪到她面前:“菩珞,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菩珞点点头,含着热泪将手举到他面前。然后,坎和菩珞裹在毯子里,差点忘了晚上队伍还有行动,直到卫兵吹哨子提起他。
坎的女救护兵们也时常参加实弹打靶训练,他知道战斗的残酷性,希望这些女兵必要时有点自救的能力。在一次打靶时,坎站在朵娜的身后,看见她用步枪打出满环的成绩,让他喜出望外,像发现了一个金矿。他打算让朵娜加入狙击队,执行战斗任务。菩珞得知坎的决定,气得将订婚戒指扔给了坎,告诉他:“那就让我和朵娜一起去狙击队吧!” 坎只好打消了自己奇妙的想法,让朵娜继续留在救护队。
朵娜一直想离开这里,她看见太多的杀戮,不想自己死在这里,也不想哪天被逼着杀人。她想到几个出逃的方案与菩珞商量。菩珞说她离不开坎了,打算与坎生死相守,但她准备说服坎,放朵娜回中国去。在一次与坎在野外缠绵之际,菩珞问坎:“朵娜想家了,你放了她吧?”
“我看得出她不开心。我可以让她走,她能活着过去吗?现在战况越来越复杂。” 坎不以为然地回答。他从草地上拉起菩珞,牵着她的手,来到一片凹地,指着眼前一大片分外诱人的红白相杂的罂粟花,问她:“美吗?”
“美的让人心动,” 菩珞说着,伸手要去摘一朵。
坎止住了她:“告诉你,你和朵娜就像这迷人的鲜花,人人都想摘,离开了我的视线,你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菩珞不十分明白坎的意思,她认为坎没有要放走朵娜的意思。
不久后,朵娜差点在一次肉搏战中丢命。那是一场遭遇战,不分男人和女人,交战双方混乱地绞杀在一起。朵娜被敌方的一个男兵按在地上,陷住了脖子。菩珞就在几步之遥,看到了一切,可她什么也做不了,耳朵听不见,手脚已麻木,哭喊声也被爆炸声淹没。她就像在困在噩梦里,血与火在吞噬一切,朵娜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正当朵娜以为自己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时,坎在远处放了一枪,那个士兵倒在朵娜的怀里,热乎乎的血滴在她的脸上,流到她的鼻腔里和嘴里,令她窒息。
从那刻起,菩珞决定履行做姐姐的责任,把朵娜送回国。她无法忘掉朵娜脸上的血迹,那朵朵殷红的扭曲的图案,就像无法抗拒的夺命的罂粟花,一直在生长。
菩珞想起一个中国人开的小客栈。坎时常让卫兵送菩珞去几里外的小镇上买些女人用品。一次,菩珞去发廊去做头发,看见隔壁的小店门口挂着手写的中文招牌“缅北国际马帮”,这引起她的好奇。
她进到店里,和柜台后一个五十来岁男人聊了几句,得知他是早年从中国内陆过来的,据他说,他的马帮有时还跑中缅边境生意。后来菩珞又去过几次,和店主渐渐聊熟了。有天趁卫兵不在身边,菩珞悄悄问店主,带一个人到中国那边去要多少钱,店主说要一千美元。菩珞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取下来递给他。
店主对着光亮,仔细地辨识,说道:“兵姐姐,这东西看起来稀罕,我不敢收!”
菩珞告诉他:“我要你送的人是我表妹,是我最亲的人,比这更贵重,你尽管收下。你好好准备,过几天我把表妹送来。”
一个明媚的早上,坎带着菩珞、朵娜,还有一个卫兵,驱车来到小镇上。朵娜说她今天只想到发廊修修头发,而菩珞却想去洗温泉浴。坎没有多想,小镇是他的地盘。他让卫兵陪着朵娜,确保她的安全,自己则和菩珞去了温泉,共享浪漫时光。
朵娜进了发廊,卫兵坐在门外的木椅上晒太阳。他很享受这样难得的日子,不用打仗,只需陪着司令官身边的大美女在各处走走歇歇。
温泉的贵宾间只有坎和菩珞,两人脱了衣服,在水里抱成了一团。温泉不断地冒出些气泡,水气初闻是马屁的味,吸上几口便有了鸡蛋焦糊的香,让人浑身麻酥。坎雍着菩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总是对着门的方向,手枪搁在一臂之遥。他的教官给他的训条是,永远不要把你的背对着门和窗户。
菩珞异常的沉默,手指在坎赤裸的胸上沿着一处处伤疤轻轻地划着。坎在亲吻她的时候发觉她心不在焉,便问她:“你是不是病了?”
她看着他摇头。
他又问:“我对你不够好?”
她扑到他怀里,眼里充满泪水,还是摇头。
“那是什么?”
她轻轻地说:“朵娜走了,我让她走的。”
坎一把抓住菩珞的胳膊,质问她:“怎么走的?赶快告诉我!”
她不愿说出实情,只是喃喃道:“她会平安回家的。”
坎捧着菩珞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朵娜有危险!如果我没信心把她送回中国,现在这里没有人能做得到。你明白吗?赶快告诉我,我们去找她!”
菩珞觉察到自己太天真,把表妹的性命交给一个并不是十分了解的生意人。她立即带着坎赶往马帮店。经过发廊的时候,坎踢了一脚正在椅子里打瞌睡的卫兵。
他们举着枪冲进店里,只见店老板和几个帮工被绑在柱子上。坎扯开老板嘴里塞着的东西,用枪顶着他的脑门,吼道:“女孩呢?”
“兵爷兵姐,不是我的错,我没要骗你们……是匪徒把她劫走了,你们快去救她吧。”
“他们是什么人?”
“是李将军的人,有四个人,穿着你们的兵服,扮着你们的人,赶着马车。他们说,把女孩绑上山给将军做姨太太。”
坎往老板的腿上放了一枪,说如果女孩回不来,老板和伙计都得死。
坎带着一队骑兵,赶到匪帮必经之道守株待兔,他认为堵比追对朵娜更安全。很快,一辆马车出现在树林里的小路上,车上的几个兵痞子抱着酒葫芦哼着小曲。坎的骑兵突然把马车团团围住,匪兵还来不及举枪,马刀已经顶在他们的脖子上。
菩珞在车上的一个麻袋里找到了朵娜。她抱着脸色煞白的朵娜,痛惜地哭道:“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坎让卫兵把四个匪兵押到一个小水塘边,自己提着卡宾枪跟在后面。随着一阵哒哒哒枪响,林子里的飞鸟惊吓得四处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