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鱼2020-04-28 13:26:35

第二天,钟凌在米香萦绕的午后转醒过来。

模模糊糊地回味昨夜的缠绵,笑容浮上嘴角,竟久久不愿醒来。带着笑意伸手一摸,枕边却是空的,吓得一跳而起,披上外衣,喊着“阿韶!阿韶!”跨步冲往房外天井间。阿韶闻声,远远地在厨房应道:“我在这儿做吃的呢,快来帮忙呀!”

他几步赶到厨房,眼前的一幕让他停下,他以为,此生再也看不到如此亲切的画面了:阳光暖暖地从天窗外透入,升腾的水汽和光线融合,弥漫成一幅柔和而温暖的画面,他心爱的妻子,此时回头对他嫣然一笑:“快来帮忙添柴呀!”如梦如幻,他仿佛又看到那卷微笑着的观音图;又仿佛,回到更远更远的黄昏日落时分,霞光笼罩着的芳草园,他打猎归来,阿韶在忙着做饭,听到他急切归家的脚步声,百忙中回头对他展颜一笑:“你回来啦,快来帮忙呀!”

他逼回泪水,帮她添柴,听着她的念叨:“没想到家里很久没住人了,什么都没有,好在还找到两碗米,几个封在坛子里的咸鸭蛋,先将就着吃一些吧,等下我出门买菜,一定要好好给你做一顿晚饭。。。”

钟凌一边添柴一边应道:“好呀,我最喜欢当你的烧火工了。还记得么?当年我可是被你训练出一手的好功夫呢。”

阿韶笑道:“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帮别的女人下过厨?”

“佛祖为证,真的没有!”他停了一下, 忍不住问道:“你呢?离开我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咱们的孩子还在么?”

阿韶想起晖儿那青春洋溢的面容,不禁微笑:“咱们的儿子呀,叫钟晖,他挺好的,我不久前才见过他呢。他长大了,独立有思想,在耶鲁大学读书准备考律师呢。哦,长得一表人才,和西人一样高大,特别像你,嗯,比你胖,好像比你还帅,听他说,平日里喜欢读书,弹钢琴,滑雪,打那种很激烈的橄榄球。。。”

钟凌直听得心花怒放,得意道:“那当然,他有这么漂亮的阿妈,这么靓仔的老爸,怎么可能不帅。。。你一直留在花旗国?有没有去过檀香山?前些年,我还特意过海去那边找过你,可惜没有找到。“

阿韶轻叹:“我正是从檀香山回来的,知道你去找过我的,真难为你了。。。陈伯都告诉我了。”

“陈伯?”钟凌想了好久,不知道是谁。

阿韶把熬好的粥盛到一大一小两只海碗里,顺手把开水壶放在灶台,一手各拿了一碗粥,顺便用脚踢一下钟凌,示意他可以熄火开饭了。

钟凌好久没有被她这样碰过,高兴得直叫:“哈哈!你老公我现在是南方雄门的庄主啦,手下有好几万人呢,有个很机灵的手下小方子,他一直想给我塞个俏丫鬟,美厨娘之类的,我也说不出道理,反正就是不让,最后他只好请了个饭店大厨师给我做饭。我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呢,敢情我才是当丫鬟惯了的呀,这样被你踢一脚,感觉真是好呀。。。除了你,现在真没人这样踢我啦。”

阿韶脸红了,娇嗔道:“就你会乱说八道,我在你走后都没有这样子踢过人,可是我手一满,又见你在灶下,不知不觉就伸出脚,也是奇怪。。。”

钟凌把她手上的碗接过去,还偷亲了一下她的面颊:“也就是说,你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我,我真的好欢喜呢。”在她面前,他变得年轻,变得俏皮,完全没有平日沉稳严肃的样子。

阿韶只觉得面红耳热,看着他开心地坐在自己面前,对着一碗热粥,边吹边吃,好像那才是人间最美味的佳肴。。。她忍住感动的泪水,拿勺子在粥里搅来搅去,却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钟凌见状,放下粥勺:“说吧,我都吃了一半了,撑得住。”

阿韶的内心千转百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笑着说:“我还是看你先吃完吧. 怕你饿着。”

“是韦伯么?”钟凌心里恨意顿起:“我迟早会去找他,报之前的夺妻之仇!”

“他。。。老实说我都原谅他了,他对晖儿有养育之恩,孩子现在能文能武,在花旗国前途远大,不受歧视,多亏了他一直的教导。我的好友洛兰说,韦伯对晖儿,真的如亲生儿一般的对待。。。”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更何况,我和他还有一个混血女儿爱丽丝,比晖儿小两岁,她长的可漂亮。。。”

话没说完,只听到“铛”的一声脆响,钟凌手中的瓷碗被他在盛怒中掐碎了,他听得青筋突起,牙关紧咬,闷声道:“别说了!你既说了不想去找他的麻烦,我自会听你的。可是你现在已经离开他了,这些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吧!我听着难受!这个人也不许再提了!你在檀香山的往事我也不想听了!反正,从昨天开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以前的种种,都投到咸水海里吧!从今往后,我俩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最好能给晖儿再添几个弟妹!”想到这个,他方觉怒火稍消。

阿韶诧异地扬起头,她的钟凌已然变了,不再如以往柔顺,那样逆来顺受,却多了一份和麦哥相似的硬气和担当。这是当了帮主之后的改变么?她本来还想说麦哥和海仔那一段往事,话到嘴边,却禁不住想:韦伯人在天边,他都恨不得要去报仇,那麦哥神出鬼没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了,他俩还真有可能会见到面!两人要真打起来了,她要去拉谁?想了半天,只好把话吞回肚里,头痛地说:“我这次从檀香山回家,确是有要事要打理,我要尽快筹到一笔钱,给眉叔的农场救急。以后的事,等我从檀香山回来再说吧!”

”好,我和你一起去!”

阿韶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简单直接,愣了一下才笑道:“你不说是一帮之主么?就这样一走了之,就不担心手下的人群龙无首,全乱套了呀?”

钟凌依恋地抚摸着她的发鬓,笑道:”夫人你不放心?也好,要不你先跟我去上海,顺便把这些年我存的买屋钱全部拿上,再跟他们打声招呼,我就和你一起走。”

阿韶张口道:“我去上海也不会挑这时候,回程的船票也买了,就在七天之后。”“不行,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死也不会再离开你一步!”钟凌吻着她的香肩,霸道地说,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韶心想:麦哥现在人在国内,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如果他知道她的行踪,迟早或会出现在她面前,而上海是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不可能知道她会去。于是慢慢地点头道:“其实,从上海出发也不是不可以。。。。。”

钟凌大喜:“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出发!”

阿韶心里七上八落,可是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缓缓道:“你让我先定一定,收拾一下,过几天再走行不行?”

“嗯,都听你的,”他轻轻地拥她入怀:“我还想和你一起去一趟京城的大钟寺呢,看望我视为至亲的老方丈。这些年,我没有颓废掉,真多亏了他老人家的耐心点化,他还一直在菩萨面前帮我祷告。他看到你,一定会非常欢喜。”

“好的,我们一定要去谢谢他。。。”阿韶忍不住滴泪:“我。。。其实不值得你等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这次刚巧回家,又刚巧碰到了你。。。”她的脑间一片混乱,遥远的往事和无法更改的现实叠合,一冷一热地交织,缠成一团,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又该说什么,只一任迷茫的泪水滑落。

他轻轻吻去她的泪水:“别哭。。。如果真有天意,我想这就是了。我这次回来,如果再找不到你,回到上海恐怕就会去随便提一门亲了。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我们又有了孩子了,我也算是尽了孝啦。从此你和我,快快活活的过好剩下的日子,谁也理不着咱们了!” 他的双眼闪耀着光彩,真正的欢喜在心间弥漫。他想起自己的父母亲,终于明白他们当年的选择:生死都要在一起。

因为有你,在我的世界里重现,我又看到明亮的彩光,柔和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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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earskies2020-04-29 04:05:36
她会选谁呢?
mayoda2020-04-29 20:29:15
终于等到更新了。希望还有!
米鱼2020-04-30 07:12:40
还在思考中~
米鱼2020-04-30 07:13:30
会的。謝謝你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