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话桑麻212022-08-15 21:50:56

(九) 等闲变却故人心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玻璃碎。

 

爷爷的布店里新来了一个店员叫做马玉伦,手脚不干净,有一天收了客户的钱后放进自己口袋,被当时在店里帮忙的外曾祖父看见,外曾祖父就说了他,他却在爷爷面前死不承认,说外曾祖父诬陷他。从此他对外曾祖父怀恨在心,并牵连到奶奶身上。

 

从那以后他常有意无意地对爷爷说: "四爷你长得一表人才,咋个娶了大你4岁的四太呢?"" 四爷你这条件想找哪样的姑娘没得,为哪样找四太那么矮的呢?" 爷爷本来是一个循规蹈矩,没有啥多余想法的人,禁不住他反反复复的诱导,原本坚实的心里开始裂开了一条缝。爷爷平时从早上7点多就到店里,晚上约8点才回到家,跟店里和那条街上的人相处时间更多,关系比跟家人还密切,受到的那里的周围人的影响也更大。爷爷的心思活动起来以后一时间也拿不太准,摇摆不定中把心事向那条街上几个关系密切的人略微吐露了几分,那几人听后却说"这有哪样嘛,你四爷有钱,想咋个还不成? 不过多给些钱安顿好他们就行" 爷爷听后更坚定了要摆脱现有家庭的想法。一旦起了异心,爷爷回家就对奶奶越看越不顺眼,连孩子们他也觉得厌烦,一件小事就能让他小题大做,借题发挥,大发雷霆,拿孩子撒气。以前爷爷很喜欢大姑,有一次大姑得了猩红热,爷爷送她到贵阳的西医院孔文医院看病,花了很大一笔钱,而这时他也不再在意她了。奶奶看着一向温和的爷爷的变化,心中暗觉诧异,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山雨欲来风满楼,家里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

 

那时奶奶已经怀上了第五个孩子,但爷爷却不顾一切向奶奶提出离婚。奶奶在震惊错愕的同时心如刀割,痛苦万分。离婚,家庭破裂,是完全超乎了她的想像的,她早已认定自己这辈子是朱家人。结缡10余载,夫妻风雨同舟,相濡以沫,有过从大家庭搬出来后初创业时艰辛的日子,也有过许许多多快乐温情的片段。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岁月亲情已让两人血肉相连,又有4个共同的孩子加上一个还在肚里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跟对方分开对于奶奶来说就像割掉身体重要的一部份那样痛苦,而更让人痛苦的是爷爷竟然丝毫也不在乎这一切,冷酷而决绝地要离开她和孩子们。爷爷的背信弃义和绝情让奶奶伤心至极,但仍顾念多年的夫妻之情,更舍不得让年幼的孩子们生活在破碎的家庭,她不能接受离婚的要求,坚决不同意。

 

痛苦中奶奶把带着愤怒和哀怨的心事向六姑太诉说了一番,指望小姑子会站在她这一边,劝说爷爷不要拆散一个好好的家庭。谁知六姑太没有站在她这边,却把奶奶的话全盘转给了爷爷,并且一番火上浇油,让爷爷听后更下决心非离婚不可。奶奶一直厚待六姑太,也从不拦着爷爷对她好,六姑太却并不满足于从他俩那里得到的大公馆和每月的生活费,觉得爷爷把赚到的钱都拿回家给了奶奶,如果他俩离婚自己会从爷爷那里获得更多,于是支持甚至怂恿爷爷离婚。

 

爷爷不断回家闹腾,奶奶仍不能接受离婚这个悲剧的结局。她无法忘掉过去,割舍不下现在,也不知如何面对将来,对于爷爷的闹腾她常常沉默以对,这让爷爷的火更大了,有一次一拳打碎了神道上观音像的玻璃罩。后来爷爷找来4,5个说客坐在家里的堂屋里纷纷劝说奶奶,其中有一个人叫做肖兴成,在广东街平时威望颇高,劝奶奶说爷爷心意已决,已经拦不住了,既如此奶奶何不拿着足够的财产,带着孩子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几个人轮番轰炸式的劝说形成了强大的力度,像一波波汹涌而冰冷的巨浪滚滚袭来,让人不能喘息,无力挣扎,无法抗拒,奶奶只得同意离婚。奶奶同意后爷爷搬到了店里去住,完整的家庭生活就此停止。

 

为了保障奶奶和5个孩子将来的生活,奶奶和爷爷以及爷爷派来的中间人达成协议,家里的现金和黄金,外面的7处房产和2处田地都归奶奶; 爷爷除了有布店生意,外面应该还有一些钱存在银行里。

 

深秋的黔灵东路大宅的后院,夜阑人静,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秋风瑟瑟,大梨树上的黄叶已被吹得七零八落,冷月无声地照着稀疏的树枝,在铺满落叶的地上留下斑驳晃动的影子。一年又一年春去秋来,花开又花落,从郁郁葱葱到满树萧索,大梨树见证过奶奶的幸福欢乐,也记得她的夜半无人时仿佛流不完的泪水。造化弄人,人心易变,转眼间曲终人散,物是人非,问天无语月儿萧,花月相望人寂寥。在这样清冷的深秋之夜,抚今追昔,令人情何以堪。

 

而离婚不仅让人承受情感上的刻骨之痛,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还要让一个女人面对世俗观念的巨大压力,是对于她关乎名誉,尊严和价值的莫大的伤害。

 

1944年秋,爷爷奶奶采取当时新式离婚的办法,在"贵州日报"上登离婚启示,广而告之社会各界人士两人婚姻关系终结。

 

木有文化2022-08-16 04:00:10
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