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随风行2009-01-27 19:31:21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
 
正文 第一集 墓启风转 引子 祖坟底下的古墓
  “这底下一定埋着个大墓!”
  牧三文指着东面那两亩已经长了半人高的高粱地,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算很大,却一下惊动了不算很小的整个牧家村!
  牧三文不是村长,也不是村里的大户。听名字就知道,家里生他时,只剩下了三文钱。虽说从清末到现在,活折腾了六十几年,家里余钱库存,却仍始终没看涨半分。
  之所以能让牧三文的话,有如此权威效应的,那是因为牧三文有个十里八村都公认的“绝技”----风水相术。
  十几年前,正值牧三文年壮的时候,闲不住一双穷腿,就跑到县城里去开眼界。至于开什么眼界,他自己也说不清,总之那段时间就是闲不住,像鬼催似的闹心。
  结果,就让他遇到了街头奄奄一息的穆启铭。
  穆启铭留着一把很标志性的花白山羊胡子,看起来像是位前清的私塾先生。听围观的人说,他是县文物馆的馆员,以前是位很出名的风水先生,也有人说他是古玩高手。
  之所以围观众人没一个伸出援手的,是因为这老先生脾气太过古怪,古怪的不但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而且说着一句让人摸不到边际的胡话:“你们不是我要等的人。”
  牧三文也许没注意,就在他晃着肩膀、挤进围观人群的时候,穆启铭长长的吁了口气,也许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我阳寿快到了,你一定要在今晚子时前,把我背到城西二十里铺,那里有我早选好的坟。”
  牧三文开始还以为穆启铭在自言自语说胡话,可当他发现拽自己裤腿的那只枯柴手,竟然是穆启铭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句话是讲给他牧三文听的。
  二话没说,牧三文背起穆启铭就走。
  按牧三文天不怕、地不怕的火驴脾气来说,这举动倒也不希奇。但事后据牧三文稀里糊涂的回忆说,当时他听到穆启铭的那句像天书似的玄话后,脑袋瓜子就“轰”的一下什么都没有了。乃至一步步的背到二十里铺,然后再一把土一把土的埋好,最后一跌一撞的摸回牧家村,他牧三文的脑袋瓜子,始终都是什么都没有的。
  可解释不清的是,就在恢复清醒的第二天,他牧三文竟眼明明的忽然会看风水了。每逢哪家盖屋起房、死人墓葬的时候,都缺不了牧三文去指点指点。
  这不免让十里八村的乡亲父老有些想不通,他大字不识的牧三文,竟然一夜间,把村民们视为近乎“神圣”的风水术,说的头头是道,条条有理。那只有两种可能:
  一、那个奄奄一息的山羊胡子是位高人,牧三文背他下葬的时候,口传了他风水神术。
  二、那个奄奄一息的山羊胡子还是位高人,不过没口传什么神术给牧三文,而是死后的阴身附了他的体。
  于是,你就常听到有村民吃饱喝足后,笑咪咪的拍马屁:“三文你真有福呀,连鬼都上你的身。”
  而牧三文就颇为恼火了:“屁个鬼上身,是俺的祖坟好,开了俺的心窍。”
  于是那村民就加劲拍:“咱们村都姓牧,都是一个祖宗,都埋在一块地里,哪有你好我不好的理儿,还是你三文自己有福,鬼都上身!”
  牧三文驴性一起,就更恼火了:“去!老子的祖坟----就是好!”
  就这样,虽说牧三文在村里从事着不可或缺的“神圣”职业,但却感觉上总是只“神”不“圣”。这的确很让牧三文有点酸溜溜的惆怅。直到村长的亲爹死了,才真正的奠定了他牧三文的权威地位。
  论辈分,村长他爹还是牧三文的二叔。于情于理,都很有必要给他老人家找个好墓穴下葬。经过一个半月另半天的勘地探测,终于选定在家族墓地的南向右西角立坟。
  因为这个穴在整个家族墓地看来,正是生门轴线穿过的方位。
  而且遥遥背靠最高的祖坟头,前面一条小路蜿蜿蜒蜒曲折迂回,按风水像意讲,道路人车来往,其性如水,正应了后靠山、前抱水的阴宅吉形,这样的好穴虽不足奇,倒也难得,一定会保佑村长这一支脉的子子孙孙,温温饱饱,福禄绵长。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动土挖穴快要完工时,竟然发现穴坑底下还有座墓!
  经全村上下五十几户、三十多位上了年纪的老辈人开会讨论,一致断定这座坟下墓,不是祖宗留下的。
  那如果按这推断,这座墓至少在牧家村成村之前,就已经埋在这里了,这样算来,这座坟那可是有年头了,至于这个年头的单位是上百年还是过千,在村民们的脑袋中,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
  用他们自己来形容的话:“这古坟的年头……应该比评书里秦琼卖马的还要早。”
  经过牧家村第二次扩大会议一致决定----挖出来看看!
  很快,压在墓下的那块厚重的青石板被掀开了,村民们也很快惊喜的发现,这不但是古墓,而且是座保存完好的古墓。
  村民们很自觉的发动起来,把古墓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一件件搬出来。然后在村长和牧三文的主持下,把几十件仍很耐用的坛坛罐罐、铜铜铁铁,以绝对公平的方式,分配给全村老少乡亲。
  无疑,这次意外重大发现,不但极大提高了村民的生活品质,也同时发现了,原来牧三文的风水相术,还可以反过来用,这样每个适合安坟立穴的风水宝地,岂不都有可能埋着藏有很多坛坛罐罐、铜铜铁铁的古墓!
  于是,你就会看到村里有辈分的人,会经常很偶然的遇到牧三文,然后很偶然的异常亲切说:“唉?这不是三文吗!我家那把锄头不能再用了,你能不能下次挖墓的时候,给我捎件带铁的东西。”
  或有嫂嫂婶婶类的婆娘直接登门:“三文兄弟呀,你大侄子家的碱菜缸裂了,要有大一点的陶罐,可要给俺留着呀!”
  再于是,牧三文就真正成了他期待已久的“神圣”级人物。显然,人对现实利益的渴望,确实要远远大于对死人的期待。
  牧三文也的确没让他的父老乡亲们失望,在以后的几年间,接连又发现了几处重大发现,伴随着牧三文的丰功伟绩,他利用脑袋瓜子里被称之为风水神术的本事,也越发的炉火纯青起来。
  每让他看中的地方,锹镐下去,十有八九便刨一座古墓出来。虽然或大或小,或古或老,但大多都有收获。
  不消几年,牧家村利用这些挖出来东西的普及率,已经达到了近百分之八十。据当时镇里的一位杂货店店主证实:大概有两三年,除了油盐酱醋外,几乎没看到牧家村人来买过其他生活用品。
  后来更有一位见多识广的考古学者,当他不经意的走进这个底矮破陋的小村子时,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且不提大嫂用来扎发髻的是根镂花的象牙筷子,也不讲用宋代官窑的青釉瓷碗装剩饭,最让人晕了再晕死了再死的是,七旬老太戴在手指上用来缝裤补袜的顶针,竟然是唐代宫廷御品银饰;再转头定睛一看,用来喂马的草料槽子,居然是汉末三足铭纹铜鼎。
  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呀?随手摸出一件,都足以惊世骇俗!
  而这所有一切加起来,也不如牧三文最后发现的那个墓!
  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已经聚集到了那两亩高粱地前,此时的牧三文,正带领几个青壮年,把一根又细又长的铁锥直插入高粱地面。
  这是牧三文发明的一种探墓工具,功能上有点像传统盗墓工具----洛阳铲。但它头部呈锥型而不是铲状,所以要比洛阳铲探的快。
  以牧三文的多年经验,根本不用看到地下的土样,才能评断是否有墓,只要闻闻铁锥头带出来的气味,就足以肯定了。
  而这一次闻过拔出来的锥头气味后,牧三文脸上的表情,给人感觉有些不太肯定了。
  不太肯定并不是怀疑有没有墓,而是这个墓太有些不同了,是牧三文从没接触过的,虽然牧三文并弄不清有几个朝代,但以他的估算方式,恐怕要比他发掘最古的墓,还要古上不止上千年,并且那气味古怪得让牧三文有些不安,像是有很多不可预料的东西,在里面骚动。
  此时,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穆启铭,这已经是最近一段时间内的第三次莫名其妙了。牧三文不自觉的想到了村民们曾常说的那句话:是穆启铭阴身附了他的体。
  但很快牧三文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这十几年来,他不但吃的饱、睡的香,身体棒,甚至连个梦都不作半个,更不用说穆启铭的模样,早被他忘到哪辈子去了。
  至于他忽然无师自通的风水相术,除了口头上的祖坟好,三文心窝子里有时也会倾向是,穆启铭在从县城到二十里铺那段最后寿程里,搭在他肩头耳旁亲口传给他的。
  但一想到为什么对那段回忆总是一片空白,他又倾向于祖坟好了。
  为此,他也的确好好的勘测了一遍祖坟家族墓,让他头痛的是,表面上整块墓地杂乱无序,但如果以最高的祖坟为中心点,按卦位上离下坎左震右兑四正像画出四个区域,分别按穴勘形,却又有截然不同的结果,或是大吉,或是大凶。
  老牧看不懂了,他就想,也可能他的相墓本事还不到家,也可能祖坟真的没什么。
  但他每每一步步经过这片墓地时,心里总像是压了块磨石,这并不是对祖宗的敬畏之心,也不是因为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尘归尘、土归土的回到这里,而总是隐隐的觉得,这块埋着牧家村列祖列宗、高低错落着无数坟茔的巨大墓地,像是罩着块飘来飘去的白纱,有些看不清的东西,在牧三文眼前,隐了又现,现了又隐。
  想到这,牧三文抬起头,向家族墓地的方向望去。
  高大的祖坟头,像山似的稳的静在那里,坟茔头上的几根野草,在夕风中微微摆颤。
  穆启铭,祖坟山,高粱地,就像飘忽的灵幡子,在他脑子里不停的这个晃来,那个晃去。
  牧三文忽然又有了十几年前那种闹心的感觉,他预感到,大概又要有大事发生了,他不知道这大事是好还是坏。
  此时,铁锥尖上那种古怪的气味,又刺鼻的钻了上来。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牧三文预感的大事终于发生了。
  那是村民挖墓用的油灯,点燃了古墓泄漏出来的、已经淤积了上千年的沼气。顿时,两个挖墓的后生小子,被高高的抛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面无表情的父老乡亲前。
  考古大队开进牧家村的时候,县派出所出动所有警员,已经封锁了墓穴方圆五公里的区域。
  经过专业的初步清理勘测,证实了牧三文的估算,这是一座考古史上罕见的西汉王墓。
  在考古价值上,甚至超过了马王堆汉侯墓。但同时他们也发现,除了被沼气崩出来的那个半坑,墓道石门口处,还有一个极为隐密的盗墓痕迹。
  经过对盗墓手法和土质分析,盗墓者至少应该是明代人。
  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考古界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盗墓者和考古者之分,他们最初甚至是同祖同源。
  而在这个大源流里,有一批高手中的高手,他们大都身怀风水绝学,勘地探穴,神乎其技。有的更在长期的盗墓生涯中,练就过人本事,不用眼看,过手一摸,即可断出墓里的玩意是何年代,价值几多。
  显然,牧三文的本事还远没达到这个程度,但对于这个没有任何历史渊源的穷乡僻壤,出了牧三文这样的人物,也已经很让省考古队的专家学者们,张大嘴巴好一阵了。
  他们自然就会本能的顺藤摸瓜,找到了穆启铭,但从穆启铭曾栖身过的县文物馆掌握的资料看,几乎不比这“穆启铭”三个字多多少。
  考古大队并没在这个小谜团上浪费多少时间,便继续挖进了,但随着挖掘过程的逐渐推进,很快,他们又陷入到另一个更大谜团之中。
  专家们曾一致推测,无论是按实际状况,还是以往经验,这座汉墓都应该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但绝对出乎意料的是,虽然因盗墓者的潜入,破坏了封土层,从而导致了陪葬物的严重腐蚀,但按墓宅格局分布在墓室中心的陪葬物,几乎原封未动。
  开玩笑吗?这位身怀绝学的明代盗墓者,大兴土木的,却只为了在这里开个洞,然后再视百千宝物如粪土般的悄然离去?
  没多久,由考古大队亲临现场的七位考古学者和五位汉学专家,联手拟定了一份“牧家村西汉王墓”可延伸式总结报告。
  一张印有省考古大队公章及字样的十六开纸上,简明扼要的这样写着:一,墓主是谁?二,盗墓者是谁?
  紧接着,以牧三文为首的牧家村全体居民,被省考古大队召集到了麦场空地上。因为在墓室内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一位考古专家偶然发现了牧家村的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就说这牧家村的来历,虽然村里最大年岁的人,所能记得的最老的口传村志,也没能说得清它的始建年代。
  可从村子和汉墓之间的分布位置来看,这分明是历代家族墓穴守陵人的格局。
  难道,牧家村是这座西汉侯墓的守陵人?如果是这样,汉墓的解谜就不算渺茫了。
  为了进一步证实推测,在村民们极不情愿的状态下,考古大队针对牧家村的那座最高祖坟,进行了实地断代分析。
  可得出的结果,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高祖坟的确切年代,竟然是与盗墓的年代完全一致,也就是四百多年前的----明代!
  考古专家们又开始拍脑袋了。如果牧家村真是盗墓者的后代的话,那又为什么以守陵人的格局,在这里风雨不动的世代繁衍了近五百年呢?难道他们是在等着什么吗?
  汉代的陵墓,明代的牧家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明代?明代是啥东西呀?”还是牧三文火性子,憋不住第一个扔出了话。
  “明代,明代就是这村子建村的年代。”考古专家顿了顿,然后又补充着:“也是那个盗墓者的年代!”
  考古专家的一句回答,顿时引起了麦场上所有牧家村人的骚动。
  但很快考古队的人发现,牧家村人热烈骚动的主题,除了对自己祖先的啧啧称奇、无比赞叹外,又对牧三文进行了重新定义:原来三文不是那个山羊胡子附体呀,是咱明代祖宗爷的转世!
  终于,在历时半年零三天牧家村“西汉侯墓”考古发掘及后期调查后,考古大队带着诸多疑问,幽怨的离开了牧家村。
  在他们最后的可延伸总结报告上这样写着:一,墓主是谁?二,盗墓者是谁?三,牧家村是……
  除了那张盖着大大公章的可延伸报告,牧三文算是此次考古队的最大收获了,上面批准了这个虽然大字不识、而且不知道是守陵人还是盗墓者的后代,到考古队工作。
  因为有一样他们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牧三文那寻脉断坟的绝技。
  牧三文临离开牧家村最后一天,他又独自来到了那块巨大的祖宗坟地里。他听不懂考古大队那些专家们的语言,至于守陵人还是盗墓者更是一头雾水。但这至少从某些方面证实了,他对家族墓地的复杂感觉。
  这里确实隐藏着一个埋了至少近五百年的秘密。
  这秘密在他心里,抓了心似的翻腾着,可就是没个明白的头绪。
  于是牧三文的火驴脾气又犯了,偶尔牵牛晚归的村民,借着最后一线天光,看到一个枯瘦挺直的身板,就像被风蚀了的碑柱,倔硬的矗立在静穆寂大的家族坟地中,从黄昏一直到天明。
  就在牧三文及考古大队全部撤走的第三天,牧家村所在的县城区内,发生了一次三点四级的轻微地震。
  据当时的广播消息和牧家村民众的口头流传,那只是次微微有些类似颤动的感觉,并未造成任何人畜伤害。
  就在他们像往日一样从事年复一年的劳作生活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次地震在牧家村的巨大祖坟地里,开了一条浅浅的裂纹。正是这条裂纹,让原本复杂的风水格局,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同时,这次地震也奇妙的改变了,一个与牧家村有着千丝万缕因缘人的墓穴真脉,他就是----穆启铭!
  从此,一个设计了近五百年的风水大局,被悄悄启动了!
正文 第一集 墓启风转 第一章 人面风水
  梁库作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火里洗澡,简直舒服得一塌糊涂!
  糟糕的是醒来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发烧,而且越烧越大,一烧就是半个月。
  不知道是脑子烧的有点糊涂,还是事情越来越有点不对劲,梁库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好梦”惹的祸。
  梁库找到了落在城西角的观音寺,那里的墙根儿底下,蹲着一排各具丰姿的算命先生。他挑三拣四的,选了位头发花白、双眼已盲的老先生蹲下来。
  问:“能解梦不?”
  答:“能。”
  问:“解的准不准?”
  答:“解了才知道。”
  梁库心里“靠”了一声:“说的一点没错!”
  梁库把那个梦,以及有趣的发展过程,一五一十的全讲给瞎先生听了,虽然某些细节不太客观,但总体上还是保持了原创。
  瞎先生听了,终于在沉默了一分半后,说了一句话:“你吃药了吗?”
  靠!如果梁库体力允许的话,他肯定一口血吐出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瞎先生最后还是回到了主题:“按梦理上讲,梦大致分体梦外梦、白梦夜梦、正梦反梦、直解梦隐意梦。而你这个梦……是个好梦!”
  梁库觉得玄乎乎的,掐着脖子继续听。
  “自古就有句老话,叫‘火烧旺运’,看来你是要‘鸿运当头’了!”
  晕个头!梁库差点哭出来:“我自打作了这个冒火的梦,活了二十几岁,不但头一回发了半个月的烧,而且不走运也就算了,可偏偏更倒楣了!”
  刚说完,旁边一位正抽着烟的先生,竟奇怪的被自己的烟灰烧着了裤子,他一边拍打着跳动的火苗,一边狂呼倒楣!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与此同时,街边一家卖拉面的煤炉灶,竟然把旁边的桌布烤着了,引起老板娘的一通骂街。
  梁库幸灾乐祸的:“看见没?看见没?这回不光我自己烧,就连我身边的人也烧起来了!你说倒楣不倒楣?”
  瞎先生虽然看不到,但的确听的很清楚。他皱了眉:“奇怪!你能不能把你生辰的年月日时给我看看?”
  这老家伙又要骗我掏钱算命?梁库眼珠子一转:解梦三块钱,算命五块钱,老家伙既然解梦没解准,正好我顺理用解梦的钱算命,划算划算!
  瞎先生嘴里默默的叨咕着口诀:“一九八一辛酉鸡年生人,又是冬月,金水滔天那!偏又日元属火,天冲地克很凶险,幸得寅时出生,阳木正生阴火,才不至于命局无救。”
  掐算到这里,瞎先生眉头稍舒,开始向梁库宣读通俗版本:“你命里火很弱,所以个头不高,肤色稍暗。你爸妈很疼你,除了六、七岁时身体多病,一切都还正常。你上学费了一点力,考上了大专,应该是学语文的,毕业时走后门送了点礼,进了本市的一家中学教书到现在。”
  瞎先生一口气说完,最后总结道:“总体看来,你的命平平稳稳,没有什么特别起伏的地方。虽然日元属火,但太弱了,这次梦火发烧,不像是命局里泄出来的,买点白加黑、芬必得一类的感冒药就好了。”
  这下,梁库心里可乐开了花,不是因为算的准,而是竟然几乎一样都没算对,看来,钱是不用给了。
  梁库慢慢站起来,强作失落状:“解梦解不准我也就不说啥了,再给你次算命的机会吧,可还是一样都没算准!”
  梁库的举动,引起了其他算命先生的注意,纷纷围观过来。
  梁库继续失落着:“你算我长得不高,让周围的师傅们看一看啊,我这没一八0也至少一七五的个头,在广大群众中就不算高,那也不能算矮吧?
  “我妈确实很疼我,但我爸早在我懂事前就已经不在了。”梁库失落的语调,似乎又多了点味道:“你算我的命平平稳稳还算正常,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听我妈说,我们家祖上十辈人都是一脉单传,而且不管怎么努力,都穷得只能今天赚出明天的饭。
  “我自打生下来,就好像是专门用来供老天打击的物件,总是有无端倒楣透顶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梁库的语调开始有些激昂:“我为啥来找你?因为我买药最少也要花十块钱!来你这看看这梦究竟对我有什么影响,不敢想有什么好的影响,反正穷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可千万别再有什么更坏的事情了!”
  梁库做最后结案陈词:“你说,你还能要我的钱吗?”
  现场很静,能听到庙塔上轻微的风铃声,能闻到大殿里飘出来的檀香味。
  如果用确切一点的词形容的话:在场的几位先生都已经听傻了。当然他们不是因为眼前这位青年有这样苦大愁深傻的,而是一致认为这小子,实在是难得的人才,竟然为了几块钱,能编出这么一大段动人心弦的故事。
  瞎先生就更加不会相信了,要论解梦批八字的本事,瞎先生虽在省城中排不上前五百强,但在观音寺外这一片儿,还是响当当地。
  瞎先生不自觉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我算了四十几年的命,要说批准八成,那是骗人。但无论多怪的命局,我总归能批中个三四成,是绝没问题的!是不是你生的年月日时记错了?或是……”
  瞎先生本想说,或是你想赖帐不给钱。这种人他遇的多了。
  这下可把梁库给惹火了:“唉呀!你们不信是不是?那就打电话叫警察来!跟我练,靠!我穷我怕谁呀!”
  一句话,就把在场的先生们全都给镇住了。
  梁库翘着嘴角,有点奸的瞥了瞥两下的先生们,然后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潇洒转身开步走。但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那位头发花白、残残弱弱的瞎先生,又走了回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三块钱来,放到瞎先生的手中,然后嘟囔着:“看在你算中了一件事的分上,给你三块钱,我皮肤确实有点黑,因为我每天都要在太阳底下讨生活。”
  所有先生都忽然发觉,这小子不但是难得的有点奸的人才,而且很有趣!
  瞎先生攥了攥手中的那三块算命钱,茫着一双枯眼瞪着半空。忽然对着年轻人的背影慢慢说:“你的命的确很少见,是我几十年来第一次碰到的。如果你的八字真没记错的话,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听到这句话,已经走出几步的梁库,又停了下来。
  瞎先生继续自顾自的慢慢说:“之前我曾听我师父说,在我们这行里相传有一类高人,能利用人的八字或祖坟风水改命。但这类几乎通神的高人,在前清就几乎已经绝迹失传,而且他们通常只会因为大机缘,才为人改命设局。如今,不可能,不可能……”
  梁库听完,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继续潇洒开步走。
  这个叫梁库的小子,的确很有趣,不管你怎么不确定的看他想他,但有一件事情是千真万确的:他刚才说的每句话,都句句属实!
  梁库的烧越来越厉害,一路眼前冒着金星,走到了他的据点。这是一座连着三百多台电脑的大型网吧。里面的服务员小山妹阿红,每天都把空饮料瓶存到门后等梁库来拿。
  梁库有时候满自我陶醉的,老天虽然处处跟他做对,但有一样还是挺关怀他的,那就是让他有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尽管在别人看来,真不知道这个穷了十辈子的倒楣蛋儿,魅力究竟藏在何方。
  美滋滋想到这的时候,梁库忽然发觉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对。网吧所有服务员按大小个列队在大门前,正一字排开,接受着网吧老板刘虾蟆的训话。
  当再看到旁边的那袋熟悉的饮料瓶和一脸委屈的阿红时,梁库知道,这次训话主题,大概由他而起。
  梁库有点不爽了,靠!就几支空饮料瓶,也能让你刘虾蟆这样吗?你就是再有钱,也不至于拿我们这帮社会底层来显吧!
  梁库故意走到列队旁蹭来晃去,好让刘虾蟆发现自己,然后再来个人蛤大对决。
  靠!我穷我怕谁!可偏偏这个四肢细短、肚子肥圆的刘虾蟆,是个很有风度的人,他从来不跟外人发脾气,即便是拣垃圾的倒楣蛋儿也绝不!
  梁库就更加恨的直痒痒了,靠!有朝一日,老子非拿钱把你给压死不可!但一想这似乎不太实际,于是又换,那就用饮料瓶把你个癞虾蟆压死!
  正想的过瘾,忽然网吧里厨房莫名其妙的失起火来,上网的人纷纷挤窜而出。
  刘虾蟆一蹦而起,指手画脚的开始灭火。
  梁库拍手大笑:“哈哈,烧的好!烧的妙!烧的虾蟆呱呱叫!”
  阿红趁乱走过来,带着甜美乡音急着道:“还不快点把瓶子拿走!”
  梁库嬉皮笑脸的:“哈哈,火烧刘虾蟆,看来,我这个楣王真是功力非凡那!”
  阿红狠掐了一把梁库:“连我也跟着倒楣!”说完,向网吧跑。
  梁库边欣赏当前美景,边拣起地上的垃圾袋。他忽然想起来什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算命先生被自己的烟灰烧着裤子,拉面炉灶烤着桌布,现在网吧厨房又莫名其妙的失火,怎么这么巧,会跟他那个发烧的“火梦”有什么关系吗?
  忽然,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一辆巨型油罐车,斜停在梁库身旁的车道上。司机像是火烧屁股一样,从驾驶室里窜出来拼命的狂打手机,梁库看得既糊涂又有趣。可当他顺着长达十五米的油罐车厢往后看的时候,他张大了嘴巴,因为巨型油罐的尾部,正轰轰烈烈的窜起火苗!
  梁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想跑,可又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拎起自己的脖领子,然后重重的把他摔到油罐车的驾驶室中。
  接着,他就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大的年轻人,坐到了司机的位置上。显然就是这小子把自己给摔进来的。
  梁库实在觉得这小子有点莫名其妙,而且扮酷扮过头了,尽管是他把梁库摔进来,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尽管这辆见鬼的巨型油罐车随时都会炸毁整条街,但他竟然面无表情,还有点从容不迫的启动危车!
  最让梁库受不了的是,在他狂吼三句:“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之后,这位酷哥只冷冷的回了两个字:“救火!”
  靠!全他妈疯了!
  巨长的火罐车疯了一样,在市区干道左冲右突,梁库发现自己的怒吼,并没起到威慑作用,开始来软的:“你谋杀还是劫持呀大哥?我一没钱二没色,就是把我剁了卖肉,也赚不了几块钱那!
  “我家里还有体弱老母要养,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妈可怎么办那!你要非觉得我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那就拜托照顾一下我老妈了,您贵姓?家住哪里?电话号码是多少……”
  梁库像个深宫怨妇似的死缠乱打没完没了,忽然听到酷哥冷冷的说:“你家穷了十辈,你作了次梦,发了次烧,你走到哪里,哪里就经常莫名其妙的失火。”酷哥很帅的往左打了次方向盘,继续冷冷的说:“知道吗,这次火就是因你命局引起的!”
  梁库忽然觉得这个很屌的家伙,不但屌而且还有点神!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梁库不说话了。
  当人安静下来的时候,通常会很清醒,梁库到这时才发现,车正往城北开发区走,梁库惊惧的说:“干嘛不往最近的南郊走?”
  酷哥也不理他,自顾凝神前方,姿势潇洒的驾驶着。
  世界大乱了!市区中心的几条主干道上,被这辆满身风火的巨无霸搅得天翻地覆!
  两辆摩托车被这壮观奇景惊呆,竟然驶进了一家时装店;一辆迎面而来的白色豪华轿车,因为躲闪不及,一头撞进路边的垃圾处理站;整排靠站的公车一顶一的玻璃爆碎撞成一串;被超过的车流,纷纷横在了马路中央;张大嘴巴看着横空出世的火战车,男友把霜淇淋慢慢堆到女友脸上;几个推销人员手里的宣传单,被呼啸而过的火风吹满天……
  梁库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两只手紧把着吊窗扶手,一双腿死蹬着驾驶前台。他实在惊讶这位酷哥的驾驶技术,在这路况繁忙的市区要道上,竟然把比两个巴士加起来还要长的油罐车,驾驶的游刃有余。
  但他很快又发现,酷哥好像见弯就拐、见路就闯的乱兜着圈子。梁库实在忍不住大声问:“大哥,你到底想去哪?”
  酷哥终于发话了:“南郊虽说近,但那个方位火性太旺,根本解不了这种命泄奇火,所以一定要往水性大旺的北方位走!”
  话音刚落,车上的收音机里就传出路况最新消息:通往城南的交通要道,因为施工,造成两小时的交通堵塞。
  梁库“靠”了一声,真他妈邪准邪准的!他彻底服这小子了!
  可就在这时,酷哥好像神情有点软的说:“我虽知道这个术理,却……却不太认路。”
  靠!梁库差点没气晕!他大吼着:“你怎不早说?”
  梁库对这座城市太熟了,他甚至能一个不差的说出每条街上垃圾桶的数量。于是两个本不相融的年轻小子,开始了合力突围。虽然走的全是刚刚能容下车身的小路,有晾在窗外的衣服,甚至都被车火燎着了,但竟然畅通无阻。
  就这样,一辆满身是火、随时爆炸、飞速行驶的巨型油罐车,载着两个性格迥异的年轻小子,伴着车内无线广播中传出来的动感音乐,在这座城市百道交错的街区中,一路冲去!
  而就在进入北区的最后一个路口,忽然出现了一队正过马路的小学生。油罐车尖吼着停下来,后面留下的长达五十米的刹车印,让人触目惊心。这一切把所有的小学生都惊呆在马路中心。
  火已经烧到了离驾驶室不到一米的距离了,驾驶室靠后的车墙油漆,开始劈劈啪啪烤化生烟。时间一分一秒的数着,直到最后一个小学生被清走,才重又开动起来。
  终于进入北区了!看着一栋栋林立的办公大厦,和繁华的商业街区,梁库很快又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他大声问:“到北区了,接下来该去哪?”
  酷哥:“找水性最旺的地方,这里有湖或是河吗?”
  梁库:“没有!”
  酷哥:“空地大的地方也可以!”
  梁库:“没有!没有!”
  驾驶室后墙上的油漆已经烧起来了,梁库脱下上衣不住的拍打着。
  酷哥:“那我说出代表水性的东西,你听好了周围有没有,黑色的、流动的、冬天、雪、钱、鱼、冰……”
  梁库:“没有没有没有!等等,你说钱也属什么水性?”
  酷哥:“对!在五行意象上,钱财属水!”
  梁库:“那存钱的银行算不算?”
  酷哥:“算!算!”
  梁库:“前面往左拐不远的地方,正在起建一座银行大楼!”
  话还没说完,酷哥猛转方向,油罐火龙尖锐的倾斜着,拐入左面路口。当看到不远处一块打着水泥桩的楼基空地时,梁库兴奋的欢声大叫起来,酷哥也忍不住露出难得的笑容。
  梁库忙里偷闲趁热打铁问:“你是怎么看出我的东西的?”
  已经不太冷的酷哥说:“风水,人面风水!”他瞥到一脸迷茫的梁库,随又快速比画了一下脸:“高的是山,低的是水。”
  就在梁库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刹车失灵了!
  巨大的油罐车,就像怒火狂龙,以山崩海啸之势,冲向楼基空地上的水泥桩。梁库绝望的尖叫着,连酷哥也不觉露出惊惧之色。
  风声、火声、车声、尖叫声、轰的一声,油罐火龙终于停了下来。
  梁库被摔出驾驶室老远,幸亏玻璃在撞到水泥桩一刹那间碎掉了,否则梁库的小命还在不在,可就两说了。
  梁库疯了似的爬起来要跑,可忽然发现,酷哥竟被卡在了驾驶室中。本来就要爆炸的油罐车,再经过这么一撞,随时都可能爆炸。
  梁库也不知道哪来的高尚情操,竟然脑袋一热的冲上去,用出吃奶的力,把已经昏迷的酷哥一点点拖出来。刚刚走出几步,狂火怒龙终于爆发了,伴着一声惊天裂地的炸响,梁库和酷哥像猛的被只巨手轻轻的推飞出去。
  当梁库在酷哥脸上拍第三巴掌的时候,酷哥醒来了。从冷冷的眼神看,梁库知道这小子又恢复到那副酷嘴脸。
  梁库望着站起来一句不说就走的酷哥,开始大骂:“你跩什么跩?我不但不怪你劫持我,还救了你一命!可连声谢谢都没有,你当我透明是不是?”
  酷哥停下来,当他转回身的时候,梁库却又软了:“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再看看,我还要倒楣到什么时候?”
  酷哥静了静,然后若有所思的:“你的人面风水表面普通,但却隐藏着一个奇局,你家祖穷了十辈人,好像就是为了把一切力量,都集中到你的身上。”
  酷哥最后缓缓道:“从今天起,你的运势就像下山洪水!”说完,就再也没回头的消失在街区中。
  梁库望着酷哥远去的方向,吧嗒吧嗒嘴,不停判断着酷哥这句话的含金量。他关心的倒不是什么这个局那个局,十辈人以前的事离他太远。他更想知道酷哥的最后那句话:“从今天起,你的运势就像下山洪水!”
  尽管他刚才就已经发觉,自己那该死的发烧竟然神奇的好了,但他还是不肯定这是运气转好的前兆,这完全有可能是刚才过度惊吓所致。
  他再看看被撞斜的水泥楼桩,和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油罐车,他真想留下来做一把被万民追捧的救火英雄,但马上又意识到,如果还是楣运依旧怎么办?完全有可能沦落到被施工单位或是油罐车公司索赔的地步,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哎,算了吧!稳妥起见,梁库最后还是决定尽快的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第二天,当看到全城大街小巷都在传颂着两位救火英雄时,梁库就马上为自己昨天的英明决定做深刻反省了,也许他真的要转运了?
  回去做自我揭发式的英雄,看来是不太实际了。虽然机会失去了一个,但按理运气是仍在的呀!
  在翻箱倒柜的凑齐两块钱后,梁库决定用这两块家存,去验证一下酷哥的那句话。
  “从今天起,你的运势就像下山洪水!”
正文 第一集 墓启风转 第二章 牧大师
  这是一种叫七彩星的福利彩票,两块钱一张。正面是一幅尊老爱幼的美术画,背面列着中奖图案、奖金及刮奖号码。
  一等奖是写着“发”字的三个方块。奖金八千元。
  二等奖是写着“东”字的三个方块。奖金一千元。
  三等奖是三个方块“西”。奖金五十元。
  四等奖三个方块“南”。奖金十元。
  五等奖三个方块“北”。奖金两元。
  梁库觉得这些写着字的方块很眼熟,很像平时拣垃圾时,街头巷尾人们同心协力、废寝忘食搓着的一种叫麻将的东西。
  梁库拿着彩票的手,有些沉重。这不能怪他,这毕竟是二十几年以来的第一次。
  梁库用手指甲小心翼翼的刮开了对奖区的第一个方块,我们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在加速。
  第二个方块的时候,我们能看到他的呼吸在急促。
  第三个方块的时候……他不动了。
  当看到梁库那只捏着彩票、抖得像八十岁老太的手时,坐在打票机后长着一双三角眼的老板娘,不得不觉察出某些严重性。
  “中了?”老板娘问。
  “嗯!”梁库狠狠的点点头。
  “一奖?”老板娘二问。
  “唔……”梁库晃了晃头。
  “二奖?”老板娘三问。
  梁库慢慢把票递了过来,那只手抖的已经快不行了。
  当老板娘很郑重的接过来,再三仔细对证后,差点鼻子没给气歪。
  “十块钱也能让你成这样呀!”老板娘的三角眼几乎要瞪破了,边说边极为不屑的拿出十块钱,摔给梁库。
  碰到钱的一刹那,梁库的手,像是触了电似的抽了回来。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根本就没有幸运这两个字。每天能不太倒楣,已经算是很走运了。而现在他竟然中了十块钱!
  的确,他太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了。
  二十分钟后,梁库把手中的十块钱全买了七彩星,这回,他中了三等奖。
  接着,他又全部下注。
  就这样,在以后的两个小时里,在这间生意冷清不起眼儿的彩票点,一个着装寒酸的普通青年,缔造了本地、乃至全世界彩票史上的一个绝无仅有的奇迹。他横扫了一切可以当天当时开奖所有种类彩票的头奖、二奖、三奖!
  他的动作越来越机械,眼神却越来越狂热。可惜这精采的一幕只有一个观众,就是那位精神已经开始崩溃的老板娘。
  梁库的手忽然停住了。他把所有在这里能领到的现金和中奖彩票,一张张叠好,放进那个与他形影不离、平时用来装垃圾的破旧旅行袋里,然后一声不响的走出这间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彩票中心。
  梁库提着那个破旧的旅行袋,走上人行道,当走出街口时,又上了另一条街,然后再上一条街。
  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梁库,毫无目的的,沿着迎面而来的街道不停的走下去。
  直到天黑了,路灯亮了,行人少了,他才在家附近的一个废弃工地停下来。他花了一块五毛钱,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瓶啤酒。
  在这里,他能远远的看到家里亮出的一点昏灯。
  就在他咽下第一口啤酒的时候,他哭了,然后他笑了。
  他又哭了,他又笑了,他再哭,他再笑……
  没人能感知,一个释放了十辈人泪水的二十三岁青年,此刻,他承受的是什么!
  一周后,还是那套装束的梁库,还是提着破旧旅行袋的梁库,出现在新街口右转街边那个连着三百多台电脑的大型网吧前。
  梁库虽然读的书少,大多都是垃圾拣回来的,但却很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穿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他妈的“内涵”!
  于是,我们就经常看到一个貌似拣垃圾的青年,提着装垃圾用的破旅行袋,穿梭于省城的最高级豪华场所,他每到一处都像是在不经意间,扔下一枚原子弹,然后若无其事的静静离开。
  “梁库!你死去哪里了?”第一个看到梁库的当然是阿红:“这几天你不来,瓶子都快存三百多支了!你还想让我被老板K是不是?”
  阿红一把拽住梁库,虽说样子像是个凶神恶煞小娇女,眼睛里却冒着说不出的兴奋劲儿。
  阿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梁库拽到门后藏宝之地。装的满满的两大黑色垃圾袋,像两头肥猪一样相依偎在那里。
  可满心以为能让梁库惊喜的阿红却发现,这家伙竟然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淡泊名利样:“我已经洗手不干了,这次来顺便了件心事。”
  接下来,她就听到梁库说了那句话:“这网吧卖吗?”
  现在的准确时间是:二00四年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一上午,时间十点二十三分五秒零八。
  我们留意了一下,就在梁库以绝对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网吧里最后一个瞬间的画面是这样的:一个十七岁的CSER,正一枪把一个匪徒放倒;一个十九岁的美眉,刚在QQ上打出:靠!一位二十五岁的青年,恰巧看到妮可基曼在《换妻俱乐部》的惊鸿一现;一位二十八岁的妙龄姐姐,刚刚发出了一张做了弊的照片……
  而这“无言”,是阿红在那一瞬间的第一反应。没有多少惊讶的成分,因为在阿红神经反射系统里,还无法识别这种近乎火星人类的声音。
  而这“无言”,是网吧老板刘虾蟆听到梁库对他说那句话后的第一反应,不动声色之下,脑中飞快闪过一种可能:这小子要打劫!
  但我们一定要相信,钱的力量是强大的。就当梁库从破旧旅行袋里,把三百五十叠,每叠一万元的崭新钱币拿出来,然后再整齐的摆放在老板桌上的时候,瞬间,两个人的看法被改变了。
  阿红终于相信,这世界上有外星人!
  而刘虾蟆新的论断是:钱,一定是这小子打劫抢来的!
  事情终究有被搞定的时候,刘虾蟆把一切都搞明白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短短的十分钟内打了八个电话,然后对梁库说:“三天后一切转让手续办好,这间网吧……从梁了!”
  事情很简单,没一个商人能拒绝百分之百的利润。这间网吧的成本价是一百七十五万,梁库用高出市场一百万的价格收购,刘虾蟆唯一需要想的问题就是:这好事怎么让我给遇上了。
  梁库娘俩还是住在那间破旧的一居室宿舍楼里,梁库并没有告诉妈妈他的奇遇,他怕本来体弱多病的老妈,承受不了这五十级地震般的冲击。
  他只是告诉她,儿子终于找到好一点的工作了,是在一家外商公司做装卸工,每个月有六百多块的大收入。
  就这,已经让梁库妈,感激天感激地的半个月没睡好觉了。
  梁库又把上下左右邻居的房子,几乎全买了下来,先重金聘请了一位曾给市长管过家的专业保姆,假扮成邻居住下来,利用一切机会和梁库妈处的火热以便照顾,然后又因为捐了一百万给老年基金会,而感动了省陆军总院的副院长,亲自以私人身分,通过保姆一点点的接近梁库妈,神不知鬼不觉的为她查病治病。
  梁库妈在儿子的细心照料下,身体一点点的好起来。但也越来越觉得,这世界怎么就是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有点虚飘飘的不踏实。
  梁库在过着他的幸福生活时,也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从发烧着火到今天的巨万之财,这一切都太突如其来了,那这一切会不会有一天,也会突如其来的消失呢?
  他买下网吧,一是为了实现自己以前用钱压死刘虾蟆的承诺,二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以防万一,先置备个产业放在那里。
  但他还是不放心,因为他比谁都知道,人倒楣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如何解决这个根本性问题,梁库想到了那个很屌的酷哥。
  按他的说法,一切都好像是几百年前梁家祖宗安排的一个什么局。
  他实在搞不懂,自己的祖宗为什么神经的牺牲十辈人的幸福,难道在他的身上会有什么重大企图吗?这企图是好的也就罢了,要是坏的那可怎么办?
  梁库越想越不踏实,他怎么想都觉得,他绝对有必要弄清这个花了梁家十辈人心血的超级大企图!
  于是,一个十万火急的重大任务,安排到了梁库日程表的首要位置上: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很屌、又有点神的酷哥找出来!
  太阳刚刚露了半个脸儿,一切还早。观音寺前除了梁库,大概也只有光秃秃的杨树枝上,蹲着的那两只肥肥大麻雀了。
  算命先生们大概要九点之后才能陆续“上班”,因为只有九点后,暖洋洋的太阳才能照耀到观音寺的墙根底下。然后大概下午五点太阳落山的时候,再陆续“下班”。好嘛,整个一群朝九晚五的白领。
  这时,从寺内钟楼上传出悠远浑厚的钟声。一个身穿海青、细皮嫩肉、看上去只有十八、九的小和尚,边唱边撞着:
  “南无……五台山……金色界,大智……文殊……师利……菩萨……
  “南无……峨眉山……银色界,大行……大愿……普贤……菩萨;
  “南无……九华山……幽冥界,大愿……地藏……王……菩萨;
  “南无……普陀山……琉璃界,大慈……大悲……观音……菩萨……”
  小和尚每唱一句,就用力撞一下钟,清润略带童音的妙嗓,再衬着浑厚圆鸣的钟声,简直要把梁库给听呆了。
  他实在觉得这小和尚了不起!让他听的从头顶一直舒服到脚跟。而且他觉得这小和尚唱的,跟平时佛具商店里传出来的唱赞不太一样,像是把一些民谣的腔调,融合到一尘不染的梵唱中去,多了那一点点的人间烟火,却给你一种更真真实实的触动!
  说也奇怪,梁库以前并没少听撞钟,可从没像今天这样有感觉。他越发的觉得那场“火”实在是妙,好像把他烧开了窍,不但懂得买彩票了,竟然连欣赏水准也大大提高!
  太阳终于照到观音寺墙根儿底下了,先生们很准时,陆陆续续已经到的七七八八。
  可瞎先生不在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给梁库算那次命后,就再也没来过。有的同行就开玩笑说,可能是在家迷到那个命局里出不来了。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剩下的八位先生,都似乎觉得梁库是个怪物,要不就是无利可图,反正没人愿意跟他多说话。
  梁库不得已,只好用出最恶俗、但应该是最有效的法子了。
  “我要找个人,哪位能帮我找到他,或是提供有效消息,这一千块钱就是酬金。”梁库拿出十张崭新、还飘着印刷“香”的百元大钞半举在空中。
  要说每逢年节或是庙会,来观音寺算命的人还真不算少,但能一次出手一千大元的,的确史上罕见;如果再加上这一千大元是出自那个奇穷无比的梁库之手,那可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史无前例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八位先生好像并没多大反应。
  梁库忽略了一点,这些专搞心理工作的先生们,无一不是在人堆里摸爬滚打、身经百战过来的,那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此刻都在心中劈了啪啦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小子本来穷得离谱,忽然不知道从哪弄出一千块钱来,如果不是他们见鬼,就是这钱里有鬼。所以都处在观望态度,看谁先探个底细,自己再上也不迟。
  反正自从那次瞎先生一役之后,都知道,别表面看这小子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稀奇,但想骗他的钱,恐怕没那么容易,还有待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准。
  还是离梁库最近的那位先生先开场了,他向梁库招了招手让他过来,然后一声不响的,把住梁库拿着钱的那只手,迎着太阳反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直到确定这钱是真的后,才开腔道:“你想找谁呀?”
  梁库:“听过人面风水吗?”
  先生:“哦,听过!听过!不就是相面、风水嘛!”先生摆出“这简直就是小儿科”的神态来。
  梁库:“是人面风水!”梁库怕他听不明白,又用小石子在地上写出“人面风水”四个字。
  梁库刚写完,就觉得身后上下左右响起一片喳喳声。好嘛,不知什么时候,剩的五六位先生都已经围了上来。从外面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先生们闲着无聊,聚众斗蛐蛐呢。
  在经过几个回合的过招后,梁库彻底失望了,靠!这帮家伙明显在在各尽所能的打着擦边球。
  就在梁库从失望过度到绝望,进而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人。此人从坐的位置和摆设看,也是一位先生。不同的是,这位先生似乎没什么兴趣参加这里的斗蛐蛐活动。鼻梁上的宽边墨镜,更给他增添了几分视觉上的高深感。
  梁库暗自点头:“这位看起来,应该有些内容!”
  “能把阴宅、阳宅的相地寻水之法,融合到人面相学中去,这的确是听都没听过的奇术!”
  高手就是高手,一出手就让你知道有没有。这位先生的一句话,立刻让梁库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而且听你说,懂得这门奇术的人,竟是位气质独特的青年……”先生说到这里,停顿半空,沉入到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中。
  “奇才!真是奇才!”先生点头默念着:“这类人大多天生异秉,或是古传秘术。像我们这些人,想都不要想能见到这类奇人的一身半影。我……帮不了你。”
  梁库的心刚飞升起来,就被一棒子给打下来了。
  不过幸好这位先生又补了一句:“不过相信有位高人能帮你。”
  梁库一心期待着!
  “省考古院的牧大师!”
  先生说出这个人名的时候,四周一下子静下来,梁库注意到了,刚才还各具表情特色的诸位先生们,现在忽然都变得统一起来,庄严之中再加肃穆!
  这位先生低沉而又悠远的语调说:“这位深居考古院的牧大师,就是当年凭着风水寻脉断出无数古墓、被国家授予国宝级人物牧三文的独子----牧大师!这位牧家后代,的确就像他起的名字‘大师’一样,真不愧为大师级人物!”
  听到这里,梁库不禁又暗自点了点头:奇人就是奇人,连名字都非同凡响!
  先生继续说:“据传,这位牧大师已深得父亲牧三文的绝学家传,但为人行事低调,淡泊名利,辞去考古职务后,潜心在家整理研究父亲在晚期留下的脉学秘数。至于现在已经高到何等程度,无人能知。
  “只是时常听说有心善穷家在他的点拨下一夜暴富,或是怀才不遇的文人,凭小说名震全国。内行人都知道,那是一种只街上观人一面,就能断出其上祖遗骨何处、问题何在,稍加迁改,即刻扭转子孙运程的风水神术。
  “哎!术界之人能到这个境界,离超凡入圣也只差一步了!”
  用“目瞪口呆”和“肃然起敬”来形容梁库此时的心情,应该再贴切不过了。他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人物。
正文 第一集 墓启风转 第三章 三世遗言
  梁库没费多大周折,就找到了牧大师在考古院的居所,但就在他怀着万分敬仰心情准备敲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颇让他难办的问题。
  那扇陈旧的木门上,歪歪斜斜的贴着两张字条,左边一张上写着:“不要打扰我!”右边一张上却写着:“请进!”
  这两张截然相反的字条,可让梁库有点拍脑袋了。但当他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时候,脑里灵光一闪,想必这位大师每天专心研学,很怕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思路,所以就写上不要打扰我。而虚掩没锁的木门当然在告诉来人:请推门自进。
  梁库越来越觉得,自从那次奇蹟运转后,连脑袋也越来越好用了。
  梁库尽量轻的推门而入,虽然动作看起来有点像贼,但静音的效果还算不错。房间里很杂乱,到处堆放着书和稀奇古怪的像是文物的东西,完全没有出现梁库想像中的神台香烛、八卦玄关之类的摆设。但相反却更给梁库一种天然去雕饰的大师级感觉。
  厅堂里除了杂乱不见人影,这时有说话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出来。梁库继续像贼一样蹑手蹑脚的循声而去。
  一个瘦小枯乾的背影,慢慢进入到梁库眼帘。从他紮着的围裙看,这人应该不是和梁库一样的外人;从代表学者气质、有点淩乱、有点秃顶的头发看,这人应该就是牧大师了。
  此时他正左手拿着半截胡萝蔔,右手拿着本菜谱,一动不动的看着灶上燉的一锅汤出神:“到底要不要放这半截胡萝蔔呢?”
  人都要吃饭,大师当然也是人。梁库停住脚步,他不想打断大师燉汤思路。
  “枸杞叶虽然青色属木,但性凉味苦应属火性;”牧大师继续自言自语着:“蚌肉性寒味甘鹹,又是河中的东西,应该水行极旺;这胡萝蔔嘛,色黄味甜,纯粹的土性。木虽剋土,但有火来生。
  “一锅枸杞胡萝蔔蚌肉汤,正好成了个木火平土局,滋阴补肾,好汤!好汤!”
  梁库不得不再次在心目中为这位大师加分。梁库虽不太懂易学玄机,但这些日子因为对本命的关注,也曾买了本周易读物来看看。
  他初步知道了风水、面相、八字、奇门遁甲乃至中医等等,都有一个核心所在,那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间的相生相剋。
  牧大师竟然连煮汤时都在排局断卦,可见易学精神已入了骨髓。
  “但按我算来,半根胡萝蔔就足够了。为什么菜谱上却着明要一根呢?”牧大师语调一转,像是发现了疑点:“这样一来,土行变旺,再有火生,就变成了土旺埋火反剋木了。糟糕!糟糕!
  “是写错了?还是另有涵义呢?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梁库说什么也没想到,这句话是牧大师转过头来问他的。显然大师早知道有人来了。事出突然,而且非梁库专业所长,自然也无法回答大师的问题。
  “你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一锅汤。”大师只好自我解答:“只要五行失衡,轻则难喝拉肚,重则住院丢命呀!只因每个人的五行命局不同,有的喜土,有的忌木。汤刚好失衡透出的那一行,正巧是你所喜的还好,如果正是所忌的,哈哈,有的玩喽。
  “所以,你常常觉得吃过同样的材料却有不同的感觉,或上火或发寒,或醒脑或混沌,或催情或壮阳……”
  正当梁库听得津津有味,点头不停的时候,牧大师却忽然很认真的问:“我认识你吗?”
  由於反差太大,梁库确实有点尴尬,脸微微一热:“不认识,我是来请大师帮忙的。”
  大师的眼神有些下沉:“你没看到门上的字条吗?”
  梁库老实回答,“看到了。”
  “那你还进来?”大师的脸也开始下沉:“左边那张是写给生人的,意思是不要进来;右边那张是写给熟人的,当然自便。”
  就算梁库脸皮再厚,现在也确实有点发慌了。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牧大师的双眼像是看到恐龙下蛋一般,万分惊奇的直愣愣不动了。当然牧大师看的正是梁库的那张脸。
  “奇怪!奇怪!你的身世太奇怪了!”
  也许,梁库此刻要比牧大师还要奇怪的多。
  “你家世代穷了很久,到你这一辈终於有变了。”
  梁库差点感动的要落泪了,老天对他太好了,他甚至觉得不用找到那个神秘的小子,也完全有可能解决他的问题了!
  梁库有点急不可耐:“您能帮我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以后会怎样?”
  牧大师在看了许久后,才慢慢的摇了摇头:“你家的祖坟一定有问题,但我还看不太清。况且你现在不也挺好了吗?没必要了吧!”
  梁库非常有必要的说:“可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什么突然变故,求大师帮帮我!”
  牧大师不再说话,转过身去弄他那锅很了不起的汤。
  梁库像鹹菜一样被晾在厨房的地上,他本来想说,如果大师肯帮忙,他愿出重金感谢。但又怕把淡泊名利的牧大师给惹火了。最后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大师能帮我找个人吗?”
  调汤的牧大师久久未理后,终於无奈的歎了口气:“哎!你也是个难得的好青年,这样吧,你先说说那人的事情,如果我能力所能及,就帮帮吧。”
  梁库这回是真的有点热泪盈眶了。
  接下来,两人回到了客厅坐下,梁库就把遇到那小子的前后经过,一古脑儿的说给牧大师听了。
  牧大师随着梁库讲述情节的进展,表情越来越凝重。等到梁库讲完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都好像被牧大师的凝重冻结了。
  “没想到我久不出户,术界竟出了这位这般人物。”牧大师缓缓的说着:“从风水地术中悟出面相之理,本也不算太稀奇,但能分毫不差的推出你远祖十辈人的术法,的确让我吃惊。恐怕没有上千年的古术传承,根本达不到如此程度。就怕他涉世未深,如果被图谋不轨的人利用堕入邪道,那可真要天下大乱了。”
  房间里很静,静到只有那台老态龙锺的挂钟“哒哒”的原地踏步着。大师的一席话,又把凝重气氛加深了几分。“好吧,我就会会这位神秘的年轻人吧!”
  大师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梁库眼里,就好像看到一位儒雅的汉武将军,孤身独骑於千军万马的敌阵之前时,却只是淡淡一笑,轻轻的拔出鞘中之剑。
  这里要补充的是,就在梁库做如是观的时候,实际情况是这样的,面前的这位牧大师,不但瘦小枯乾,而且其貌不扬,正埋在那张破得有点起皮的旧沙发上自言自语着。
  人就是这样,尤其平常自认为很理性的梁库,一旦感性起来,绝对会让你昏迷不醒。
  “只是……”大师又说话了:“要想把这个年轻人引出来,还要费点事!”
  “您尽管说,一切由我来办。”这出钱出力的事,当然要梁库来办。
  “按全城的布局看,市中心正处在八卦九宫的『杜门』方向,我要在那整个区里,布一个风水逆局。因为世界上无论是一草一叶,一人一事,一作一动,无不在这术数之中,奇人高士更加感知入微。
  “只要风水逆局一启,到时整座城市都将有异象发生,我不怕他不来。”
  大动作,绝对的大动作!虽然听不太懂,但梁库仍强烈的感觉到,这将是个激动人心的大动作。
  毕竟是年轻人嘛,谁不希望在平淡的生活中过把瘾呢?况且,这“瘾”还关系到梁库的金色未来。
  就在牧大师准备说出让梁库如何配合这次大动作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响起来一阵手机铃声。
  牧大师迅速的从自己裤袋里掏出手机来,然后快步走进角落处的卧房,再碰的一声,紧紧的把门关上。
  整个插曲,都可以用“突如其来”来形容。梁库再次像鹹菜一样被晒在那,不过这次不是在厨房,而是在客厅。
  大师竟然用手机,而且是一款满新潮的手机。这再一次印证了那句话:大师就是大师,你不可以用简单的逻辑来揣度他----
  大约过了两分钟后,又一阵铃声响了起来,把梁库从头脑逻辑中恢复到听觉。
  铃声是从茶几上的电话发出的,足足响了十四秒钟,梁库才决定拿起来接听。因为前两秒梁库还在逻辑和听觉之间的过度中,中间的十秒在等牧大师之余,忽然想到这电话可能对牧大师很重要,但显然牧大师现在却不方便接听,最后的两秒,梁库接听。
  “怎么样?那小子上钩了吗?要狠敲他一笔!”
  天啊!这竟是那位戴墨镜先生的声音。当梁库听出来是他的时候,脑袋里“嗡”的一声。
  从拿着一千大元扬在半空那一刻起,到现在的电话接听前一秒钟,整个过程在梁库的眼前快速闪过,他瞬间明白了一件事:他梁库堕进了??
意随风行2009-01-27 19:33:50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二集 五行谜村
意随风行2009-01-27 19:36:42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三集 破局之战
意随风行2009-01-27 20:42:43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四集 神易传人
意随风行2009-01-27 21:01:16
回复:《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五集 四柱推命
意随风行2009-01-27 21:04:36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六集 广元古镇
意随风行2009-01-27 21:07:30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七集 炼烟老太
小懒熊2009-01-28 03:21:09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八集 疯魔尸院
小懒熊2009-01-28 03:24:09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九集 地室探险
小懒熊2009-01-28 03:26:45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十集 百年之约
小懒熊2009-01-28 03:28:46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十一集 楚风遗文
小懒熊2009-01-28 03:32:52
《传古奇术》——作者:未六羊——第十二集 破局而出(完)
lao-man2009-01-28 09:23:53
thank you xiaoyi and xiongxiong. this novel is finally...
寂寞一城2009-01-28 12:16:03
真好看, 牛年看牛文!
穿肠散2009-01-29 22:20:27
这本书有结局吗?
意随风行2009-01-30 18:42:54
这个…这个…最后写着“全书完 ”三个字滴 >_
穿肠散2009-01-30 21:01:31
可是我感觉那不是结局呀
意随风行2009-01-30 21:20:16
那个……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给续集留出点悬念。”哈哈
尕尕2009-01-31 14:30:49
为什么生活中从未见过书里那样的爱情?那样的痴情到底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