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雪梨子2020-07-07 07:16:20

汉语是世上最丰富的表达语言

--推荐翻译家董乐山遗著《董乐山文集》

  

偶尔会看到一些网友分享【老外到中国学中文】的段子情节大都是歪果仁在学习我大中华语言时,对汉语丰富表达痛感迷惑、怅然、最终放弃回国的笑话。如果仅作为无聊时的消遣,笑一笑也就罢了。如果还真的以为自己的母语汉语是人类最丰富的表达语言,那就难免是“井底之蛙”,或者用一个现在看来更形象的汉语成语,是“面墙之士”,为地球人所耻笑了。

 

首先,汉语对我们绝大部分中国人来说,绝对是最丰富的表达语言因这是我们的母语,且我们绝大部分人不能熟练地使用其他民族的语言。但是否也是世界上表达最丰富的语言,我想大多数人如果稍加思考,就会自我否定。用我曾推荐爱因斯坦的“思维实验”来试试:

 

可以产生莎士比亚狄更斯拜伦洛克、牛顿这样有文学审美、戏曲故事和逻辑思考的民族,其母语英语,应该与我们的汉语不分轩轾吧?同理,可以产生巴尔扎克歌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民族语言,法语、德语俄语都和汉语在伯仲之间吧?

 

可惜,墙内喜自嗨,总有这些垃圾帖子四处传播,在搞笑麻痹我们的神经同时,也给我们增长了一种虚妄无知的民族情绪,用鲁迅的话来形容就是合群的爱国的自大”。一直想撰文驳斥,可惜自己的外文功力有限,无法旁征博引而作罢。

 

近读《董乐山文集》四卷,其中就有这方面的讨论。先简单介绍董乐山先生:

 

董乐山,1924年11月14日生于宁波,抗战后躲避日寇到了上海租界读中学,1946年圣约翰大学英国文学系毕业,解放后在北京加入新华社外文部,历经所有运动,改开后曾在美国做访问学者。1999年1月16日病逝于北京。这是一份典型的大变革时代知识分子的简历。让他名垂青史的是他在八十年代翻译并推荐了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在一九四八年创作的政治寓言小说《一九八四》。其实,董乐山这个名字我们并不陌生,上世纪曾经流行的几本书比如《第三帝国的兴亡》、《光荣与梦想》和《第三次浪潮》等都有董乐山的贡献,他可以说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最好的翻译家。

 

读完这皇皇四卷文集,才知道董乐山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就是沪上有名的剧评家,才二十出头的董乐山(笔名麦耶)对于当年上海滩知名的剧作者杨绛、初出茅庐的影星孙道临等都有十分尖锐中肯的评论,现在读来还历久弥新。真是英雄出少年!他在改开后的一些评论文章,对咋开国门茫然失措的人提供了很多对美国欧西方国家的政经文化等方面专业、理性又不卑不亢的分析和指引,可惜,天不假年,董乐山先生才七十多岁就离开人世,且骨灰也由亲友带去美国。正如《董乐山文集》的编者所言:他在这片土地的使命已经结束

 

在此,我强力推荐文友们有空品读他留下的文字(还没来得及读《一九八四》的网友最好先1984)。

 

……

 

闲话到此,说入正题。《董乐山文集》中有一篇对周汝昌先生某篇文章的商榷文中提到周先生谈对待读书的方法和态度,周老以“读书”的用字来谈古人对“读书”的讲究,比如明清时期说读者称“看官”,因此读书,也可说“看书”;周老还引用史可法的草书对联斗酒纵观廿一史,炉香静对古三经”为例说明读书也可用“观书”;而古人序跋中有人自称是阅者,因此,读书还可以称“阅书”。此外还有“览书”、“诵书”、“念书”等,不一而足。周老由衷感叹咱们中国对待读书的讲究可大了”。

 

如果就是这样举例加感慨,鼓励年轻人端正读书态度、认真读书,也就罢了。这位红学大师话锋一转,来了一句不像英美老外只会说一个read”。说到了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就容易自曝其短,甚至自取其辱了

 

董乐山先生指出了周汝昌先生的“有所不知”。他列举英文中的阅读一词,也有许多视具体阅读情况而异的同义词。比如要说细读peruse专心阅读 pore over研读“有 study,“浏览”则是browse翻阅”有 leaf through thumb through类似一目十行似的扫描”是scan skim, “默读”有silent reading, “嘴唇蠕动而不出声lip-reading 等,也是不一而足。

 

周汝昌董乐山算是同代人,周长6岁,年长为敬。董乐山在文中还是非常客气地讨论,并用庄子的话“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作为文章标题和结尾来互勉、圆场。

 

周汝昌先生后来是否看到过董乐山的这篇文章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样,这都属于正常的学术讨论,至于文中各自的说道孰是孰非,观者自清。

 

 

2019.01.11撰发

2020.07.04重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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