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雪梨子2020-07-28 16:48:38

记者与妓者

--再谈“说谎”

 

拙作《闲谈“说谎”》引来网友关注和酷评,有文友评论在下所列的三类职业撒谎者,缺少了“记者和妓者”。窃以为这个话题值得展开一谈。

 

首先聊聊记者是否是职业说谎者?以在下的生活工作经历,记者是否职业说谎,需分两类国家。一类是朝鲜这样的民主社会主义国家里,记者都是公职人员,与政府官员是一个类型,为国家的最高利益而“说谎”,是职业所致,为了共产主义的伟大事业而临时性地造点假新闻、起到教育人民群众的宣传目的,是符合党性原则的,这些记者们也毫无愧疚之意。

 

另一类呢?在美国等西方国家,造假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有一点可肯定:撒谎者最终是不被主流民意和官家所接受的。尤其是政府官员的撒谎,绝不能被民众所容忍。笔者印象深刻的一个案例是当年克林顿总统与莱温斯基丑闻爆发,在下正好在硅谷出差,与同事聊起,发现他们对总统的私德固然在乎,但更关注的是总统这厮有无欺骗公众的行为。后来克林顿在其律师的“诡辩”下蒙混过关。因克林顿在媒体、国会作证说他与莱温斯基没有发生“性交”,事实上他俩有“Oral Sex”,而他的律师成功说服弹劾官员“Oral Sex”不算“性交”,因此总统没有撒谎。

 

这让我这个身处硅谷的老外也醉了。但,也给我一个教训、一种提示:即美国民众对是否撒谎还是蛮看重的,撒谎的问题远比我们憎恨政府官员“生活作风腐化”要严重的多。

 

西方国家的记者呢?大家一定感觉看西方的媒体报道也充满着对朝鲜、古巴等国的偏见,笔者也有同感。但新闻传播学中有条金科玉律:新闻必须真实,但新闻的选择有偏好。大家看到的CNN、福克斯、纽约时报和BBC等都有自己的报道偏见、评论视角,却极少看到造假新闻--虽然看到很多的片段新闻,但基本上都是真实的。当然,近些年西方媒体“集体造假”的记录也不是没有,笔者记得一例:当年罗马尼亚的齐奥塞斯库总统用军警镇压示威群众,西方国家的媒体竞相转播一些齐奥塞斯库下令军队枪杀抗议群众的血腥场面,激起罗马尼亚群众乃至军队中有正义感官兵的愤怒,后来反叛的民兵将齐奥塞斯库夫妇逮捕就地枪决!事后证明,那些录像是剪辑其他地方的,为此,某些媒体被揭发后道歉,印象中有BBC。虽然,推翻共产主义政权是西方国家朝野的共同理念,但媒体造假,还是为西方国家的民众所不齿。

 

因此,西方国家的记者即使有造假行为,也不算群体性的、职业性的,不为自己的受众所认可!以笔者在澳洲生活的亲历也可看出这点,报道有选择,内容必须真实。转载未经证实的消息也相当慎重,对于某些看似“荒诞不经”的内容甚至不与转播,除非后来被直接或间接证实了。

 

再说妓者,标准的说法为“从事性服务工作者”,他们以一身与技而娱人,或称“伎者”,没有女字旁,会更加公正。笔者早年读过一篇《读者文摘》(原兰州出版,后改为《读者》,据说已停刊)上的摘译文。该文作者在火车上遇到一个优雅的年长女士,来自南斯拉夫,谈起各自职业,女士毫不忌讳说自己是性服务工作者,让哪位作家暗自吃惊,随后女士的一番话,让作家茅塞顿开。年长女士认为:人生一世,都是靠出卖自己来赚取生活;搬运工靠力气,卖的是肌肉;科学家和工程师传播科技,卖的是大脑,你们记者靠勤快和写作,卖的腿、手和脑力,我也一样。只不过卖的身体部分和你们不一样罢了。自食其力,为客户创造价值,没有什么值得忌讳与羞愧的。

 

这个故事一直感动着我。无论是青春激昂之时还是壮年孟浪之际,对于自食其力的伎者皆心有戚戚然,相比那些偷盗、抢劫和窃国者,在下对伎者反抱有高度的尊敬。虽然,坊间传闻有歌舞厅、桑拿馆里的伎者,问之“何时来”、“年几何”时,她们大都会回答:“我前天才到,一般不出钟。”、“我今年十八岁”。这是因其职业不被时下法律所承认,只能偷偷摸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有一单做一单,撒谎不可避免。但如此职业是合法经营,如唐宋明清之“怡春院”那般,有着成熟的经营机制,恩客伎者的反复博弈,那么她们的年龄、籍贯和从艺工龄等就绝对会“真不二价”了,这是“市场诚信”。故此,我们不好笼统地说伎者也是类似政府官员那样的“职业说谎者”。

倪匡先生曾有个访谈节目,记者问他可否讲“妓女比某党更可信”,倪匡纠正说“我讲的,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很尊重妓女的。这句话很侮辱妓女,我不会说这种话的。

 

晚生一样,撰文聊“职业说谎者”,绝不会将伎者与那些说谎成性的朝鲜政府官员相提并论的,那很侮辱伎者。

 

2020.07.28於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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