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十两金2022-10-08 18:50:44

(七)

    转眼到了秋天,火红的枫叶给宁静的山里披上了绚丽的色彩。20岁的海生突然长起了智齿,连续几天的疼痛令他生不如死。再后来,止痛片已经毫不管用,半边脸都肿了起来。最痛的那个晚上,他担心自己的呻吟声影响别人睡觉,将被子塞入口中,紧紧地咬着它,减轻那痛不欲生的折磨。第二天一看,被子都被他咬烂了。从小到大,他从没有遭这么大的罪,只好哭丧着脸去请假到团卫生队治疗。到了卫生队,医生说他那个智齿不是往上长,而是往前长,顶住了前面的牙齿,必须去医院拔除。离团部最近的医院是方妍所在的86医院,海生只好在团部住下,明天去86医院。

    那个智齿也怪了,离开了深山,换了个环境,它反而不痛了,也许它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不敢嚣张。海生躺在团招待所的床上,想着明天可以见到方妍,权当把看牙当作是一次与她愉快的会面吧。

    黄山之旅,和方妍的关系越来越熟络了,这种熟络表现在两人书信来往中,用词语气多了些私密性的味儿,这让海生常常会有一些异想。这种异想也算是一种淡淡的思恋吧,完全不像他和六斤,纯粹是火星撞地球的那种。也许这种淡淡的情愫,哪一天遇到某个契机,也会变成熊熊烈火,但至少现在还不可能。而且,很多时候,他喜欢这种淡淡的交流,它给自己温馨与宁静。他不知道世人眼里的红颜知己是个什么关系,但他已经悄悄地把这个有些忧伤,喜欢读书的表妹,放在了红颜知己的篮子里。

    想着想着,居然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天完全黑了,一看钟已经7点半,肚子里响起饥饿的“咕咕”声。他找到了食堂,早已黑灯瞎火,再去小卖部,也是铁将军把门。他想起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填饱肚子,信步走去,到了跟前一看,房间的灯如愿地亮着,可自己的脚却有些软了,拿不定主意,是敲门还是不敲门。

    这是林志航的宿舍,自从报到时在这和林志航见过一面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有几次林志航到机二连检查工作,海生心里盼着能和他见一面,说几句话,但总是落空。他感到林叔叔是有意回避两人的关系,也懂得他这么做,是为自己好。因此,冲到了林志航门前,他又开始犹豫起来。就在他心里编着敲门后的台词时,通讯员小姚一手拎着一个热水瓶来了,一看是他,热情地招呼着他。

    被人看见自己傻傻地站在这扇门前,感觉很没面子,海生只能强装一笑。

   “是来看团长的吧,我带你进去。”小姚跟着在林志航门口喊了声报告,推开门说:“团长,梁班长来了。”海生赶紧跟进去,见林志航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他举手敬了个礼说:“团长好。”

    林志航一看是海生,忙放下手中的文件招呼他坐下,问明了他来团部的目的。听说他还饿着肚子,立即吩咐小姚,叫炊事班做两碗面来。

    不一会,小姚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林志航拉着海生到了小餐桌前坐下,一看面上面还盖着一层肉丝,得意地说:“我也算沾你的光,乘机打打牙祭。记得以前在大院时吗,逢年过节你妈妈一定要叫我去吃饺子,今天我算还债。”

    两人边吃边叙着旧,林志航又问了些连队机械保障的状况,海生尽其所知地说给他听,听完了林志航夸道:“不错,你肚子里有一本账了,告诉我,你现在学会了几种机械驾驶与操作。”

   “挖土机,堆土机,压路机,铲车,有6、7种吧。”

   “一开始你说你不喜欢机械,你看现在,不都学会了吗。”

    海生嘻嘻一笑,算是回答,心里却想,学会它们太容易了,喜欢它们则很难。

    吃完面后,正用热毛巾擦着嘴的林志航突然说:“小三子,你去南京看牙吧,顺便回家住几天,就算是正常探亲假吧,一个星期够了吗?”

   “够了。”海生高兴地说。自从小燕和方妍来看过他后,心里那个自卑的结已经解开,他不再害怕回家。现在,林志航给了他这份意外的假期,一下就燃起了他回家的热情。

    第二天,从芜湖坐长途汽车到中华门,再换上电车到玄武门下,急急走进大院,一切还停留在昨日,擎天的钟楼,高大的雪松,还有正在落叶的梧桐,包括脚底下的水泥路都没一点改变,哪儿有一道裂缝,哪儿有一块凸凹,都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进了大院,一下又回到了一个留在内心深处的世界。这儿有童话,有恣意地享乐,有远离尘世的宁静。

    在得意中推开了家门,从一楼爬到三楼没见到一个人影,最后还是在厨房里找到了老阿姨。老阿姨见到突然冒出来的海生,开心地脸上的皱纹全叠在了一起。说了一大堆体贴的费话,诸如:瘦了,黑了,吃了没有,想吃什么。说到最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郑重地说:“你不知道吧?朝阳的爸爸过世了,今天开追悼会,全家都去了。”

    海生一听就急了,也不问在哪开追悼会,慌慌张张地冲出去,跨上自行车就往外骑,才骑出院子,就差点和迎面开来的一辆轿车撞上,还好他反应开,车把一拧,转了个90度,直接冲上了路沿,才避免和轿车亲密接触。

    轿车也是一个急刹车停下,只听车里有人喊:“海生!”

    飞进耳朵里的是小燕的声音,他定下神来一看,不仅小燕,老爸老妈都在车里,尤其是老妈,紧张地伸出头来问:“没事吧,海生。你吓死我了。”

    很长时间没听到老妈熟悉的关切加埋怨的口气,此刻一句问候,调皮儿子的感觉全回来了,连忙对着他们乱笑一气。接着把车子挪开,让小何先开进去,自己屁颠颠地跟在后面又回到了家。

    在家门口,已经下了车的老爸,对着他第一句话就说:“有你这样骑车的吗?头也不抬。”还没容海生回答,第二句又来了:“你怎么跑回来了,请假了吗?”其实他根本就没把海生当作没请假就回来的逃兵,只是他一贯对孩子们就是用这种半真半假的腔调说话。海生也习惯了他的口吻,大大咧咧地回道:“我有那个胆子不请假就回来吗。”

    随后下车的刘延平也帮着儿子说话:“海生都是老兵了,这点还不懂吗。”

    小燕也在一旁帮腔,说了声:“就是么。”粱袤书一见她们都帮海生说话,只好嘿嘿一笑,招呼大家上楼去。躲了一年没敢回家的海生,顺利地过了见面这一关,心里轻松了许多。

    不过,今天注定不是轻松的日子,走在楼梯上的老爸继续问海生:“你刚才急急忙忙往外跑什么?”

   “我才到家就听说田叔叔过世了,急着去参加追悼会,没想到你们已经回来了。”

    海生一提田振明,又引来粱袤书的一声叹息:“你田叔叔可是好人,太可惜了。”

    自幼的印象里,田叔叔就是老爸的好朋友。每逢过年,梁、田两家总要凑在一起吃顿饭。那一天也总是海生开心的日子,因为两家的孩子可以无拘无束地玩个尽兴。平日里两家有什么好东西总要互相赠送。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三年自然灾害时,苏联专家送给粱袤书两大桶黄油,老爸送了一桶给田叔叔。过了半年,他在田家玩时,意外发现了那桶黄油,里面都长了绿毛,没有人吃,他问朝阳,说是吃不惯,海生后来一直在为那桶黄油可惜,因为他太喜欢在馒头上抹黄油了。

    他无法想象田叔叔会和死亡搭界,问道:“田叔叔得的是什么病啊?”

    走在前面的老妈叹了口气说:“白血病,不治之症。”

    上了楼,粱袤书又叫住正欲离开的小何,说道:“你还要辛苦一趟,等会去田政委家,把全家接过来吃饭。”跟着又问刘延平:“晚饭准备好了吗?”

   “行了,你别管了,老阿姨一直在准备呢。”她的话使海生记起,老妈一直讨厌老爸过问厨房的事,还会背着老爸在他们面前说:“哼,假惺惺的。”

    他发现,一回到这栋楼里,记忆就像被打开的闸门,往事接踵而来,带着浓浓的家味,浓浓的亲情,人也一下子就变得柔柔地。

    坐定之后粱袤书才想起问儿子:“回南京干什么?多少天?”

   “回来拔牙。本来是到方妍医院去拔的,后来团长叫我回南京拔,给了我一个星期假。对了,林叔叔还向你们问好。”

    刘延平一听就急了:“牙出了什么问题?不要随便拔,会引起牙床松动。”

    于是,对话的形式又回到父母拷问儿子的老路上,海生不耐烦地回答完,急着问一旁显得无聊的小燕:“朝阳回来了吗?”

   “能不回来吗,一个都不少,连他同父异母的大哥大姐都来了。”

    小燕这边刚说完,老爸在那边又发问:“小林在你们那当团长,威信高不高啊?”

   “威信很高,他是大学生,又精通业务,下面的干部很服他。”海生答完,站起来说:“我回房子看看。”得到老爸首肯,他立刻离开了书房,小燕也跟着他溜了出来。

    一进他的房间,小燕赶紧神秘兮兮地说:“知道吗?沪生和丽娜谈上了。”

    “真的!”海生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那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去你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快说,他们什么时候谈上的?”在关系密切的人面前,海生永远是口无遮拦。

    “你知道沪生今年春天到南京军事工程学院上学的事吗?”

    “知道啊,他还给我写了封信。”

    “就是那时候,田叔叔被查出得了白血病。他陪老爸老妈去看田叔叔,在医院遇到了丽娜,回来后就求老妈去和丽娜的老妈王阿姨提亲。他自己呢,一到休息日就去医院看田叔叔,大概就这样把丽娜感动了。我们最后一次去看田叔叔那天,老爸当着两人的面对田叔叔说,我们支持孩子们在一起。”

    “这两个人能配成一对吗?”海生不相信地说。在他眼中,丽娜虽然不如丁蕾、方妍那般细腻,却是活泼开朗的女孩,又有一身文艺细胞,除了医生这个头衔外,她还是后勤部文艺宣传队的骨干,主持、朗诵、跳舞、唱歌样样都行。这样的女孩和老夫子般的梁沪生放在一个爱情的篮子里,能开花吗?

    “管他呢,只要对我们家好就行。”小燕从小和丽娜在一起玩,关系铁得如同姐妹,丽娜能进梁家的门,她举双手双脚同意。

    晚饭前,海生还是老习惯,呆在厨房里帮老阿姨捣鼓锅碗瓢盆,闻闻各种菜肴的美味,光阴就随之倒流了。到了吃饭的点,田家的人接来了。王阿姨很懂高干家庭该有的分寸,她不会来得太早,那样即会让人紧张,也会出现等饭吃的难堪,当然也不能来得太晚,晚了让主人等更没礼貌。这边一切都拾掇好了,他们全家也到了。

    同样,坐梁副司令派去的车,也是必须的。按规定,高级干部过世,家里配置的勤务人员和小车,一两个月内不会撤消,但是粱袤书派自己的车去接他们,足见他对田家的一番心意,王阿姨自然要领这份情,不会坐自家的车来。

    听到车喇叭一响,海生就冲出了门,恭恭敬敬地给王阿姨打开车门,深深地对她鞠了一躬,道了声好。

    王阿姨虽然表情肃穆,看到海生,还是露出意外笑容:“小三子,你也在啊?”

   “今天下午刚到家,没赶上给田叔叔送行,实在对不起。”

   “没事,孩子,你的心意阿姨领了。”王阿姨拿起海生的手,轻轻拍了拍说。

    海生又依次去和田家几个哥哥姐姐握手致意,最后走到朝阳面前,两人使劲地拥抱着,一句话也没说,只顾把各自的泪水憋回去。

    这时,粱袤书已经到了门口,隔了七、八步远,就把手伸了出去,直到和王阿姨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人不停地说着互相安慰的话,一步一客气地进了屋。

    海生和朝阳落在最后,他问:“丽娜呢?”

   “车坐不下,她和沪生两个人骑车过来。”

    海生听了对方的语气,确定他的情绪还不错,才提起今天最敏感的话题:“你怎么样?还好吧。”

    “还好。”朝阳坦然地说:“一个月前就报病危了,全家都有思想准备,只是刚才一看到你,鼻子就酸了。”海生真佩服朝阳的坦然,不由地在他的腰上捅了一下说:“听说你也上军校了?”朝阳毫不在意地答道:“是啊,和沪生同校不同专业。”海生用羡慕地口气说:“我们几个当中,你是第一个上大学的。”

    朝阳当然明白“我们几个”指的是大个、东林,还有一个晓军与他们俩,苦笑地答道:“这种大学也就是混混,学不到什么东西,你也赶紧让你老爸运作一下,来上学吧,躲在山沟里干吗呢?”

    海生勉强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他相信朝阳知道他的丑事,所以用不着向他解释猫在山里的原因。他猛然发现两人多日不见,竟然都以苦笑开场,一个年青丧父,一个自罚深山,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岁月似乎就以这种方式告别了。

    暮色里,他换了个话题问朝阳:“有大个和东林的消息吗?”

   “大个提干了,当上了小排长,东林嘛,难得见上一面。虽然他老爸被选上了四届全国人大代表,他的户口还在农村调不回来。”

    两人正聊着,身后传来一串轻脆的车铃声,间中还夹杂着脆脆的嗓音:“你们俩站在台阶上干吗呢,天都黑了。”说话的是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的丽娜,骑车的自然是梁沪生。

   “正说你们呢,你们就到了。”海生冲他们不怀好意地一笑。

    丽娜用南京腔回击他:“哎哟,一年不见,变得口齿伶俐了嘛。”

   “好了,别瞎聊了,赶紧进去吧。”沪生摆开主人的架子,把他们往家里赶。

    晚餐之后,两家人又转移到楼上说话,海生则朝阳拉进了自己的房间,两人关上门,腿往沙发扶手上一翘,开始了不用大脑思考的闲聊。

   “喂,听说王玲的事了吗?”已经离不开烟的朝阳点上一支烟说。

   “哪个王玲?”海生被他问得一愣。

   “别装,还能有几个,就是你喜欢的那个。”

    海生心想,这事瞒过了不少人,他怎么会知道,估计是诈,便硬着头皮说:“别瞎掰了,我认识的王玲有一打。”

   “好,好,你不承认是吧,总医院外科的小护理员,人称小苏州的王玲,你不会不认识吧?”

   “她呀,认识又怎么样?”海生死撑着不承认有那层关系。

   “没怎么样,她出事了。”朝阳曾从丽娜嘴里得知,海生在总医院住院时和小王玲关系密切,密切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也是他想知道的。

    自从下过一次地狱后,海生已经把一切事情都放下了。但王玲毕竟是过往的岁月里给他留下过酸甜苦辣的人,她若出事,不可能不惹起牵挂,脱口便问:“她出什么事了?”

   “她和化验科一个男护士谈上了,结果两人躲在化验室正在亲密时,被人发现了。”

海生听后,心里“嘎巴”一声,像是有什么在里面断了似的,那“亲密”二字,把他对王玲最后一点怀恋全折断了。他强装没事地问:“发现了又怎么样?”

   “露馅了吧。”朝阳得意洋洋地盯着他说:“被人汇报上去了呗,据说两人年底都将复员回家。”

    听到王玲的下场,海生眼前浮现出她那双露在口罩外的大大的眼睛,有冷漠,也有缠绵和依恋。面对退伍回家的前景,她会很无助,她身后没有任何靠山,只能任人处置。这个世界冷酷的手段之一,就是让人万念俱焚。

    见海生沉默不语,朝阳像是很关心地说:“伤心了?算了吧,长得太一般,犯不着为她伤心。”

   “去你的,胡扯什么。”海生动气了,他知道不打断朝阳,他那张嘴不把别人说得体无完肤,是不会罢休的。

    这时,门“哐”得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丽娜,手里拿着一盆切好的水果,大模大样地说:“两个小阿弟,吃我削的苹果。”

    一个女人进男人房间不敲门,唯有沾亲带故才会这样,所以海生开口就说:“哎哟,二嫂,太谢谢你这么想着我们。”海生这一声“二嫂”,叫得双重意思,因为沪生是老二,称她“二嫂”自然是调侃二人的热恋,再有呢,南京人称从农村来的女人为“二嫂”,海生刚被朝阳挖苦的一肚子气,他嘴里这“二嫂”自是作贱它呢。

    在那边客厅里装正经装够了的丽娜,本来想进来参与瞎聊的,被他一声“二嫂”噎得红了脸,恨恨地说:“小心别让人把你的嘴撕了。”说完,扭头出了房间。

    看着她的身体消失在门后,海生开心地说:“喂,这两人能成对吗?”

   “不知道,反正我老爸老妈,你老爸老妈都很积极,应该没问题吧。”朝阳再次把腿搁在沙发扶手上,吸了口烟,懒懒地说。

    海生想起小时候两人恶作剧,一起偷看丽娜洗澡,一晃,许多年过去了。他瞟了一眼朝阳,那家伙正眯着眼透过烟雾斜视着自己,八成他心里想的和自己想的是同一件事。那年丽娜16岁,现在想来,那可是令天下男人垂涎三尺的胴体啊。反观沪生,从小就以黑皮著称,黑到演《赤道战鼓》不用化妆的地步,这两人若在一起,完全是鲜花和牛粪的绝配。

    第二天,他又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丽娜面前,虽然她早已忘了昨晚的气恼,但凶一下还是必须的,“上班时间,你来干吗?”

   “来看你啊。”

   “我不信。”她竟然对他的直白有化学反应,一抹羞波掠起。

    海生看着她套在臂上的黑纱,扑哧一声笑着说:“不开玩笑了,来求你赶紧找个好的牙医,把我这万恶的智齿给拔了。”

   “你若再敢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来,看我找人把你的牙都拔光。”丽娜凶归凶,还是拿起了电话,要通了牙科,帮海生约好了医生。

    看着海生得意地走了,丽娜的心才放松下来。从来是伶牙俐齿的丽娜,自从和沪生谈上了,见了彼此周围的人,或者被别人提起这件事,都会脸红心跳,这和幸福无关,而是千百年来,中国文化视男欢女爱为下流之事,至今还深深地印在人们的道德理念中,即使是正常的恋情,在禁欲的阳光下,爱着的人们也会小心翼翼地思考,自己是不是成了个下流的人,他们太需要一个声音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声地告诉他们:“你们不是下流的人!”

    正大光明谈恋爱的尚且如此,被性欲的魔鬼纠缠的遍体鳞伤的海生,更是羞于大白天昂首挺胸出现在大院里。虽然回归了家庭,但是他大多数时间躲在家里看书和享受久没听到的美妙的音乐。即使出门,大口罩成了他必备的武器,回来三天,他只是去看了一趟赵凯。他和冯佳一起分配进了一家军工厂,每天同进同出,虽然没什么政治前途,小日子却过得红红火火,两人商定了春节结婚,然后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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