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白玫的婆婆——前婆婆，开开心心把她送的两盒蜜三刀吃完了。好吃是好吃，就是过了没两天，突然牙疼起来。
刚开始是隐痛，还能忍，她买了消毒的漱口水漱了一天，似乎有所好转。没想到睡了一觉起来，恶化了，疼得愈加厉害。
从天亮到现在，老太太依赖一口凉水止疼。只要嘴里的凉水一变暖，立马疼得死去活来。她只好吐了再含一口新的，等热了再吐掉，再含,再吐……已经折腾几个小时了。现在的问题是，冷水也不再管用了。
老太太翻出一瓶止疼药，吞了两颗。趁着药劲上来没那么疼了，她赶紧拿起了电话，向儿子宋开明求救。
宋开明的酒吧刚好出了点事，警察在店里录口供，他正心烦意乱。
宋开明捂着话筒说：“妈，我今天实在没空，明天行不行？明天一早过去接你看牙医。”
“明天？等不到明天了，明天我就疼死了！”
“妈，我真的走不开，现在警察在我这里，在录口供呢！”宋开明怕母亲不信，赶紧用手机偷拍了一张警察的照片，发了过去。
老太太看到照片，只好说：“好吧，儿子，那你先忙，我自己想办法多吃几颗止疼药，明早你几点过来接我？”
“九点半。”
“好！”
老太太嘴上说“好”，可是她很快就发现“不好了”。凉水不管用，止疼药也不管用了！一想到还要等24小时才能看到牙医，她绝望到哭。哭着哭着，想到了白玫。
白玫今天出车，送龙大伟去了开会，博览会开幕前的一次主办方和商家的碰头会。白玫身兼司机和翻译两职。老太太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帮龙大伟看一沓子英法双语文件，头也正大着。
挂了电话，文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她跟龙大伟商量，先赶回去解决老太太看牙医的问题，文件拿回家晚上仔细看？龙大伟没意见，甚至比她还着急，说：“估计是牙髓炎，露神经了，开髓解压的同时还得用消炎药。”
白玫一脸迷惑：“哟，说得挺专业的，你是牙医？”
龙大伟愣了一下，笑着摇头：“什么牙医呀，我一个卖医疗器械的，都是医疗相关专业罢了，略懂一二。”
白玫和龙大伟匆匆赶到了老太太的公寓。老太太仿佛看见了救星，抱着白玫的胳膊嚎啕大哭，疼痛难忍是一个原因，委屈是另一个，“要是在中国，我自己打个车就去医院了，还用等到明天？还用麻烦你们？”
“不麻烦，不麻烦，别哭了，我马上给牙科诊所打电话。”
家附近的几个诊所，白玫挨个打了一遍，没想到谁家也不接受急诊。白玫不淡定了，心里骂：“Merde！这叫什么事？疼死也找不到一个牙医？”
龙大伟在一旁建议：扩大范围搜索，而且必须加上“急诊”的这个关键词。
终于在方圆十公里内找到三家“牙科急诊”。
第一家，当日的十个急诊指标已满员。第二家，只有中午十二点前有急诊接待，午后就全是预约病人。第三家，也没位置了……
白玫左耳朵听着婆婆的呻吟，右耳朵听接线员们无情的拒绝，顿时也绝望了。她瞅瞅婆婆，又瞅瞅龙大伟，手里的电话停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电话里传出一声：“等一下！”
幸亏她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没早早挂断第三家的电话。
这句“等一下”，真等到一个位置。一个排好队，等着看急诊的病人，突然取消了排队，于是，宋妈妈幸运地得到这个机会，而且是在半个小时之后。白玫看一眼时间，拉起老太太和龙大伟就往楼下跑。
果不其然，龙大伟的判断是对的，牙髓炎，需要做根管治疗。拍X光片，打麻药，开髓减压，消炎止痛，一通操作后，老太太疼痛缓解了。
老太太被护士送出诊室，来到了前台的收费处，白玫跟上前去当翻译。
柜台里坐着一位六十来岁的女收费员，慢悠悠地敲着电脑，过了一会儿抬头说：“今天所有的项目加一起八百刀，下周再来做根管治疗预计还需要八百刀。今天的八百刀，是用信用卡付，还是银行卡？”
白玫翻译给老太太听。老太太把手伸到包里摸索了好一阵，半晌，抬眼看着白玫，难为情地说：“想起来了，昨天买完菜，钱包被我放在抽屉里了。”
白玫停顿了一下，两秒钟后，她把手伸进了提包里，拿出了她的信用卡，说：“用信用卡付，谢谢！”
晚上，宋开明收到了老太太的电话。
老太太先是把白玫表扬了一番，接着怨气里夹着怒气把儿子说教了一番，说到伤心处，还在电话里哽咽了一会儿。
挂了电话，宋开明意识到自己近两个月没去看望过母亲了，便带着老婆和儿子匆匆赶来慰问母亲。
老太太没料到，这么晚了儿子会拖家带口来看她，有点惊喜。
儿子关切地问：“好好的，怎么牙疼起来了？”
“咳，都怪我！前段时间，白玫来看我，送了两盒咱们老家的特产——蜜三刀，怪我嘴馋，一口气全吃完了。看来这东西坏牙，又甜又粘牙，我不该吃那么多。”
薛小敏一听，“呀”了一声，说：“不是吃少吃多的问题！妈，您这么大年纪，这种东西一点儿都不该吃。白玫姐也真是的，这个道理她居然都不懂，买什么吃的不好？非要买高糖高脂高油的食品，这玩意儿不光对牙，对血糖血脂都不好！”
说着，把她带来的一兜子水果拽了过来，摊开给婆婆看：“妈，要多吃水果，尤其是苹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天一个苹果，一辈子不找牙医。”
老太太定定地看一眼薛小敏，再看一眼儿子宋开明，面露愠色：“这怎么能怪白玫呢？一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还记得我爱吃蜜三刀，专程给我送过来，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如果非要怪，那只能怪我自己咯，谁让我一口气都吃光了？还有，医生说了，其实我这颗牙早就有问题，迟早得做根管，跟吃蜜三刀没有直接关系。”说完，老太太张开双臂朝小孙子走去，要抱抱这个两岁半的孙子。
小孙子威廉站在橱柜跟前，一只手拽着一扇柜门，机械地拉开门，关上，再拉开，再关上……如同一只永动仪，一刻不停，门被磕得砰砰作响。
“哎哟，小祖宗，当心夹了手！”老太太半蹲着，双手揽过孩子想要把他抱起来。威廉的身子和脚已经离地，可手仍死死抓着门把手不放，还拼命扭动身体挣扎。
眼见着老太太就要站起身来了，突然又被一个力量往回拉了一下，立刻失去了重心，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又噗通一声，威廉朝后倒去，脑袋重重的磕到了地板上。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一秒钟后，“哇……”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薛小敏和宋开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扑向儿子的。
一个抱起来给揉脑袋，一个捧着小脸抹泪痕。威廉越发哭得铿锵有力了，鼻子里冒出一串鼻涕泡，胳膊在爸爸的怀里像翅膀一样上下煽动着。
老太太被哭声吓住了，呆坐地上动弹不得。片刻，她默默爬过去，伸手摸孙子的后脑勺。不料，薛小敏一把拦住了，尖叫：“妈，你别摸，疼着呢！”声音大的有点夸张。
宋开明皱着眉说：“妈，你这么大年纪，就不要抱孩子了嘛！小孩子摔摔碰碰是难免的事，万一把你摔坏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威廉哭得更大声了，“算了，妈，很晚了，我们也该走了。”
老太太费劲爬起来，叹口气道：“到底是嫌我老了。走吧，走吧，让我耳根子清静会儿！唉，等等，”她想起一事，回房拿出一个信封，说：“看牙的钱是白玫垫的，这是刚从银行取的钱，你明天抽空去还给她。”
“明天？没时间，店里有事。”宋开明不耐烦地摇头。
“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去！我告诉你，白玫失业了！要不怕你闺女跟着挨饿，你就不要去！”
......
现实题材小说，并非纪实文学。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谢绝转载，谢谢！
1，同时在豆瓣阅读连载，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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