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十两金2022-09-01 22:50:13

                 

                  

                                         伪  君  子 

                                                  《 代 序 》

    今天开始给大家转发一篇朋友的作品,他和我是忘年加患难之交,数年前他突然中风,此后虽然逐步康复,但思维大不如前,且留下手脚不便的后遗症。前不久他把作品手稿交给了我,整整六本,50余万字,这是他八年前写的,还只是上部(下部看来无法完成了)。这个托付有些沉重,本人才识疏浅,照样打出来,给有兴趣的朋友看看。

  《伪君子》算不上旷世之作,但我喜欢它的故事 ,按作者的说法,这是一部自传体式的小说,留了一些真人真事,可谓虚虚实实,给读者换换口味,这和他从前不羁的性格有关,也增加了本书的历史感,至于效果如何,各位见仁见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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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代,百分之九十九的书都是垃圾,我仅希望诸位看完了,再将它丢进垃圾桶。

                                                                                      ——自序

 

“……人生是残酷的,一个有着热烈的、慷慨的,天生多情的人,也许容易受他的比较聪明同伴之愚。那些天生慷慨的人,常因慷慨而错了主意,常常因对付仇敌过于宽大,或对于朋友过于信任,而走了失着。慷慨的人有时会感到幻灭,因而跑回家中写出一首悲苦的诗。”

                                                                                         —— 林语堂

 

第一章     少 年 行

(一)

    昨晚,十二岁的海生很兴奋,直到入梦前最后一秒,还在心里默默念叨:明天我要起大早,要出远门……

    这个决定是妈妈昨天下班回家后宣布的。“为了躲避城里混乱的局面,明天全家疏散。我带小燕去郊区的湯山疗养院,沪生和海生,你们俩个到你爸爸那去。”

    爸爸在的地方非常远,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别山。突然有这么一天,要去遥远的地方与爸爸相见,对一个男孩来说,凌晨四点半起床不再是件痛苦的事,当他在朦胧中,听见有人在敲门:起床了,海生!一骨碌就坐了起来,那是老阿姨的声音,往日最烦人的声音,今天却犹如号角,没等两眼睁开他就冲进了卫生间,拉开了裤子正要尿尿,耳朵里传来了尿尿的声音,睁眼一看,是二哥沪生挡在自己的面前,他往侧面一站,立刻就飙上了。直到排放结束,两人没吭一声,不知是都没睡醒呢,还是心里都攥着劲呢

    在有许多孩子的大家庭里,令年级小的倍感得意的事,就是能做与哥哥姐姐相同的事,这天凌晨的海生,左有出远门的喜悦,右有与二哥同行的得意,美得他不用“屁颠颠”这三个字来形容都不过瘾。尤其是他看到老爸的驾驶员小苏叔叔上楼来拿行李时,激动地一路跟着他到了小车上,嘴里不停的问:“小苏叔叔,金寨很远吗?大别山很高吗?要开多长时间才能到?”

    然而,1967年初夏的中国,并非这个孩子眼里那般美好。去年开始,九百六十万平方分里上每一个角落,每个有人住的地方,都被笼罩在惊天动地的红色恐怖中。继大批判、大抄家、大串联、就地闹革命、游街批斗一浪接一浪的滚滚洪流之后,从红色首都北京又传出一个新名词:文攻武卫。于是,武斗成了革命新宠儿,一时间,文革初期成立的无数造反组织,为了争夺各自的正统地位,开始兵戎相见。

    人类是一种煽情动物,也许我们需要煽情来改变自己,不幸的是,每一次煽情,必定以血腥的方式结束。

    这个初夏,血腥味弥漫着整个中国,同样也弥漫着海生一家居住的城市 — 南京。大街上到处都是扎着武装带,手里拎着家伙的造反派。每天,市面上传得最快的消息是某某地方又发生了武斗,死伤了多少人。

    早饭的桌上,海生听着母亲和同行的保卫干事在商量出城的事。

  “听说所有出城的路都有造反派的关卡?”母亲的语气不带色彩,但是问的话无法掩盖她的担心。

  “是的,不过他们不会不让军车通行。”保卫干事姓吕,虽然戴着眼镜,看上去像个文化人,但大院里的孩子都知道他的枪法很好。他一连说了三个“不”字,好让母亲刘延平放心。

  “怕什么,造反派只有大刀长矛”。海生看着吕叔叔腰间的枪盒和露出的枪把兴奋的说。

  “孩子交给你们我很放心,不过一路上还是要小心,听说守在挹江门的造反派有机枪。”刘延平说着捋了捋海生额前的乱发。

    在海生的记忆里,长这么大父母都没有亲过他,捋捋头发已经很是让他受宠若惊。

    吕叔叔带着轻松的笑容说:“我也听说了,占领挹江门的造反派是华电的,华电是本市最大的军工厂,工厂里一个民兵师的火力装备,现在都在造反派手里。但是,我们有军管会发的特别通行证,他们不敢为难我们。”

    小车驶离家时,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空荡荡的大街上,偶而能听见自行车的铃声,白日里轰轰烈烈的造反派尚在酣睡,唯有标志他们存在的大字报和大标语贴满了街头巷尾,白纸上的黑字三岁童都能背诵:打到江渭淸,火烧惠浴宇,枪毙许大马棒……,这些大官的名字如今被打上了红色的X X,狠狠地映进眼睛里。海生已经懂得看落款上的造反派署名,它会告诉你风向,立场和潮流。

    突然,海生捅一捅沪生的胳膊说:“看,你的学校到了。”

    沪生从容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没回,继续和坐在前排的吕干事说着另一个级别的话,母校一晃而过。

    车过了山西路广场,直奔下关而去,到了挹江门,很远就看见城门下的道路被铁丝网拦着,两个手持红缨枪,带着红袖章的造反派挥手示意停车。

    吕干事让小苏把车靠边停下,解下身上的枪套,把枪塞进裤子口袋,轻声地对小哥俩说:“记着我的话,别下车关好车窗,不要把头伸到车外。”然后又对小苏说:“千万不要熄火”。

    嘱咐完毕,他开了车门走出去,车子里一下变得静静的,三个人6只眼睛都在盯着和对方越走越近的吕干事,海生实在憋不住了,问:“小苏叔叔,你带枪了吗?”

  “带了。”小苏叔叔说着拉开一旁的小抽屉,里面有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

    沪生见了立即问他:“你的枪怎么和我爸爸的枪一样?”

  “我们驾驶员不配枪,这次来接你们,首长特地让我把他的枪带上。”

  “原来真的是老爸的。”沪生一脸得意地说。

  “手枪厉害还是机枪厉害?”海生突然无厘头地问车里所有人。

  “这还用问,当然后是机枪厉害。”沪生张口就把他堵回去了,他觉得海生这个问题太幼稚。

    海生没有辩解,但他心里想,如果一枪就能把对方撂倒,那还是手枪厉害,书上不都这么写得吗。

    南京有多少城门,海生从来没数清过,但是挹江门却大大有名,去下关坐火车、上轮船,必定要出入此门。小学三年级时,他已经上挹江门、登狮子山、看大江东去了。这会,他两眼紧盯城楼每个部位,一心想找到机枪的位置。

  “怎么看不到机枪啊?”正念叨着,吕叔叔回来了。

    吕干事进了车,从容地关上门说:“没事了,开车吧。过关卡时,你们俩把头低下去。”

    车过城门时, 海生把身子缩在座位下,仰着头透过车窗极力想发现传说中的机枪,直到离开城门很远,他还在回头追望。

    松了口气的吕干事笑着问他:“看什么呢?老三。”

  “我在找机枪。”

    海生在家排行老三,大院里的人都习惯了这样叫他,也有叫梁老三的。他老爸叫梁袤书,梁副司令,是大院的首长之一。

  “呵呵,找到了吗?听说军管会正在找那批枪的下落。”

  “没有,”望着远去的城门,海生扫兴的说。

    车到了下关码头,排一会队,然后随着人车混杂的潮流开上了去浦口的摆渡轮船。在焦急地等待之后,船总算缓缓地动了,巨大的船体横着离开码头后,又费力的转了个身,笔直向遥远的对岸驶去。

    船到江心时,金色的朝霞铺满了天空,也映亮了江水,闪亮的江面上,另一艘铺着铁轨的轮船载着几节长长的火车车厢,正和他们并排向江北驶去。再远一点,正在施工中的长江大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巨大的钢梁架在坚实矗立的桥墩上,从两岸向江心延伸,还有一个孔,就能对接上了。

  “听说下个月,钢梁就能合拢了?”沪生说。

  “那是计划,据说大桥指挥部里也分好派和屁派★,斗得很厉害。”小苏叔叔好像知道的更详细。

  “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工程,是我们国家自己设计,自己建造的,建成了,它就是世界上最长的大桥了。”吕叔叔动容的说。

    小苏叔叔笑着问道:“小三子,考考你,一共有几个桥墩?”

  “9个,我刚才就数过了”海生得意的回答。

    过了江,就算正式开始长途旅行了。南京到金寨400多公里,按吕叔叔和小苏叔叔的计划,8小时内开到金寨,从金寨到老爸的军营里还要开2个小时的山路。

    他们的座驾是今年初才分到大院里的北京吉普。六十年代在中国的道路上,吉普车最神气了,它不怕颠,什么样的路都能开,马力也够强。

  “小苏叔叔,北京吉普和GAZ-69哪个好?”沪生虽然只比小苏小6岁,但还是按规矩称他为“叔叔”。

   “你爸爸喜欢北京吉普,但听许老头的驾驶员说,许老头还是喜欢GAZ-69。”

  “毛主席在北京检阅红卫兵,坐的就是北京吉普。”吕叔叔报了个更大的人物。

  “是吗?那不是敞篷车吗?”海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急问。

    小苏叔叔绕过一个驴车后,嘿嘿一笑:“我把车棚拿掉,就是敞篷车了。”

  “老土了吧,这都不知道。”沪生随即用南京话讥笑他。

    沪生从小说话就结巴,唯有说南京话时,一点都不结巴。

    海生被说的傻呵呵地乱笑,笑罢又问:“我们住的地方有山吗?”

  “当然有,前后左右都是山,大别山怎么能没山。”

    出门就能见山,太好了!不像紫金山,走了1个小时,还到不了山脚。海生高兴的想。

  “金寨有地方游泳吗?”这是沪生的问题。南京是赫赫有名的火炉,夏天唯一能消暑的地方就是游泳池,在山西路广场旁边有个著名的军人俱乐部,大院的子弟每天都想方设法混进去游泳。

  “有个梅山水库,水很干净。前几天陪许老头打兔子路过,还去游泳了。”小苏叔叔随口说道。

    吕叔叔马上打断他的话说:“小苏,来得时候首长怎么交待的?这是秘密!”

    小苏叔叔被他说的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他嘴里说的这个许老头,就是南京城大人小孩都知道的,大名鼎鼎的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

    沪生听了可来劲了:“原来许世友就躲在大别山啊,怪不得南京的造反派找不到他。”

  “老二,老三,”吕叔叔神色一顿,严厉地说:“你们不能和任何人说许司令在大别山的事,走露了消息,就连梁司令也担当不起。”

  “哦。”兄弟俩齐声回答,他们的老爸是南京军区下属的部门首长,许司令是老爸顶头上司,这种厉害关系,他们从小就懂。说夸张点,在他们懂得肚子饿要吃饭之前,就已经懂了。

    车到六安市,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马路上空空荡荡的,连个造反派的影子都没有,只有一些卖西瓜的摊贩。吕叔叔担心的最后一个危险点,就像这夏日的午后一样平静。不平静的是海生和沪生的胃,瞅着一堆一堆的西瓜从窗前晃过,两个口水直往肚里咽。六安是个小城市。绿油油的稻田一直种到城市边上。出了城,在稻田旁边找了个僻静的瓜棚,四个人敞开肚子猛吃一顿。多少年后,海生能记得六安,全靠这顿西瓜大餐留下的印象。

    过了六安,路越来越不好走,稍微开快一点,头就能和车顶碰到一起,每到一段平坦的路上,小苏叔叔一加油门,海生心里就一阵开心。直到太阳被连绵的山峰挡住,天色转暗,车子开进了一个大山坳里,路突然变得平整开阔,两侧笔直排列着翠绿高大的杨树,像似要把天劈开似的。路的尽头是一片整齐的房舍。

  “我们到了,是吗?”海生焦急地猜着。

  “对,这是361医院,我们就住在这。”吕叔叔有些得意的介绍。

  “嗨,还有女兵呢。”车进了营区,一直在打瞌睡的沪生也来劲了。

    海生还不到对女兵有兴趣的年龄,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高高的杨树树梢上硕大的鸟巢,盘算着自己爬上去树枝会不会断。

    小苏叔叔熟练的把车停在一座两层的办公大楼前,吕干事叫来几个兵忙着卸下从六安买来的西瓜,再把俩兄弟带去早已安排好的房间。房间里很简单,两张床,两个床头柜,还有一个脸盆架,脸盆里放着崭新的毛巾和杯子,全是军用品。

    1949年后的中国社会这个大舞台,一直是被军事共产主义统领着,这时的家在人们的生活中并不重要。无论高官还是贫民,家里几乎都是一贫如洗,夫妻各居一地司空见惯,孩子们也很少得到父爱和母爱。家,也就是个避风遮雨的地方。这种长年战争留下的习性,虽然很难被富裕的年代尝识,但至少没有让小哥俩对简单的新家,感觉有什么不适应。

    窗外是一溜山坡,坡上长满了树木,这太对海生的胃口了。看着小苏叔叔提着兄弟俩的行李进来,他着急地问道:“我爸爸呢?”

  “在楼上,吕干事已经去汇报了。”

  “老头子就住在楼上是吗?”沪生模仿大人的口气问。

    许世友是南京这个各军兵种聚集地的最高指挥官,尽管刘帅早期也在南京工作,但凭一方诸侯的权力和许世友本人一生叱咤的脾性,老头子这个尊称当然非他莫属。能开口闭口把“老头子”挂在嘴上的,一定是围在他身边的人,或者就是南京军区所辖三省一市军界有级别的人,再往下,就是军队大院里年龄稍大一些,见识多一些,父亲又是高官的孩子们,他们往往模仿大人的口气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就像沪生现在的口气。

  “在这里千万不能这样叫,给他听到可不得了。”小苏叔叔赶紧压低嗓子说。

  “那你们叫他什么,司令员同志?”海生好奇地问。

  “叫首长,你们应该叫许伯伯。”

    喜欢乱想乱问的海生继续问:“听说他很喜欢骂人,那他骂过我爸爸吗?”

  “我没见过,听说他身边被骂得最少的就是你爸爸了。”

    海生显然很满意这个答复。

    许世友是共产党内公认的猛将,也是出了名的炮筒子,不高兴就骂娘,甚至拔枪,他身边从政委到副职再到一般下属,几乎都被他骂过。对他来说,骂是痛快并活着的象征。

    这时候,走廊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海生立刻从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老爸来了。”

  “那么多脚步声,你怎么知道有你爸爸的?”小苏存心逗他。

  “向毛主席发誓。”海生肯定的说。从记事起,已经有无数次等待这个声音出现在家里的楼梯上。

    父亲准确地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吕干事和另一个海生熟的不得了的林参谋。梁袤书笑着把小哥俩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就算示过父爱了。接着问道:“你们一路没有给小苏叔叔添烦吧?”

“没有,一路上很听话。”小苏站得笔直地说。

打记事起,每次见到父亲,海生心里总是很高兴奋。他不像沪生那样敢说话并懂得讨大人喜欢。大人面前,他总是怯生生地躲在一边,但父亲从来都记得问他一些话。在这种场合被父亲问话,他常常会紧张得不知所措,而又自豪不已。

“你们俩个书本都带来了吗?”

兄弟俩慌忙把各自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让老爸检查。两人包里的东西都差不多:毛主席语录、老三篇、新华字典和数学课本。除此之外,各有一个小布包,海生的布包里是一副砚台、墨和毛笔。

梁副司令是军区高级将领中少数几个大知识分子,从“赵、钱、孙、李”学到“A、B、C、D”,从私塾读到大学,年轻时学业一直是拔尖的。他沿袭自幼的习惯,要求子女每天一小时练毛笔字,直到小学毕业为止。即使在全国大、中、小学停课所有人参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今天也不例外,只是把三字经换成了最高指示。

已经上初中的沪生,自然就不要每天研墨写字了,他的布包里是各式各样的毛主席像章和红红绿绿的传单。

“你哪来那么多毛主席像章?”老爸拿起一枚,瞇着眼问。

“这都是我串联时从别人手上换来的。”沪生得意加卖弄的说。

    这个年代,最时髦的事就是收集毛主席像章,每个家庭,每个人都热衷于此,全中国有能力生产像章的单位,都自己制造发行伟大领袖的纪念章,可想而知,像章的品种何止成千上万。能拥有别人没有的像章,是非常自豪的事。包括高级干部开会见面,也要先交换各自胸前的领袖像。所以,当沪生打开布包后,立刻引来众人羡慕的目光。

“我带着几十个南京各军队大院造的像章去串联,不但能换像章,吃住都解决了。”       

    梁袤书一贯反感沪生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皱着眉头说:“你呀,拿着毛主席像章换饭吃,不担心人家把你当反革命抓起来。”然后他话锋一转:“先给你们两个宣布一下纪律,第一,你们只能在楼下活动,不准上楼;第二,你们俩个不许吵架打架。”

    海生生怕老爸要失踪似地,迫不及待地问:“你住哪,我们可以去你那吗?”

  “不行,我住在楼上,你们不能上去,有事找小林叔叔。还有,从今天起,小林叔叔就是你们的老师,负责检查你们的作业,不懂就问他,听到了吗?”

    送走了来去匆匆的父亲,房间里的气氛立即松驰了,大家一起围上去看沪生带来的像章,尤其是几枚没见过的,引来了一番议论。唯有海生很失望,跟着车轮子转了一整天,一直默默在心里念叨能见到老爸,好不容易见到了,感觉依旧空空荡荡的,好在还有林叔叔。

  “林叔叔,我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没想到你在这。”他拽着正在翻红红绿绿的传单的林叔叔的衣襟说。

  “是啊,陪你爸爸一块来的。你怎么样,这段时间有没有和别人打架?”林参谋亲热地摸了摸他的头。

    林参谋叫林志航,上海人,大学生,聪明能干,很得梁袤书尝识。也住在大院里。军队大院虽然分办公区和家属区,但大人和家属区的孩子们经常接触,电影院、游泳池、饭堂、球场,这些场所都是无法分割的。时间长了,那个孩子好、那个孩子坏、那家的孩子怎么样,早已被众人编上了号码。海生属于调皮捣蛋一类,大人眼里的坏孩子。他也自知臭名在外,见了大人就躲得远远的。唯有这个林叔叔例外,远远的看见他,海生都会跑过去和他说几句话,而且,林志航的开场白必定是问他有没有和人打架,海生听了反倒很开心。“我向毛主席保证,这个月没打架。”

    林参谋搂着海生一笑,“你们兄弟俩一定饿了,我们去食堂吃饭。”

    海生被他一搂,心里幸福无比,蹦蹦跳跳跟他走出了住所。

    外面,夕阳早已落下,夏日的余辉染红了挤在山峰上的浮云,不远处的白杨树上,传来鸟儿归巢的喧哗,新的生活开始了。

 

★  江渭淸是当时的省委书记,惠浴宇是省长,许大马棒是红卫兵给许世友起的绰号。

    此时南京的造反派主要分为“红总”和“八·二七”前者又叫“好派”后者叫“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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